《碎片》灰原

5、第五章

　　秋卿一手扶着墙壁一手按在夏时的肩膀上，标准的壁咚姿势。夏时的脸上渐渐飘起红云，不由自主闭上眼睛，微微仰起头。秋卿微微一笑，手滑下去搂着她的腰往怀里一带，含住她的嘴唇碾转。夏时的嘴唇变得湿润，有痛意传来，羞意更盛，微微张口。秋卿的舌头趁机钻了进去，不停搅弄夏时的舌头，还舔过她口腔的每一处。夏时全身无力，靠回墙上。秋卿的嘴唇移到夏时的下巴，脖子，一路啃咬着滑向肩膀。夏时的呼吸灼热，一开始抓着秋卿胳膊的手无力垂下去，任由秋卿在她肩膀肆虐……

　　导演对她们的表现十分满意，叫停后让她们下去休息。

　　趁着今年同性婚姻法通过，有很多电视剧电影趁机推出同性电影吸引大众眼球。秋卿与夏时正在拍的《当时年少》就属于这一类。

　　秋卿下了戏直奔阳伞下的椅子，躺在上面后接过助理的水杯喝水。夏时看到她没有漱口，一颗心放回原处，这才朝卫生间走去。

　　夏时看着镜子里那个眉眼含羞的自己无可奈何。她认得秋卿，秋卿当然记不得她了。

　　秋卿进入娱乐圈已经四五年了，在各个剧组里扮演戏份比较吃重的配角，小有名气。夏时从秋卿出演第一部电视剧就注意到她了。她在电视剧里面出演一个追求男配不成黑化成魔的女配，跟上了独立女性大行其道的热潮，很是吸引了一波粉丝。后来秋卿又在一部玄幻电影里出演一个为了族人献祭自己的族长的女儿，热度一度超过男女主演。然而后来秋卿并没有坚持拍电影，反而经常在电视剧里出演配角。粉丝都猜测秋卿是因为背后无人所以拿不到好的资源。

　　夏时深以为是。她一直记得秋卿出演的第一个角色，那个为爱疯魔的小师妹，一夜之间红颜白发，一袭红衣在树林里拔剑泄怒。转头时眼睛里流露出的爱恨交加令她久久难忘。那时候的秋卿才22岁，已经可以把人物的复杂情感演绎得如此贴切。她后来没有火肯定是因为没有机会。

　　夏时比秋卿小8岁。她本来是打算学服装设计的，因为她的两个朋友都报了表演专业，她也跟着报了，没想到真的考上了。只是她的两个朋友报的是全国最好的表演专业，她到底没那么自信，只报了江大的表演专业。

　　去年冬天，夏时和舍友一起去一家网红餐厅庆祝舍友的生日。吃到半途中，夏时出来接电话，看到秋卿正扶着墙壁艰难地朝前走。夏时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真的秋卿。等到秋卿抬头看向她，她张大了嘴。夏时看到秋卿仿佛很不舒服的样子，连忙跑过去扶住她，问她是不是要去医院。

　　秋卿眼睛一片迷蒙，挣扎着看了她一眼，让她去附近酒店开房。夏时红着脸，架着秋卿出了餐厅。幸好餐厅附近就是酒店。夏时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一间房，又去扶秋卿进了房间。秋卿此时已经连路都走不稳了。夏时看她满面红晕又气喘吁吁，呼吸里夹杂着酒气，有了不好的猜测。夏时顾不上思考如何措辞，直接问她是不是酒里被人下药了。

　　秋卿点点头。夏时立刻把秋卿扶进浴缸，放开冷水龙头，同时还拿着喷头用冷水冲秋卿的身体。秋卿冻得直哆嗦。夏时也不想让她遭罪，但是这是她知道的唯一解决这种事情的办法。泡了将近半个小时，秋卿终于恢复神志。看着一脸关切的夏时，秋卿动了动嘴唇，想说谢谢，眼泪却先流下来。

　　夏时被秋卿的眼泪扎得心里一疼，撕了纸巾帮她擦泪。等秋卿冷静下来，夏时才劝她用热水泡一下身体，免得着凉。秋卿点头。夏时来到房间里想了想，跑到外面买了饭菜和解酒药回来。浴室里仍然充彻着哗哗的流水声。夏时知道秋卿正在里面难过，但是想不到什么话去安慰她。她也是第一次直面娱乐圈的可怕。连她喜欢的演员都难以幸免的场面，她以后真的能安然逃脱吗？

　　秋卿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已经恢复平静。她看见夏时准备好的饭菜和药品，看了夏时一眼。夏时笑笑：“我是你的粉丝。”秋卿苦笑：“我是不是让你很失望。不但不能提供好作品，连自己安全都保障不了。”夏时伸手抓过被子披在秋卿身上，放柔了声音安慰她：“你已经很辛苦了，不要再拿别人的错为难自己了。哪怕你宣布退出娱乐圈也没什么的，你开心才是最重要的。”秋卿低着头不说话。夏时劝她吃几口饭。她听说很多艺人因为经常应酬和拍戏，还要控制体重，都有胃病。她不希望秋卿搞坏自己的身体。

　　秋卿真的打开包装开始吃饭。夏时笑盈盈看着秋卿，没想到她的性格这么随和。秋卿吃了半份盒饭就不吃了，靠在床头歇息。夏时不知道秋卿是要在这里歇一晚上还是马上要走，又怕说话会打扰她休息，就呆呆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秋卿睁开眼睛：“你是不是要走了？”夏时抿了抿嘴：“你需要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你想我离开，我就离开。我都可以的。”秋卿看着这个乖巧的小粉丝一时无言。过了一会儿，秋卿说道：“我晚上睡觉喜欢开着一盏灯，那样你睡得着吗？”夏时点点头，看着秋卿躺下钻进被子。夏时给舍友发消息说了一声，自己在另一张床上睡下了。

　　第二天早晨醒来，秋卿已经离开房间了。夏时有一点点失落，但是也理解秋卿没有和她告别。秋卿应该是不愿意别人知道昨晚的事情。

　　夏时回到学校继续学生生涯，有一天忽然接到电话，来人通知她有一个和秋卿一起演戏的机会。夏时可不觉得是自己走在路上被星探一眼相中了。显然这个机会是秋卿提供的。没想到她的梦想这么快就实现了。夏时立刻同意进剧组，她都没有问出演的角色是什么。只要能看到秋卿，和她说说话，她就很满足了。

　　然而，两人再次见面，秋卿却仿佛不认识夏时。夏时黯然片刻就放开了。的确那天晚上的事情不如彼此都忘记的好。她只希望秋卿以后不要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夏时出演的角色是秋卿在读书时候的小女友，后来出车祸去世了。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没有几个镜头，只是为了解释秋卿演出的配角为什么会喜欢女主角，那个和夏时出演的角色长得很像的女人。夏时很满足，哪怕只有一个镜头，她也没什么意见。

