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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过去 ...

  •   周围,一片寂静。
      在诺大的舞蹈教室里和花羡落拥抱是一件略显诡异、又让我微觉紧张的事情。不知这个拥抱持续了多久,总之分开来后,我看到她脸上的疲惫感褪去了不少。不知怎的,虽说花羡落松开了搂住我的手,却又抬起眼盯着我,嘴角还勾起一抹不寻常的微笑。一时被她看得心里有点发虚,我越来越害怕自己的歪心思会让对方发现。表面上,刚才的拥抱纯属朋友之间的友情安慰,但我还是能分明感觉出来,怀里那与我紧紧相贴的身子有着令人遐想连篇的曼妙曲线。于是我那本来纯洁的心未经我同意便擅自总结出这么一句话:花羡落的身材,很不错。
      想要压制住自己内心那莫名的悸动,可花羡落却仍在盯着我,嘴角勾起的暧昧弧度让我看了极其不自在,她好像是想要看穿或者已经看穿了我的什么秘密似的。
      略退半步,我不自然地问道:“……怎么?”莫非,真被她发现了?可是一开始,我的确是什么也没想的啊,只是希望能安慰一下突然反常、让人觉得心疼不已的花羡落而已。就在我的思绪正死命挣扎翻腾的时候,突然听到对方轻笑一声,花羡落终于肯把那让我感到万分紧张的目光移开,接着便听得她低声说:“你的拥抱……是暖的。”
      我微微一怔,没反应过来对方想表达什么。
      花羡落再次抬眼与我四目相对,她的嘴角仍然舒心地勾着,眉目含笑地对我继续道:“这里……”她抬手覆上了自己心脏的位置,“抱你的时候,这里很暖。”
      突然记起我和花羡落第一次发现彼此能互相触碰的那天,当时她略显激动地握住我的手,说出了那句话——“你的手很凉”。但现在,依旧是以往那样的触碰,可感觉却不一样了。拥抱是冷的,但抱着的时候,心,是暖的。刚才的紧张感慢慢散了开去,很想告诉她,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但不等我开口,花羡落又柔声补充道:“……谢谢。”不会让人觉得这样的道谢是某种客套的敷衍,眼神和语气的真挚反而令我觉得有点心动。
      心动?我警惕地皱起了眉。
      “对了,”没有发现我那变得不自然的表情,花羡落突然岔开了话题,“今天,我又把这个给带来了。”说着,她把手伸进系在腰间的黑色外套的袋子里,摸索出一张纸来。
      又是那张还没完成的乐谱。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原以为花羡落会为我在电梯里说出那么无情的话而感到生气,但她却没有,并且还把我完全提不起劲写下去的曲谱给悄悄拿来了。感动或是无奈,我已经分不清心里突然涌出的别扭情绪。看着花羡落脸上那温暖如春阳的笑容,我叹了一口气,回笑道:“你还真是……执着啊。”然后转过身,慢慢地往钢琴的位置飘去。
      “因为听你哼过一小段,所以……想要听完整的。”花羡落一边说着,一边赶在我之前来到钢琴旁边,殷勤地为我把琴盖掀起,然后又服务周到地把那张纸端正地放在了乐谱架上。我笑着不说话,只低头朝钢琴看去。集中精力、心里一紧,琴键便突然像被风吹起的波浪般瞬时涌动,一长串的刮奏音略显突兀地闯进这空荡的舞蹈教室里。即使知道这只是我的念力在作祟,心里却依旧为那自行涌动的琴键而哑然。不过,神奇归神奇,我还是认为指尖贴着琴键的那种实在感更令人感到舒心。
      侧过脸看了一下花羡落,果然,她正低头盯着琴键,似乎也在为刚才的那一幕讶异不已。
      我笑了笑,继而转过头去面向架子上的曲谱,盯着那六线谱里的音符,用死去的大脑飞快地把它转换为钢琴的音律。简单地捋出了一个大概,我又低下头注视着琴键,慢吞吞地把曲子的旋律一点一点地弹了出来。当初这首歌原本是打算要写给安妍的,那个至今都不肯相信我已经死去的人。她现在怎样了呢?还是固执地觉得我仍窝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里虚度光阴么?信,已经重新写了。里面的话,都是我用自己的真心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虽然不爱,但我还是不舍。所以说,我即使死了却还是不能做到“看破红尘”吗?
