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为证》灰原

3、第三章

　　武曌让月娘下去，自己慢慢踱到上官婉儿身边。上官婉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丝毫不知有人过来。看着上官婉儿衣着单薄，武曌摇摇头，不能怪自己老把婉儿当做小孩子，这么冷的天，连披件衣服都不知道。伸手解下自己的斗篷，武曌将它披到上官婉儿身上。
　　上官婉儿回过神来，一转头，看见来人，高兴的叫道：“天后。”
　　看着上官婉儿的眼睛突然明亮起来，武曌自己也不由得高兴：“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话刚出口，武曌已经后悔了。
　　上官婉儿却是不好意思的侧开头：“没想什么，只是发呆而已。”
　　武曌觉得这件事再也不能拖下去了：“婉儿，你母亲今日身体不大好，你出宫去陪她住一段时间吧。”
　　上官婉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么多年来，这是天后第一次和她提到她的母亲。就这样，用仿佛经常提起般的、已经很熟悉很自然的语气。

　　“婉儿，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武曌觉得回廊有点冷，可是回到屋里也是一样的冷。大明宫一年四季都是阴暗潮湿。
　　“天后是因为母亲的病才让我出宫的吗？天后是觉得婉儿会做出对天后不利的事情吧。”天后果然是无所不知的。上官婉儿本来想让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是事实证明别人都比她重视她的身世。难道天后觉得自己会报仇么？大家都认为这才是作为上官家后人应该做的事情，可是她完全不想这样做呢。
　　“我相信婉儿不会伤害我，但是让婉儿一直呆在灭族仇人身边，婉儿也觉得不堪重负吧。”武曌发现上官婉儿居然是受委屈的神情。这是面对灭族仇人应该有的神情么？虽然自己对婉儿有养育之恩，可是，至少她应该痛苦的吧。武曌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了解婉儿。
　　“天后一直说婉儿可以做任何自己喜欢的事情。呆在天后身边正是婉儿喜欢做的事情。”上官婉儿轻轻吸了口气，决定今天把所有的事情都开诚布公的说出来，自己知道了身世的事情，自己对天后的非分之想的事情。然后，让天后来决定自己的何去何从吧。
　　武曌不由自主的将上官婉儿拥在了怀里。不枉自己10年来的细心呵护，这个孩子对自己果然一片赤诚。上官婉儿觉得自己的心跳有点快。虽然知道天后对自己并不是同样的感情，但是上官婉儿还是很高兴，她也紧紧的抱住了天后。

　　就这样的一个拥抱，上官婉儿没有了坦白的勇气。如果真的说出来，这样的拥抱，以后是绝对不会有了吧。既然灭族之仇的问题已经过去，不如就这样吧。其实天后与自己一直很亲密，只是说与不说的差别而已。不如，还是算了吧。
　　“连灭族之仇也可以不计较么？”武曌还是怀疑上官婉儿到底是不是知道所有的事情，因为这样的反应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天后即使要杀了婉儿，婉儿也是没有一点怨恨的。”这算是隐晦的把自己的心思告诉天后了。天后一定不知道自己真正在说什么。上官婉儿的头轻靠在武曌的胸前，默默的想。
　　而武曌则彻彻底底被上官婉儿的话震撼到了。即使自己杀了她，她也不恨的么？婉儿终究是太过纯善了。因为自己的一点点恩情，就连灭族之仇都不计较了。武曌现在很庆幸当年自己一念之仁留下了上官家的唯一后人。
　　武曌轻轻的抚着上官婉儿的头发，回廊外的雨仍在淅沥淅沥。心中却一点冷的感觉都没有。温暖，是发自心底的温暖，武曌第一次感觉到了这样自己从未真正感受到的东西。
　　婉儿，我一定要让你这一生都快快乐乐。武曌看着回廊外的雨帘，心里暗暗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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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除了死亡和爱情，还有别的到达平静的途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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