　　夏时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秋卿正在和女主角拍戏。看着秋卿在女主角面前巧笑倩兮，夏时觉得十分刺眼。她习惯了看秋卿出演目无下尘的角色，接受不了她在别人面前卑微。今天没有夏时的戏份了，夏时干脆直接回了酒店。

　　夏时下午在酒店附近逛了逛，买了几个漂亮的小饰品，然后回酒店。洗完澡，夏时正在看剧本，门铃响了。夏时想不到谁会来找自己，打开门。外面站着秋卿。夏时心里惊讶，和秋卿打了个招呼。

　　秋卿的面容微冷，语气却是温柔：“明天我和你的戏份有台词，我和你今晚对一下戏吧。”夏时受宠若惊：“你打电话叫我过去就可以的，不用亲自过来。”秋卿看了夏时一眼：“那天晚上的事情我还没有和你道谢。”夏时摆摆手：“没什么。你以后小心点就好，有些人就是很坏的，别因为那些人气到自己。”秋卿嘴角缓缓浮起笑容：“你对谁都这么温柔的么？”夏时红了脸，转身去拿剧本。

　　两人台词不多，而且都是学生时期的常见场景，难度不大，秋卿带着夏时对了几遍，看到没什么大问题就结束了。夏时正在剧本上写笔记，秋卿伸手把她耳边垂落的长发别到耳后。夏时悄悄瞟了秋卿一眼，耳朵红了。秋卿起身坐到夏时对面，看她买回来的饰品。夏时抬头看到秋卿英气眉眼，怔怔发呆。

　　这时又有人敲门。夏时回过神来去开门。这次是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满面寒霜。夏时还没开口，女人就问：“秋卿是不是在这里？”夏时听她语气十分不友好，不愿意让秋卿直接出来，问女人什么事。女人冷笑一声，提高声音说道：“秋卿，我知道你在这里。你不敢出来见我吗？”女人一边说一边挤进房间里。

　　秋卿坐在床边看着女人，眼神冰冷。女人看着秋卿，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秋卿，上次你和这个女人滚到一起，霍颜体谅你是因为被人下了药迫不得已才忍下这口气。你今天跑到这女人房间是什么意思？”秋卿面色平静：“我们在对戏。还有，李姐，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我早就说过，我和霍颜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夏时吃了一惊，她没想到秋卿和霍颜曾经是恋人。霍颜可是大名鼎鼎的大满贯影后，而且她自己的工作室培养出的演员在娱乐圈也很有名气。

　　李姐气得要死，回头看着夏时说道：“夏小姐，能请你回避一下吗？我和秋卿有事情要谈。”夏时还没来得及说话，秋卿抢先说道：“李姐，我不想夏时误会我，请你走吧。你回去后告诉霍颜一声，请她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李姐气得连连冷笑，她口不择言说道：“秋卿，你是怕夏小姐知道你的过去吗？你怕她因为你被霍颜包养过离开你吗？”秋卿看着霍颜身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生活助理，只觉得可笑。不知道霍颜那么精明一个人怎么会在身边留这么一个蠢人。

　　这时夏时说道：“李姐，这是我的房间，请你离开。”李姐转身要走，忽然又对秋卿说道：“霍颜上次因为你背叛她气得喝了半夜酒，后来还引发胃病住了院。你但凡有一点良心，哪怕看在她明里暗里帮你那么多次份上，都不应该做对不起她的事情。”秋卿放下剧本，走到李姐面前，冷冷说道：“我自问没有任何对不起霍颜的事情。她要觉得我对不起她，让她自己来讨债。我和她当面算算账，到底我哪里欠了她。”李姐正要说话，秋卿又说道：“当然，最好是你不要再来，霍颜也不要再来。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任何一个人。”李姐看到秋卿说话如此不客气，气恨不已：“霍颜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你这种白眼狼。”

　　李姐怒气冲冲离开了。房间里静悄悄的。秋卿拉住想要走开的夏时：“你没有想要问我的吗？”夏时转身，握住她的手：“秋卿，这是你的隐私。没有人有权利要求你说出来。我今天无意中听到了，我保证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秋卿垂下眉头。夏时看她有些沮丧，忍不住上前轻轻抱住她：“秋卿，我们总会被逼着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别为了自己不能左右的情势责怪自己。我看霍颜现在已经逼迫不了你了，你好好生活就是了，别再为从前的事生气了。”

　　秋卿伸手拥住夏时：“我再也不是你想象中的秋卿了，你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喜欢我了，对不对？”夏时抬头，小心地摸了摸她的脸：“以前的事情，我不了解，不应该擅自作出任何结论。但是我认识的秋卿比我想象的还要好。我很高兴我是你的粉丝，现在也是这么想的。”夏时的眼睛里流淌着温柔和怜惜。秋卿渐渐被那双眼眸吸引，她想要这双眼睛再多看她一会儿。

　　“我上学的时候有一次跟着学校的师姐去和一个导演吃饭，想要一个出演电视剧的机会。霍颜也在饭桌上。我去洗手间的时候，她过来找我，问我愿不愿意跟着她。她可以教我演戏，也会给我提供资源。我……答应了。后来，她真的教我演戏。”

　　“只是，我们在做的时候，她不允许我碰她。我们第一次上床的时候，我抓了一下她的衣服，她立刻拍开我的手，让我别碰她。后来，我就什么也不敢做，躺在床上看她怎么玩我。就算这样，我还是慢慢喜欢上霍颜了。”

　　“一开始我不敢说。我和她的差距太大了，说喜欢只会让人觉得可笑。后来，你记得《微光》那部电影吧，她看了说我演得很好。我很高兴，就跟她告白了。结果她马上变了脸色，让我不要痴心妄想，当天晚上就走了，有一个多月没理我。我无论打电话还是发消息，都没人回。”

　　“我那时候不想再和她维持包养的关系了，想要我们之间是平等的。所以就不再接受她的资源。我让我的经纪人自己去找资源。后来，我去参加《红蔷薇》的选角，顺利选上了。我以为是我的演技被导演认可了，结果有一次无意中听到我经纪人打电话，原来我的经纪人也是霍颜安排的，她一直跟霍颜报告我的所有事情。”

　　“我当时十分生气。我就算再喜欢霍颜，也受不了她派人监视我。我就去找霍颜。结果我站在她的办公室门口，又听到她和她的朋友聊天。原来她当初包养我，是因为我长得有点像她的前女友。”

