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影向谁去》灰原

5、第五章

　　翌日，我便下了山。终于不用吃清粥小菜了。我并不是非要大鱼大肉，但连续半个月每顿都是素食，我一个蒙古人还真是受不了。远远看见一家饭馆，我就走了过去，解一解馋。把一块肉放进嘴里后，我看看周围的人，忽然想起周芷若说明教和丐帮的人都在找我。我待会还是换上一套男装比较好。和小二结了帐，我出门便打算找一家成衣店。这里只是个小镇，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姑且试试吧。路过一户人家，忽然眼前一晕，暗叫不好，却也来不及了。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点了穴道，反捆着被人扔在地上。这才刚刚下了峨眉山就遭人暗算。还真是流年不利。听见房门被人推开，我赶紧抬头看去。是苦大师、殷野王和蛛儿三个人。
　　“苦大师，蛛儿，你们干嘛这么对我？”我自然知道他们都不愿我和张无忌在一起，可是，难道他们敢背着张无忌对我下手么？
　　“妖女，我们找了你半个多月都找不到。想不到你在这里。”殷野王自是不给我好声气，“你想来谋害周姑娘是不是？幸亏被我们早一步发现，否则周姑娘一定遭你毒手。”我真的不懂他们汉人。周芷若以前曾经要杀了蛛儿。他们不记恨周芷若就算了，怎么还处处维护她。难道在他们眼里，汉人都是好人，蒙古人都是坏人不成？
　　“我这半个月一直住在周姐姐这里，她何曾遭了我的毒手。”我叹口气，这些人什么都不问，就认定我是来杀周芷若的。
　　“小郡主，”站在一旁的苦大师忽然开口，“当日在濠州教主的婚礼上，我便劝你世上不如意事十居□□，不要勉强了。你现在还是不信么？”
　　我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当日我敢斩钉截铁的回他一句我偏要勉强，现在却是不能了。我终于知道了有些事情是无法勉强的。
　　“赵敏，”我听见蛛儿开口，“阿牛哥现在是明教教主，将来。。。将来坐的位置会更高。即使他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将来也是不能的。况且，你也知道阿牛哥那个人心底极好，对每个姑娘的好都记在心上。你要他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岂不是难为他。”张无忌的三心二意我当然知道。我总以为我能够使法子把他留在我一个人身边，却不曾想到张无忌的心是我无论如何也管不了的。
　　“妖女，”殷野王又开口，“就算你愿意和别的姑娘一起嫁给无忌，我和明教其他人也是万万不答应的。我们明教和你们蒙古人势不两立，无忌是明教教主，怎么能和你一个蒙古妖女混在一起。”呵，这三个人对付我还真是不遗余力，居然让自认为口才不错的我无话可说。
　　“张无忌呢？他没和你们在一起？”我想这三个人不会是出来专门找我的吧。堂堂光明右使和白眉鹰王的儿子孙女，为了一个蒙古妖女大张旗鼓。。。
　　“说出来也让你死心，”殷野王打断我的思绪，“我们这次出来是陪无忌来向周姑娘道歉，重新和周姑娘成亲的。无忌正在别的地方处理明教分舵事务，马上就会上峨眉山。”这不可能，我心里忍不住大叫。
　　“是真的，”蛛儿仿佛看出我不信，“你留的信被阿牛哥看见了。既然你不愿意陪他吃苦，阿牛哥和周姑娘本来就有婚约，自然要重续前缘。”
　　“上次无忌不能和周姑娘成亲，都是你这个妖女捣乱。这次你休想再得逞。”殷野王怒气冲冲。
　　我不愿意陪他吃苦？我和张无忌在一起何曾享过一天的福。张无忌他自己不知道么？
　　“张无忌真的要上峨眉求娶周芷若么？”我抬头问苦大师。他点点头。“教主和周姑娘成亲是众望所归，况且教主对周姑娘并非无情，这样做也算是两全其美。”是了，所有的人都希望张无忌和周芷若成亲，我忽然想起那次在山洞张无忌的师伯们说我红颜祸水。
　　可是，张无忌自己呢？他明明说过，对我才是刻骨铭心的爱。
　　“妖女，你现在信了吧。”殷野王得意洋洋，“无忌不过是一时被你迷惑。他清醒了自然知道谁才是他的良配。你现在如果不再生事，我就放你一条生路。你要再横加阻挠，休怪我掌下无情。我拼着被无忌恨上，也决不让你再迷惑他，毁了他的前程。”
　　“苦大师，”我想我一定要亲眼看见才能够死心，“你带我上峨眉。我要亲眼看见张无忌向周芷若提亲。如果一切如你所说，我自己自会离开。”我不相信，张无忌对我都没有一个交待，便要和别人成亲。
　　“好，”苦大师答应，“到时候我点了你的穴道。事后，我们不会为难你，你自回大都去吧。”
　　“不行。范右使，”殷野王转头对着苦大师说，“妖女诡计多端，到时候再闹出什么乱子怎么办。”
　　“不妨事，”苦大师对殷野王说，“我们在她身边看着她。最好她自己死心了，也免得教主怪我们多事。你是教主的舅舅，更加不能让教主伤心。”殷野王点点头，“好，那就听范右使的。”
　　晚上，蛛儿来给我送饭。她看我一言不发，自己开口道：“赵敏，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可是，你想想，阿牛哥是不会不理他的好兄弟的，他们心里都不愿意你和阿牛哥在一块。日子长了，你和阿牛哥也不会好过。”
　　“蛛儿，你真的只喜欢小时候的张无忌，不喜欢长大后的张无忌么？”我问她这个在我心里想了很久的问题。
　　“阿牛哥是不会只喜欢一个人的。我从小看着我娘因为爹爹娶了二娘生了多少气，我不许我的男人再去娶别人。阿牛哥当然很好，可是他喜欢那么多人，放不下你，放不下小昭，也放不下周姑娘。我是万万不能容忍的。周姑娘心地温柔持重，她才是阿牛哥的好妻子。”
　　我真的看不懂蛛儿：“蛛儿。周芷若在灵蛇岛上可是要杀了你，虽然最后没杀得了。你心里真的一点都不记恨她？我不信你这么好心。”
　　她想了想，叹口气，说：“周姑娘不愿说我的不是，把所有罪过都揽到自己身上。”她看我迷惑不解，笑着说：“你真以为当时是周姑娘心里害怕所以没杀得了我？不是的，那是我和周姑娘串通好了的。我和周姑娘都看出阿牛哥喜欢上了你。可是你是蒙古人，阿牛哥是明教教主，担负着把蒙古人赶出中原的重任，他怎么能和你在一起。即使他自己愿意，明教其他人也是不答应的。所以，我们想出这个法子让阿牛哥记恨你，去娶周姑娘。”原来如此。那些谜团终于都解开了。怪不得周芷若会杀蛛儿不死，怪不得蛛儿能从没有渔船经过的灵蛇岛上回到中原。怪不得蛛儿丝毫不记恨周芷若。老天爷让我越来越清楚的发现自己其实并不那么聪明。想想以前总以为胜券在握自恃高人一等的我多么可笑。原来那么多人都可以算计到我。
　　“赵敏，我们这样对你是不光明正大。可是，你看，你现在和阿牛哥在一起了，还不是不开心。你们终究是不合适的。”我还能说什么。我只盼着张无忌还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