      突然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竟然已经这样三心二意地盯着乐谱和琴键有十几分钟了,零散的琴音断断续续地蹦出来,虽然说不上动听,但基本的旋律还是能让人听懂个大概。下意识地歪了歪头,只见花羡落正微斜着纤瘦的身子靠在了钢琴旁,双手在胸前随意交叉,侧过脑袋低眼看着琴键,嘴角上扬,那专注的神态活像是在听什么世界名曲似的。明明只是我还没作好、随便乱弹的一段旋律而已,却擅自摆出了那样的表情,这可是会让我以为自己是贝多芬再世的啊。
      大概是发觉琴键不再有动静,花羡落抬眼朝我看来,仍是一脸沉静。
      “这首歌,是为某个人写的吗?”她突然轻声问,左眉微微挑起。
      我一愣,等反应过来后,才尴尬地对她勾了勾嘴角。没错,这歌的确是写给某个,我根本就没爱过的人。
      “……安妍?”花羡落又问,挑起的眉还未平复,语气平淡得比白开水还要白开水。
      “嗯。”我点点头,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别扭感。
      没再开口,花羡落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她终于低下头去,侧过身用左手食指随意地在琴键上点了几下。我的视线不自觉地追随着那纤细的指,死去的心似乎也随它而散乱地跳动着。清脆的琴音间,我似乎听到一声轻叹。于是疑惑地看向花羡落,可那姣好的面容上仍是毫无波动的淡然。果然,是我听错了吧。无奈地笑了笑,转过头去想要继续刚才未完的弹奏。
      “我去换衣服。”花羡落却突然淡淡地说道,未等我抬头便收起了轻触在琴键上的食指,下一刻便转身朝更衣室走去。
      是不是……生气了?看着花羡落离开的背影,我的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别扭的猜测。总觉得,花羡落的情绪似乎出现了很大的起伏,尽管她的表情像面瘫了似的毫无变化。我刚刚做了什么不恰当的事吗?仔细地回想,却找不出一丁点头绪。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啊,她让我弹琴我就听话地弹琴,很乖么。懊恼地叹了一口气,却有个念头突然蹦了出来。既然不知道做了什么让她生气,那我就再做点什么让她消气吧。
      看了看紧闭着的更衣室木门,我又转过头去用念力按住钢琴底下的柔音踏板以便减弱音量,然后再把注意力集中到琴键上,抓紧时间小心翼翼地试了一下自己的计划。嗯,还不错,虽然已经有些生疏,但总算能顺利地弹出来。心里有了底,我便开始耐心地等着。又过了一会儿,突然听到更衣室里传来些许轻微的动静,我下意识地直起了身子。门一打开,马上就字正腔圆地对站在门边的花羡落说道:“敬爱的花老师,您~辛苦了~接下来,林奏同学将为您弹奏一首曲子,请~掌声鼓励~”
      花羡落呆站在门边,面无表情,似乎是……被吓到了。
      Shit!!
      吐了口气,逼迫自己忘记刚才那弱智无比的开场白,按捺住从心底开始蔓延开来的紧张感,我转过头盯着琴键,小心翼翼地开始弹奏在十几分钟前偷偷练习了好几次的曲子。没错,我弹的就是那首《左脸太阳,右脸月亮》。这首曲不算难,但比起录制好的版本,纯钢琴的旋律未免会显得过于单调。但现在,我只懂得用这样的方法来逗花羡落开心了,成功率虽然不高,可总算是尽过力。毕竟要逗一个生起气来就会面瘫的人高兴,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最初的笨拙,已经化为了如今的熟练。念力这种模棱两可的东西,我似乎越来越懂得如何操控了。黑白琴键犹如某个静谧的湖面被水里的鱼偷偷搅动着,交错的琴音像一圈一圈的波纹从水底慢慢地冒出来,然后组成了那首让我钟爱至死的曲。“至死”吗……搞得自己像是音乐的殉道者一样。想伸出手去触碰琴键,可现在的我,只能呆站在原地,用所谓的念力去弹琴。触碰琴键,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已经是个奢侈的愿望。自嘲地笑了笑,然后不经意地转头朝那人看去。
      霎时愣住,琴音也戛然而止。
      换好衣服的花羡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更衣室的门边走到了只离我几步开外的地方,没有预想中她低头专注盯着琴键的画面,只有未料到的那一双与我突然对上的眼眸。心随着我和她的对视而紧缩在一起,世界好像在这刹那突然寂静。
      或许,我该为她作一首曲。
      这个念头突然不声不响地跳了出来,像莫名吹过的一股暖风瞬间把我的心裹紧了,却不等我回过神便匆匆飘走。静默中,与我对视的那人突然轻勾嘴角,柔柔一笑。于是慌张感像龙卷风般突然袭来,我即刻回过头避开她的视线,略显仓促的琴声也马上响起。花羡落肯定知道现在的我正处于手足无措的状态,因为那原本慢得能跳华尔兹的曲,竟被我弹得可以跳钢管舞了。想冷静下来,但无奈自己只能在紧张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身旁的人虽然没什么别的动静,但我却能明显感觉到那道停留在自己脸上的目光由始至终都没移开过。匆匆开始,草草结束,天知道在音乐止住的那一刻,我多想自己再死一次——什么死法都行。
      “钢琴弹的,比较好听。”我听到花羡落突然这么说道,语气里透着笑意。
      对于这样的评价有点意外,我忘记了刚才的窘迫,不自觉便转头对上那人的双眼,有点兴奋地问:“真的?”