　　“我没进去和霍颜对质。我们是包养关系，我怎么能要求我的金主对我真心。我回到公司要求换经纪人，告诉公司经纪人一直向别家公司泄露我的行踪。公司马上把那个经纪人开除了。那个经纪人现在还在霍颜那里呢。”

　　“霍颜后来找过我，说一开始是因为我长得像她的前女友，后来慢慢喜欢我本人了。我那时候只觉得恶心。我和她在一起三四年，我连她的手指头都不能碰，她说她喜欢我，你相信吗？后来霍颜又找了我几次，我虽然不相信她喜欢我，但是我确实是喜欢她的，就答应在一起了。”

　　“我跟霍颜说了想要双方是平等的关系，让她不要再给我资源。霍颜答应了的。后来她前女友来找她了，说后悔结婚了，要离婚，要和她重新开始。霍颜那时候喝酒很厉害，我一开始不知道原因，以为是她压力太大了，劝了她几次不听，后来撞到她和她前女友在沙发上亲热。我这次没有跑开，进去骂她们俩。结果她前女友说，我一直是霍颜捧着的，说我拿到的资源全部都是霍颜给的。你知道，我一直很骄傲自己的演技，以为自己很厉害，能被大导演相中，没想到全是霍颜在运作。”

　　“我有好一阵子没法拍戏，不知道导演到底是认可我的演技，还是因为霍颜的面子敷衍我。我不敢再接好的资源，只能选那些肯定不需要人运作就能拿到的角色。”

　　秋卿说了很久，情绪激动的时候停下来轻轻吸气，然后接着说。夏时知道她憋了很久，没打断她，一直听她说。等到秋卿说完，夏时才走到她旁边，默默把她搂在怀里。霍颜不见得多么对不起秋卿。只是她向秋卿表达爱的方式让高傲的秋卿受不了。

　　这天晚上，秋卿留在夏时房间睡觉。借着昏黄的夜灯，秋卿看着近在咫尺的夏时的侧颜，禁不住伸手去握她放在被子外面的手。夏时转身看着秋卿：“要我抱抱你吗？” 秋卿咬唇，她想要夏时的拥抱，但是不知道夏时现在心里怎么想她的，会不会觉得她自甘下贱。秋卿没有说话，夏时当做她默认了，掀开被子钻到秋卿身边，轻轻把她拉进怀里。秋卿闭上眼，吐出一口气，无论以后如何，先享受此刻她的温柔吧。

　　第二天的拍摄很顺利。秋卿还算是比较重要的配角，夏时的镜头就那么两三个，台词也只有几句，很容易就过关了。夏时下戏后站在一旁喝水。秋卿此时在和女主拍戏。夏时看了一会儿，仍然接受不了秋卿在戏里卑微讨好的样子。夏时默默回到化妆间卸妆。夏时觉得自己和秋卿现在的关系已经超出了普通的粉丝和偶像，有一点点朋友的感觉。她知道她们有些暧昧，但是不敢放任自己认真回忆，怕得陇望蜀，反而毁了两个人的友谊。

　　夏时卸完妆，正要去拍摄现场等秋卿，秋卿进了化妆间。剧里的秋卿在前女友死后难以解脱，放任自己和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发生一夜情，直到看见女主。但是那时候她性情大变，整日吊儿郎当，就像个女痞子，以至虽然先认识女主，却眼睁睁看着女主爱上别人。后来秋卿追在女主身后陪尽小心，仍没有换回女主回头。最后，秋卿在家里搂着前女友的照片割腕自杀。

　　现在秋卿正在拍向女主献殷勤的情节。女主在酒局上被逼喝酒，秋卿替她挡酒，自己喝得酩酊大醉。导演要求秋卿在拍戏时喝几杯真酒，以便拍出真实的醉意。秋卿下了戏，脑子有点发蒙，听到助理说夏时在化妆间，便直奔化妆间。

　　秋卿坐在夏时旁边看着夏时不说话。夏时闻到她身上有股酒气，皱皱眉，拿起卸妆水帮秋卿卸妆。手指不小心碰到秋卿发热的面颊，指尖仿佛有股电流顺着胳膊流窜全身。夏时悄悄看了眼镜子，看到脸不是很红，这才放了心。

　　“你今天就要回学校了吗？”

　　夏时顿了顿，继续给秋卿卸妆：“嗯。剧组给我定的房间就到今天中午。我待会儿回去收拾好行李就走了。”

　　秋卿舍不得夏时的温柔。可是她不知道夏时现在怎么看她，会不会觉得她是一个为了红不择手段的人。而且，她现在将近30岁什么都没有，夏时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前面还有无限可能。这时，她听得夏时说道：“你放心，你的事情我不会往外说的。”

　　秋卿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上次就说了。”夏时没有笑，她拿起梳子给秋卿打理长发，眼里柔情似水：“秋卿，以后照顾好自己。无论发生什么事，别拿自己的身体赌气。你知道有很多人爱你的。”秋卿转头看着夏时：“那你呢？”夏时轻抚秋卿的眉眼：“我当然也是。我做你的粉丝好多年了。你感觉不到么？”秋卿握住夏时的手，小心盯着她的脸说道：“你昨天知道我是什么人了，你还……喜欢我吗？”

　　夏时的另一只手不经意地摩挲着秋卿的脖子，悄悄捏了捏她的耳垂，这才满足的说道：“我知道你和小师妹一样又深情又清高，小师妹并不只是一个角色，那就是你本人的性格。我因为小师妹喜欢你，因为知道真实的你所以更加喜欢你。”

　　秋卿拉着夏时坐下，两手紧握她的手，仿佛怕她跑掉：“我当初是自愿被霍颜包养的，她没有逼迫我。”夏时叹口气。秋卿慢慢低下头，果然有的错不能犯，她的报应来了。她不该剥落偶像身上的光环。粉丝喜欢的是人设，不是偶像本人。

　　这时，夏时轻柔的嗓音响起：“秋卿，你当初答应霍颜，有多少是因为她给的资源，有多少是因为你对她一见钟情，想要抓住机会和她在一起？”秋卿猛然抬头看着夏时。她从来没有和人说过她这番心事，不想别人认为她是在粉饰自己。夏时为什么会说中她当时的企图。

　　夏时蹲下身，抬头看着秋卿，反手握住她的手：“秋卿，如果你真的是为了资源答应和霍颜在一起，霍颜现在还可以给你资源，为什么你会跟她分手呢？你明明是很骄傲的人，却同意霍颜包养你，除了你喜欢她，我想不出别的理由。”

　　秋卿忍了好一会儿，到底没忍住，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夏时忙起身想去拿纸巾给她擦泪。秋卿一把抱住她，把她按在自己腿上坐着，头埋进夏时怀里抽抽噎噎哭起来。夏时努力伸手够到纸巾盒子，抽了几张想给秋卿擦泪。秋卿扭着不肯抬头。夏时不住抚摸她的头顶，又揉搓她的脊背。秋卿渐渐安静下来，软在夏时怀里。

　　夏时扶起秋卿的脸。眼眶微红，眼眸水润，本是清冷的面容现在也变得楚楚可怜。夏时轻轻吻秋卿的眼角，那一处立刻烧起来。秋卿双臂收紧，微微仰起头。夏时看向她薄薄的嘴唇，受不了诱惑，轻喘着低头。双唇正要接触的那一刻，门外传来人声。夏时立刻起身，感到脸颊烫的厉害，忙走到洗手池前面洗脸。她应该是胆子最大的粉丝了，竟然想染指偶像。

　　上午的戏结束了，化妆间里人声喧哗。夏时抬起头时，秋卿已不知去向。夏时怅然，刚刚的一切就像一场梦。风吹了，人散了。

　　夏时回到房间打开行李箱，把物品一样一样放进箱子里。夏时心里堵成一团。她很想去找秋卿，但是然后呢？问秋卿愿不愿意和她谈恋爱？秋卿会接受她这样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学生吗？

　　有人敲门。夏时慌里慌张的去开门，膝盖不小心撞到床角，痛得直咧嘴。门外果然是秋卿。秋卿还没来得及说话，夏时拉她进门，把她按在门板上。秋卿屏息，等着夏时下一步动作。夏时拼命压抑自己的冲动，把头搁在秋卿的肩膀上沉沉的呼吸。秋卿慢慢红了脸。但是她不想鼓励夏时。如果开始的太快，会不会结束的也很快。她宁可慢一点。反正她会陪着夏时一起忍着，一步一步把普通情侣要做的事情都做全了，直到水到渠成。她不想再有人品尝夏时的温柔。

　　夏时和秋卿在夏时的房间吃盒饭。秋卿看着夏时一口一口吃的认真，不满的说道：“你就没想过喂我一口吗？”夏时抬头，眼神愣愣的。秋卿看着她不说话。夏时小心说道：“我的筷子已经用过了，我用你的筷子喂你？”就会诱惑我。秋卿心里埋怨，凑上前在夏时的嘴唇上碾转。夏时不敢挣扎，怕秋卿以为她不愿意，由着秋卿肆虐。秋卿退回去坐下的时候，夏时的嘴唇有些刺痛。秋卿瞥了一眼，心里得意得很，只是不知道这是不是夏时的初吻。“现在可以喂我了吗？”

　　两个人甜甜蜜蜜吃完午饭，夏时继续收拾行李。秋卿在她身边走来走去，给她递东西。其实秋卿坐着不动，夏时收拾得还更要快些。但是夏时喜欢她绕着自己转。收拾完毕，两个人躺在床上休息。秋卿捏着夏时的手指玩：“等你回了学校，我正式开始追你好不好？”夏时转身看着秋卿：“你不用追我。你知道我本来就喜欢你的。”秋卿把夏时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眼神幽幽：“你这么惯着我，不怕宠坏我？”世上有这么随和的偶像？夏时胆子又大了许多，她的手顺着秋卿的脸颊来到她的锁骨，在那里来回流连：“我一没钱二没资源，拿什么宠你。”夏时说完有些低落。她要是有霍颜的本事就好了。秋卿哼了一声：“我如果想要钱要资源，干脆回头找霍颜好了，干嘛追你呢。我就是……”她只是想要人尊重她，爱护她，不离不弃陪伴她，和钱有什么关系。但是这话她说不出口，也不想说。

　　夏时笑着拢住她：“给你钱给你资源有什么不好，只是别带着高高在上的态度送给你就好了。难道我爱你想对你好有错吗？”秋卿垂下眉头，夏时看出来她和霍颜的问题在哪里。夏时的手指轻划秋卿的下巴：“如果霍颜愿意改变自己爱你的方式，你会原谅她吗？”秋卿笑起来：“你知道我直到现在还没有碰过霍颜一根指头吗？她说需要时间，但是我不想再在她身上耗费时间了。当然我们的问题也不止这个。每次她站在我面前丢给我一个剧本，让我去试镜，我都觉得十分憋屈。但是这份憋屈没法说出口，人家已经给你资源了，你还嫌人家说话不够客气，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夏时不知道她和霍颜相处的细节，无从置喙。而且若不是秋卿放弃霍颜，也轮不到她躺在秋卿身边。无论她现在说什么，都像是在炫耀。夏时吻了吻秋卿的嘴角准备午休，秋卿拉住她的领口：“要亲就好好亲，别敷衍我。”夏时笑起来。有时候秋卿单纯的近乎可爱。

　　夏时回到学校又恢复了正常的学生生活。不一样的是她经常能收到秋卿发来的消息，中午和晚上的时候两个人还可以开着视频聊会天。夏时的舍友知道夏时在和秋卿谈恋爱后也没有太大反应。她们都是表演专业的学生，平素见过大大小小的明星。娱乐圈每年都盛产声名乍起的新人和凯旋归来的老人，像秋卿这样半新不旧的艺人实在数不过来。夏时却时常高兴秋卿没有那么火了，这样她们就能享受一份大大方方的恋情，而不必像有些荧屏情侣那样躲躲藏藏，出门就要戴口罩。

　　夏时最近每天都在练习做沙拉，各种口味各种搭配。3个舍友都成了她的小白鼠。试过十几种之后，周五到了。她们今天没课。夏时做了一份前几天舍友都觉得不错的沙拉。正忙着贴保鲜膜的时候，舍友王珍珍走过来，看到剩了不少食材，笑着央求夏时留给她，想要给顾庆南送一份。夏时皱皱眉，想要说什么，又不想让王珍珍不开心。

　　顾庆南是她们班上一个女生，一头短发，经常穿一件皮夹克，里面搭一件白衬衫，一举一动帅气的很。她们是表演专业，顾庆南却把大部分时间花在乐队，经常和乐队去酒吧和广场演出。网上有不少她的视频，听说还有粉丝从外地赶来看现场。大一的时候，王珍珍是有男朋友的，两个人一起读初中和高中，算得上青梅竹马。夏时在开学的时候还见过王珍珍的男朋友，高高瘦瘦的，戴了副眼镜，话不多，但是很沉稳。不过多久，顾庆南开始追王珍珍，送各种鲜花礼物，在楼下又是喊又是唱，后来干脆赖在她们宿舍不走。王珍珍一开始不同意，甚至为此找来辅导员，不知哪一天突然改了主意。两个人慢慢走到一起。夏时有一次在客厅撞见王珍珍跨坐在顾庆南腿上，衣服被卷到上面，露了大半截脊背。可是好景不长，顾庆南渐渐来的少了，舍友赵圆圆告诉夏时，顾庆南去追班上另一个女生了，在和王珍珍闹分手。夏时在宿舍时候多，好几次听到王珍珍哭，还在客厅喝得醉醺醺的。赵圆圆看不过，叫来顾庆南。顾庆南起初还来，两个人好一阵，后来再不见踪影。王珍珍开始往酒吧跑，给顾庆南送东送西。