      花羡落点点头,脸上依旧挂着刚才便勾起的淡淡微笑,可不等我细问,她又补充道:“就是节奏上,好像快了些。”
      我尴尬地“呵呵”了两声,赶紧开口把刚才的无措敷衍过去:“现在太晚了,不如……回去吧?”
      “也好,”花羡落点点头,她转过身拿起架子上那早就被我们遗忘到爪哇国的乐谱,却站在原地一副想要离开又犹豫不决的样子,“那个……”
      我疑惑,立在一旁等她发话。随着花羡落的目光,我低头看了看被她攥在手里的纸,随即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话说我们本来是想留下来把它写完的,谁知两次都被其它的事情打断。或许,我和安妍的缘分的确是尽了吧。
      又过了一会儿,花羡落才抬起头对我笑了笑:“没什么。”随即把那张纸重新叠好,放回包中。
      没什么?也就是说,肯定有什么。
      无奈地挑眉看了看花羡落的侧脸,那淡然的神态让我不想也不敢再探究下去。于是无所谓地抿着唇,安静地跟在她身旁离开这关灯后便略显阴森的舞蹈教室。」

      脊背突然一暖,脖子被身后的人用双手圈紧,耳边传来左依依的轻声呢喃:“我竟然……就这么睡了一天。”
      放下手中的日记,我笑着侧过脑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难得休假,多睡一点才好。”
      “你也不叫叫我,”她松开双臂,直起腰打了个呵欠,“我现在是越睡越困。”
      我站起身,举手抬腿扭腰,活动了一下筋骨,顺便向她传授自己的养身经验:“对女人来说,睡觉才是美容的真理。”
      “你在做什么呢,”完全忽略我的苦口婆心,左依依一屁股坐到还热着的皮椅上,“看书还对着电脑,有辐射你知不知道……”她一边唠叨,一边随意地浏览着我刚才忘了关上的网页,“左脸太阳,右脸……你喜欢这首歌?”说着,略显讶异地转过头来看我。
      “呃,最近……”我下意识地敷衍道,“最近想听一下流、流行歌……”
      “流、流、流……你能不能挤点时间提升一下自己的撒谎能力?”左依依没好气地挑了挑右眉,用一脸“你别装了”的表情看着我,“又是那本日记里提到的吧?”
      我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她。这时候的左依依最惹人烦,真不知是我太白痴还是她太聪明,虽然我不得不承认前者的可能性要大一些。大概是见我没反应,左依依便点到即止,她一边无赖地笑着一边硬是把我拉到她两腿间坐下,然后擅自把下巴懒懒地枕在我的左肩上。
      “这歌,还挺不错的。”身后的左依依低声道,她伸出右手握住鼠标,点了点屏幕上的播放键,刚才听到一半的音乐又继续响起。
      不同于《九生花》,《左脸太阳,右脸月亮》的曲风略偏沉闷,音调起伏不大,不仔细听的话,听不出歌里面有两段相同的歌词配的却是不同的旋律——出于好奇,我刚才循环听了差不多有七、八遍,所以才会发现这一点。更加神奇的是,我每听一遍都有不同的感受。现在的人,除非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谁会浪费时间去反复听一首单调、沉闷的曲子呢?所以,这歌不受欢迎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左依依似乎还没睡饱,她一边随意地浏览着网页,一边优哉游哉地打着呵欠,下巴死死地钉在我的肩上没有挪过窝。
      “依依,”我把身子向后靠进她的怀里,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下个星期二就要……采访……花羡落?”