　　爱对人当然是要紧的，但是更要紧的是在发现对方不值得爱的时候及时撒手。痛当然是痛的，但是短痛总比长痛好，难不成为了那样一个人葬送自己的快乐和青春？夏时很为王珍珍不值。

　　坐地铁，乘公交，打出租，夏时风尘仆仆来到剧组。秋卿正在酒店大厅等她。看到夏时出现在门口，马上迎过去，替她把阳伞收好，一边责怪她：“我拍完戏自然去找你。你大老远跑过来做什么，也不怕中暑。”夏时笑着拎起饭盒给秋卿看：“不是和你说了嘛，我最近在学着做沙拉，我舍友都说好吃，带过来给你尝尝。你不是最近没胃口么，看看沙拉好不好吃。”

　　秋卿拉着夏时去大厅绿植后面坐下。打开饭盒，上层放着沙拉，中间是醪糟，下面是米饭。夏时一边递给秋卿勺子一边说道：“我们学校附近有一家饭馆的醪糟特别好喝，你尝尝。”秋卿喝了一口，甜而不腻，温而不热，确实不错。再去吃沙拉，清凉爽口。夏时托着腮，看着秋卿一口口吃饭，很是满足。

　　秋卿下午回剧组拍戏去了。夏时在附近闲逛，偶然发现一个名人博物馆，兴致勃勃看了一会儿，还买了一本纪念明信片。从博物馆出来已经是后半下午，离秋卿下戏还有几个小时，便搜索附近餐厅，打算挑一家评价高的和秋卿去吃晚饭。

　　秋卿下戏回来，身上有些疲倦，看到夏时眼睛亮起来，让她看手里的纸灯。“这是今天拍完戏剩下的道具。我要了几个回来。咱们吃完饭去附近河边放灯。”夏时接过纸灯，让秋卿先去洗澡。

　　两个人选了一家离河边不远的饭店吃晚饭。饭店里人不多，秋卿拉着夏时坐在她身边，让夏时喂她吃。夏时有些不好意思，喂几口看看周围，怕别人注意她们俩。秋卿不满地推推她：“都合法化了，你还担心什么？”夏时笑着摇头：“不是为这个。哪怕你是男人，我也不好意思在公众场合太亲密。”秋卿气鼓鼓的，你不喜欢我喜欢，不然怎么知道你待我不同别人呢。秋卿故意环住夏时的腰，看着红晕从她的脸颊一直蔓延到脖子，坏心眼地咬她的耳朵。

　　好容易兵荒马乱吃完晚饭，夏时赶紧拉着秋卿朝河边走。她瞟到饭店里有两个服务员一边看她们这边一边议论。来到河边，秋卿点亮蜡烛，递给夏时一盏纸灯：“快许愿，要许我们俩永远在一起。”夏时无奈地看着秋卿：“不是说出来就不灵了吗？”秋卿笑嘻嘻的：“这个品牌的纸灯得说出来才灵验。”夏时只好顺着她，轻声把秋卿说过的话说了一遍。秋卿也把纸灯放进河里，默默许下心愿。夏时掐着秋卿的脸颊让她说出来，秋卿一边躲一边笑：“我也不知道是说出来灵验还是不说灵验。我们一个人说出来一个人在心里说，这样是双重保险。”

　　秋卿拉着夏时坐在自己腿上。过不了一会儿，夏时就觉得硌得慌，挣扎着坐回长椅。秋卿起身坐到夏时腿上，两个人都觉得舒服了。秋卿给夏时讲圈里的八卦，谁和谁是开放式婚姻，谁和谁隐婚，谁和谁表面上是竞争对手其实在偷偷谈恋爱，谁出轨了被抓了现行但是没有离婚……秋卿正讲得高兴，看到夏时脸色有些古怪，马上觉得自己太八婆了：“你是不是在嫌弃我背后说人是非？”夏时笑道：“我以前以为你很傲的一个人，整天冷冷的谁也不理，没想到你其实很关注别人。”说来说去还不是说她是长舌妇。秋卿生气了，起身坐到一边。夏时坐过去，靠在她背上，圈住她的腰，闭上眼睛。秋卿转身去亲夏时，夏时笑着伸手搂住她的脖子。秋卿看夏时柔顺的模样吓唬她：“我想往下亲，行不行？”夏时没有睁开眼睛，往后靠在椅背上，张开胳膊，摆出任君采撷的姿势：“只要我有的，你想要什么，尽管拿。”谁知秋卿用力掐了夏时一下：“你严肃点。我是在和你谈恋爱，不是苟合。我们要一步一步来。”夏时笑起来，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哪一步。夏时还没问，秋卿便说道：“我们现在刚刚对彼此有好感，还得吃饭、看电影、去游乐场，多接触多了解，才知道要不要进行下一步呢。”夏时嗯嗯两声：“你是姐姐，你比我经验丰富，都听你的。”秋卿翻了个白眼。她可不觉得夏时比她小。因为夏时一开始就看到了她最狼狈的时候，后来也知道了她最不堪的过去，现在她已经彻底放开了。夏时既然已经看到了她最不希望别人看到的一面，像不成熟这种小细节也没有遮掩的必要了。不知道是不是形象太糟糕了，反而激起了夏时的母性。总之夏时比她见到的别人的女朋友更加温柔体贴。

　　夏时走后几天，秋卿的戏份拍完了。拿着导演给的杀青红包，秋卿离开了剧组。这是她拍的最开心的一部电影。她想起一个前辈对她说的话，成名与否都是看命运，但是拍戏过程中是否开心完全是个人的选择。那个前辈到现在也没有火起来，仍然在多个剧组中辗转，从配角一直拍到配角的母亲。那是为数不多的在娱乐圈里自始至终没有火却很开心的一个人。秋卿想起夏时，现在看起来夏时也不在乎火不火的，但是将来进了娱乐圈就不好说了。秋卿见了太多一开始懵懵懂懂后来为了博出位不择手段的人。

　　秋卿回到公寓休息了一天，然后大扫除。打扫房间的时候，秋卿看到几个落满灰尘的工艺品。当时买的时候确实是真心喜欢的，但是整日里东奔西跑根本顾不上欣赏，由着它们在书架上吃灰。秋卿拿起摆件看了看，打算送给夏时。她见过夏时房间里的小饰品，知道她喜欢收集小玩意。看到厨房里锃亮的用具，秋卿计划着邀请夏时来公寓里做饭，学校宿舍再好哪有这里施展得开。

　　秋卿下楼扔垃圾的时候看到了那辆黑色车子静静停在路边。秋卿把垃圾扔进垃圾箱，走过去敲敲车窗。车窗摇下，驾驶位上是李姐：“霍颜在后面，上车吧。”秋卿不动，她现在是有女朋友的人，不能随随便便和别人出门：“去哪里？”李姐不耐烦，又不是第一次上车了，现在装什么小白兔：“去了你不就知道了？”秋卿摇摇头：“我不能去让我女朋友不高兴的地方。”车后面传来一声叹息，一把悦耳的声音说道：“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吃个晚饭。这也不可以吗？”秋卿低头想了想，她这次是真的决定和霍颜分道扬镳了，还是说清楚让她不要再出现了。夏时以前不生气她和霍颜斩不断的关系，不代表以后也不生气。她可不能仗着夏时喜欢她就肆无忌惮的伤害她。

　　秋卿打开车门上车。霍颜像是从哪个宴会出来的，身上还穿着晚礼服，淡淡的香水味漂浮在空气中。秋卿端端正正坐着，距离霍颜有一个人的位置。车子开动了，缓缓驶出小区。霍颜看着小区门口熙熙攘攘的小摊，皱眉说道：“你不想住在南边公寓，那也换一个私密性强的地方。这里人来人往的，不安全不说，记者想拍你太容易了。”秋卿一脸平静：“我唯一值得狗仔跟踪的地方就是以前被你包养过。只要我和你之间的事情了结了，狗仔跟我一点价值都没有。”霍颜一阵头疼，她今天晚上应酬，喝了几杯酒，这一阵又一直休息不好。“小秋，你非要这么气我吗?你明知道我心里不是这么想你的。”秋卿淡淡说道：“在我看来，我们并不是彼此的前女友，我不认为不平等地位的两个人能谈恋爱。”霍颜越发生气了，顾不上李姐在前面：“小秋，是你以前主动找我说喜欢我，想要和我在一起的。”秋卿转头看向窗外：“那是我年轻，不知道天高地厚。我早就知道我错了。”霍颜一把拉住秋卿：“所以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根本不管别人怎么想的是吗？你只要你自己开心？”秋卿拉开她的手，静静看着她：“霍颜，你说这种话就不觉得亏心？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对不起谁，你心里清楚。”

　　霍颜顾忌李姐在场，没再说下去。两个人一路沉默着到了一家饭馆。那是圈子里口口相传的私密性很高的一处地方。李姐领路来到预约的包间，霍颜让她去车上等着。服务员上完菜，霍颜把转盘转了几下：“尝尝这个菜，他们家新出的，我上次吃着还不错。”秋卿转着手里的水杯，抬头看向霍颜：“我身边一直有你的人在监视我。那你应该知道，我有女朋友了。”霍颜沉沉吐口气，秋卿因为她和兰静做过一次无休止的和她争吵、冷战，她已经筋疲力尽。霍颜扶着头：“小秋，别再闹了。我不会和兰静复合的。我只是因为家里和兰静家有生意上的往来，不好让她太难看。再说她身体不好，医生说不能太刺激她。你就当她是个病人可怜她，好不好？”秋卿摇摇头，面色平静：“霍颜，我是真的喜欢别人了。我打算再和夏时谈几个月，如果一切顺利，我会和她结婚。”

　　火气一下子升腾起来，霍颜盯着秋卿：“除了你被人下药那次，你和她又做过？”秋卿摇摇头：“没有。我是很认真的和她谈恋爱。我想和她把情侣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再走最后一步。”霍颜嗤笑：“要是真的喜欢，还顾得上谈什么步骤。”秋卿喝了一口水：“我很多次想和她做，但是我不想她认为我轻浮，不尊重她。我想她知道，我是认真的，我不仅仅想要谈恋爱，我想结婚。”霍颜的心沉了下去，秋卿一直很平静，就像这不是她在赌气，而是她真的要离开她了。“小秋，你还是这么冲动。你和她不过见了两面，你知道她什么样的人吗？她现在还是个学生，我看过她的戏份，资质很一般。如果她出不了头，你就得养着她。你自己还在打拼，养得起她吗？”

　　秋卿转头看着霍颜：“我愿意冒这个险。”霍颜冷笑出声：“秋卿，你今年已经28岁了，该学着成熟了，不要总是这么天真。”秋卿转过身，认真说道：“我怎么生活是我的事情，我只希望以后你不要再干涉我的生活。以前分不了手，大不了我自己受罪。这次我有女朋友了，我不想她不开心，我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霍颜盯着秋卿看了半晌，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下去满口苦涩：“小秋，我对你有多认真你感觉不到吗？你想要学演戏，我陪你练习。你想要资源，我给你资源。你说要靠自己，我怕你被人骗，又不敢伤你自尊，只好悄悄在背后支持你。你不喜欢我和兰静来往，家里叫我回去10次，我只去1次。你说不想看见我，我只敢通过别人了解你，怕你被人欺负不能及时帮你。你还想我怎么样？”

　　秋卿笑起来：“好啊，既然你这么爱我，那你明天就和我去登记结婚。”霍颜无奈的看着秋卿：“你知道我家里的事情有点复杂，我得把工作室做好了才能去争取我和你的婚姻。”秋卿本来也没想霍颜同意，她放下水杯说道：“霍颜，你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想着尊重我的想法。我告诉过你，我想要一段平等的关系，不想再依靠你的资源。可每次我以为是靠着我自己的演技让导演决定用我的时候，真相都会狠狠打我一巴掌。我现在已经不敢再接触任何一线资源，就怕背后有你的影子。我和你说不愿意你和你的前女友来往，可你呢，只要她打电话哭两句，你马上就扔下我跑去安慰她，你自己说这样的事情有几次了？我刚出道的经纪人，原来一直在向你告密我的一举一动。我让公司开除了她，也告诉你不要再这样了。结果呢，你是不是现在又安排人在监视我？”

　　霍颜不说话，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秋卿很喜欢她的，可是为什么会对她有这么多不满。秋卿继续说道：“霍颜，你满脑子想的都是你的深情，你的计划，根本没想过我想要的是什么。你只允许我按照你的剧本表演，不给我拒绝的机会，也不允许我有其他想法。”

　　霍颜低低的笑，她对秋卿的天真和固执真的毫无办法。秋卿说她一直活在她的世界里，可秋卿又何尝不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秋卿，是你说想要和我站在平等的位置。我难道不想顺着你，让你想干嘛就干嘛吗？可是你说你有天分有演技，圈里有天分有演技的人多了去了，凭什么就该你秋卿红？你不想要我找来的资源，可你知道自己争取资源需要付出什么吗？我只不过是不想你像我当年一样受委屈，我做错了什么？”

　　秋卿发现，她们越是心平气和的聊天，越发现彼此的想法有多么不同。不知道那些年谈的是什么恋爱。“霍颜，我本来就没想一定要怎么样。得不得奖，赚不赚钱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我只需要别人认可我的演技。对你来说，过普通人的生活是在吃苦受罪，可对我来说，那是我求之不得的幸福。”

　　霍颜冷笑：“普通人的生活？你以为普通人的幸福就那么容易？你不努力向上爬，别人随便一句话就能让你出不了门。秋卿，是我把你保护的太好了，你根本不知道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秋卿站起身，一边拿包一边说道：“那就不要再保护我了。你只当这世上没有我好了。我也不需要你的保护。”秋卿走到门口，忽然又转身：“叫你派来监视我的人赶紧滚，不然让我知道她是谁，我还会让公司开除她。”

　　饭店门口，李姐正在车里玩手机，听到有人敲车窗吓了一跳，冷着脸摇下车窗。秋卿站在车边说道：“我走了，霍颜在里面喝酒。你进去看一下吧。”李姐小声嘟囔一句：“没良心的东西。”秋卿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径直离开了。

　　回到公寓，秋卿长长出了一口气，倒在床上。她和霍颜彻底结束了，彼此说出了真实的想法，没有误会，没有冷战，是真的性格不合。秋卿觉得累极了，连给自己盖被子的力气都没有，干脆和衣睡了过去。

　　第二天，秋卿原本打算叫夏时来公寓玩，看到桌子上的工艺品改了主意。她不能总是叫夏时来看她，她也应该主动去找夏时。秋卿敲敲脑袋，怎么总是不自觉的就欺负夏时。说起来也怪夏时，总是说喜欢她，由着她予取予求，她又不是圣人，当然会被惯坏了。

　　夏时听到秋卿要来学校看她，吓得赶紧从床上跳起来。衣柜里的衣服看了几遍都挑不出亮眼的。夏时跑到赵圆圆的屋子里，让她出主意。赵圆圆说穿碎花上衣加高腰牛仔裤展示青春的气息，夏时觉得那样太普通了；赵圆圆说穿长裙展示她的窈窕身材，夏时担心没有养成穿高跟鞋的习惯，突然穿的话可能不自然；赵圆圆干脆跑到夏时的房间，看了看夏时的衣柜，建议她穿小吊带加短裙，夏时觉得自己不够瘦。赵圆圆翻了个白眼。“你和她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你们都开始谈恋爱了，用得着这么讲究吗？”夏时还在衣柜里翻找：“这是她第一次来找我嘛，当然要让她觉得不虚此行啦。别贫了，赶紧帮我找找。”赵圆圆一边照镜子一边问：“你想达到什么样的效果吧？”夏时有点不好意思，笑着说道：“想要那种温柔里面夹着点性感的感觉。”赵圆圆转过头瞪着夏时：“你要性感干什么，你有什么企图？”夏时笑嘻嘻的：“哎呀，别瞎想。她不是看起来冷冷的酷酷的嘛，我就性感一点，看起来会比较搭。”赵圆圆不知道冷酷和性感哪里搭了，分明是和温柔更搭。不过，她也很好奇夏时打扮成性感辣妹的样子。

　　在把衣柜里的衣服几乎全部移到床上后，两个人的意见终于达成一致。夏时站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深V领的真丝白衬衫显得脖子修长，黑色文胸在白衬衫遮盖下若隐若现，下面配了一条水蓝色打褶半身裙。就它了。

　　秋卿站在楼下等夏时。来来往往的学生都会瞟她一眼。不一会儿，有个短发女生走过来，问秋卿是否需要帮忙。秋卿笑着摇头。短发女生骑着自行车，黑色衬衫搭一条牛仔裤，简单又漂亮。她单脚撑地，浅浅一节脚踝露出，有一搭没一搭和秋卿聊天。秋卿暗暗感叹，这女孩子不简单，男女通吃啊，估计在学校也是很受欢迎的人物。

　　说不了几句，秋卿就听到夏时叫她。秋卿回头，看到夏时急匆匆走过来，拉着秋卿的手，微微用力想要让她站在后面。秋卿有些诧异。“夏时，这是你的朋友？”短发女生笑道，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夏时有些恼怒，后悔在宿舍里耽搁时间：“我们有事先走了，回头再聊。”秋卿看了夏时一眼，夏时对短发女生的敌意很明显。

　　短发女生倒是不以为忤，笑着从车筐里的包里掏出两张票递给夏时：“你朋友说喜欢听歌。我明天晚上恰好有场演出，请你们赏脸。”夏时躲开她的手：“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有别的安排。”不等短发女生说话，夏时拉着秋卿就走。秋卿不敢和短发女生打招呼，她看出夏时很不喜欢这个女生。

　　夏时拉着秋卿一直走到宿舍楼另一边的树下才停。秋卿拉着她在长椅上坐下。“你和那个女生有过什么冲突吗？”夏时摇摇头：“那个女生是我同学，她和我们班上2个女生谈过恋爱，一旦人家和她在一起了，没多久她就去追别人了。我听说她还总在酒吧里挑长得好看的女生去开房。”秋卿恍然。不过她觉得这个女生有放浪形骸的资本。

　　秋卿看夏时仍是满面怒容，笑着调侃她：“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生这么大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不起你呢。”夏时摇摇头：“不是我，是我的舍友。她当初死缠烂打，硬是让我舍友和她男朋友分手。结果刚在一起没多久，她就去追别人了。我舍友经常在宿舍哭。”秋卿点点头，搂住她的肩膀安慰她：“别生气。我不会那样对你的。”夏时嗯了一声，说道：“我不想让她靠近你。她只要看谁漂亮一点，就想方设法把人家哄到床上，玩弄人家的感情。”秋卿笑起来：“别担心。在我们这些老阿姨看来，你们这些小孩的招数都是小儿科。”秋卿转头想吻夏时，瞟到夏时衬衫里面，不由咳嗽了一声，赶紧抬头看向远处。

　　夏时拿过秋卿手里的袋子。两个人凑在一起把玩那些工艺品。秋卿看夏时很喜欢，笑着摸摸她的头。夏时站起来给秋卿看自己的装束。秋卿满口夸好看，夏时笑道：“你的裙子也很好看。”说着还上手摸了摸。秋卿笑道：“咱们两个身高差不多。以后你去我家玩的时候，看看我柜子里的衣服，喜欢哪件就穿走。”夏时歪着头看秋卿：“我不能住在你那里吗？”秋卿低声说道：“结婚以后再住好不好，不然太考验我了。”夏时不高兴地说道：“我就说了我愿意的，你非要等到结婚以后。我等不了那么久。现在大家婚前都要同居一段时间的，不然怎么知道两个人合得来合不来呢。”秋卿觉得她们进展太快了，不想说出来惹夏时不高兴，便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我们合不来的话，那我岂不是鸡飞蛋打一场空。我就要先结婚后同居，让你没法反悔。”夏时搂得秋卿紧紧的，靠在她肩膀上说道，闭着眼睛轻嗅秋卿的发香：“不会反悔的。我就是想早点和你在一起。”秋卿哀叹，夏时简直无时无刻不在诱惑她，她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扛多久。

　　在餐厅吃午饭的时候，前前后后有好几个男生想要秋卿的联系方式。夏时没有像别的女朋友那样吃醋，她为秋卿高兴。这说明秋卿在年轻人中间还很吃得开。吃完饭，两个人沿着树林一直溜达到湖边，靠在栏杆上看荷花。秋卿说道：“花城的荷花更好看。我们下次去花城玩几天好不好？”夏时挤进她怀里：“不止1天呀，我们总不能开两个房间吧，那你打算向我求婚吗？”秋卿收紧胳膊。她越接触夏时越觉得她好。夏时这么年轻，将来还有机会遇到更多的人，很难说那些人都不如她秋卿。秋卿觉得早早和夏时结婚太自私了。

　　秋卿原本打算晚上回去的，夏时缠磨着不放她走。秋卿推辞不了，只好留下了。两个人窝在房间里看电影。秋卿一个段落一个段落给夏时讲人物的设定、行为模式和思维方式，讲镜头、节奏、剪辑、故事编排。夏时听得津津有味，又有些疑惑，她们只是演员，不是导演，不是编剧，需要懂这么多吗？秋卿笑道：“你知道了导演和编剧怎么想的，就知道怎么去演才能让他们满意。而且，你在研究他们的想法的时候，不知不觉的也会形成自己的看法。”秋卿怕夏时有压力，拍拍她的腰：“这只是我的个人兴趣爱好，演戏不需要了解这么多。光看剧本就可以把导演和编剧的想法掌握的七七八八了。”夏时笑着吻了一下秋卿：“导演和编剧怎么想不重要，但是和你培养共同的兴趣爱好很重要。我喜欢听你讲这些，想以后可以和你交流，而不是现在这样只能呆呆听你说。”

　　两个人正聊着，听到客厅里舍友说话。夏时拉着秋卿出房间，给她和舍友做介绍。秋卿从包里掏出几块丝巾送给舍友。夏时张了张嘴，秋卿都都没告诉她准备了这些礼物。舍友们高高兴兴对着镜子比划。夏时去厨房给秋卿榨了一杯西瓜汁。

　　这时王珍珍和顾庆南回来了。秋卿起身，送给她们俩一人一块丝巾。顾庆南笑着抖开丝巾看了看，顺势坐在秋卿旁边，问她丝巾怎么系最好看。秋卿笑着推脱。顾庆南随手系了个结，问怎么样。夏时冷眼看着顾庆南，居然当着自己女朋友和别人女朋友的面勾搭人，无耻之尤。王珍珍慢慢走到夏时身边坐下，夏时没看她，低声说道：“我不知道这种人有什么好留恋的？她简直像个色中恶魔，看见稍微好看点的女孩子就扑上去。”王珍珍没说话，夏时继续说道：“珍珍，如果顾庆南明目张胆勾引我的女朋友，我不会再对她客气。我平时忍着应付她，全是因为你和我是舍友。”王珍珍的手指在桌子上胡乱划着：“夏时，对不起。”夏时哼了一声。

　　顾庆南在和秋卿聊乐队的事情。她是乐队的主唱兼吉他手，乐队的歌都是她作词作曲。顾庆南伸直腿，闲闲说道：“当然是唱自己的歌最有意思，翻唱能有什么前途。而且那是别人的感悟，你唱的再好也是拾人牙慧。”秋卿点点头，不管顾庆南私德如何，她的才华毋庸置疑。也许正是因为她有一目了然的才华，受到的诱惑比别人多得多，所以更加难以专一。秋卿的本心是想跟着顾庆南去看看她的乐队的。她是演员，多接触不同的人群和生活对提升演技很重要。但是，她记得夏时提到顾庆南的时候怒气冲冲的，只怕她不会同意接触顾庆南。

　　顾庆南当然看到王珍珍和夏时坐在一旁生闷气，她只觉得好玩。顾庆南悄声笑道：“你女朋友对我意见很大，我有时候觉得如果杀人不犯法，她会在我杯子里下毒。”秋卿笑起来：“不会，她是很温柔的一个人。她再不认同你的生活，也知道那是你的自由。她很尊重别人的选择。”顾庆南拍拍秋卿的肩膀：“咱们可以做个实验。你去对夏时说想要看我们乐队演出，你看她答应不答应。谁输了就请对方吃饭。”秋卿笑而不语。她不愿意强迫夏时违背她自己的意愿迎合她。夏时不过是喜欢她，她得有多无耻仗着这个欺负夏时。

　　顾庆南高声说道：“夏时，秋卿想去酒吧看我唱歌，你同不同意？”秋卿皱眉，转过身去正要说话，夏时柔柔说道：“秋卿，你想去尽管去，不用问我。”顾庆南挑了挑眉，想不到夏时还是个妙人。顾庆南递给每人一张票。走到夏时面前，夏时摇摇头，抬头看着顾庆南：“我不喜欢酒吧那种地方，我就不去了。”顾庆南笑着逗夏时：“这么不给我面子啊？你不给我面子不要紧，难道你就放心你女朋友一个人去酒吧？你不怕她被人拐跑了？”夏时嗤笑：“我女朋友爱干净，不是那种随便和人上床的人。”赵圆圆怕两个人说僵了，连忙走过来岔开话题。

　　秋卿把票装进包里，起身拉着夏时出门。这时候热气下去了，微风习习，昏黄路灯照射地面，远处操场上有人在呐喊。秋卿给夏时买了一支冰激凌，夏时低头吃着冰激凌不说话。秋卿摸摸她的头：“我不去看顾庆南的演出就是了，多大点事，不用生气。”夏时笑道：“我不生气。顾庆南明摆着故意气我。她有一次撞见我劝珍珍和她分手，那时候我们的矛盾就摆到桌面上了。”秋卿捏了一下夏时的手：“顾庆南再不好，你舍友选她那也是她自己愿意。你掺和这种事情只会里外不是人，你舍友未必领你的情。”夏时长长叹口气：“珍珍倒是没介意，她自己也知道顾庆南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