      “……嗯。”她随便应道,接着又打了个呵欠。
      我皱了皱眉,死命琢磨着该怎么开口向她提出心里的那个小请求。
      伴着缓慢低沉的音乐,左依依点开了一个关于火灾的新闻:吉林通化某酒店发生火灾,造成十人死亡、三十五人受伤。明明是一年一度的“五一”,却发生了这样的事。人命,有时候真的脆弱得太可怕。身后的人突然轻声道:“十个人,十个家庭。”她嘴里呼出的热气软软地喷在了我的耳背上,呢喃的声调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十个人的死亡,代表了十个家庭的破碎。我叹了一口气,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覆上了那人垂在一旁的左手手背。像是感应到我的心情,左依依反手与我十指紧扣,继而圈紧了我的腰。在这么危险的世界里,还有个人愿意搂着我窝在电脑前承受辐射的危害——这件事让我感到无比幸福。
      “如果,”身后的人突然冷不丁地开口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你说……现在,我们的身后会不会……”
      我赶紧打断她:“停!!”
      这人有毛病么,我心里想着那么温馨的事,她竟然开口就提出如此阴森的话题,真是一点默契都没有。
      “原来你也会怕么,”左依依不怀好意地笑了笑,“老拿着那本书看,我还以为咱家的小梵梵早就百毒不侵了呢?”
      小梵梵……恶心死了。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不服气地反驳她:“那只是本日记,一点都不恐怖。”
      “好吧,如果真是一本日记,那也就意味着世界上的确有鬼,”左依依很无所谓地推理道,“同样也不排除,我们身后现在就站着个才死掉不久的老太婆,她正两眼发愣、拄着拐杖默默地看我们俩坐在这里上网……”
      “左依依,你真的够了。”被身后那人说得寒毛直竖,我僵着身子直起腰,沉声打断她的话。
      又被对方箍紧身子搂了回去:“真不经逗,闷死了……刚刚想问我什么,快问。”
      “啊?”我一愣。
      左依依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乐梵,你的那点小心思,难道老娘我还看不透吗?”
      这才反应过来,我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开口,好半天过去,终于咬牙尴尬地问她:“那个……你……我想……”
      “怎么,”左依依发出了暧昧的轻笑声,“你又想……了?”一边说着,一边松开与我十指紧扣的左手,鬼使神差地把掌心贴紧我的腰腹,继而像蛇一样滑上我的左胸前轻轻地捏了捏。即刻把那淫爪打掉,我没好气地赶紧把心里的话吐出来:“上次你不是说,你有花羡落的照片么,我想……”
      “想看?”左依依又把话接过去。
      我小心翼翼地问:“……可以吗?”不知怎的,总觉得自己老这么向左依依提起和那本日记有关的人或事,好像有点过分。
      “有个条件。”
      “什么?”就知道她不会这么轻易答应我。
      “条件就是……”
      “嘀嘀嘀嘀”——还没说完,电脑里突然传来□□那百年不变的提示音,停下未完的谈判,左依依擅自点开我的高中班级□□群——其实也就是我和左依依的高中班级□□群。
      “明天晚上七点半要聚会……”我一边看着群里的讨论,一边忍不住自言自语,“一起在这边工作的,也就剩他们几个了。反正今年也没什么事,见见也好。”
      可是身后的左依依却突然闷闷地插嘴道:“这几天你就只能见我。”说着,竟两手飞快地在键盘上一阵“噼里啪啦”,冒充我解释因工作而无法出席同学聚会的理由便在十几秒后昭示天下。愣愣地看着群里那几个在同城工作的高中同学纷纷对我的缺席表示遗憾,身后的左依依在我耳边发出了小人得志的嬉笑声,而我最后只能无奈地翻第N个白眼,不再追究。这茬还没完,又有人Q我,是高中同学潘霆,他也是在同城工作,好像在做保险。只听名字,就能想象到该厮曾被多少人拿来取笑过。
      还没点开会话窗口,左依依就问:“这洗发水找你干嘛?推销保险?”语气里满是不屑。懒得搭理她,我想也不想便双击左键,却即刻被几个月都聊不了一次Q、可是一聊Q就贸贸然写下了好几行话的潘霆给吓住了。身后的左依依马上揶揄道:“你们很熟哦?”说完还轻咬了一下我的左肩。侧过身子躲开左依依的骚扰,我皱起眉把那几行字略略看了一下:「小乐,我是潘霆:)明天的聚会你不去吗?我还想着可以趁机找你说些话,不然我们另外约个时间出来见一面?这几天我都OK,时间地点你来定,可以么?」
      不等我回过神来,左依依早已经把自己那十根纤纤细指放到键盘上一阵捣鼓,简单的三个字便在回车键按下后堂而皇之地发了出去——「想干嘛」,这丫的连标点符号都省了。我无奈地张了张嘴,已经能想象到向来忠厚老实的潘霆在看到这句火药味极重的回复后会是什么反应。果然,五分钟后,对方终于弱弱地回复了一句「想找你聊聊,可以吗?」。打字权仍然紧握在左依依的手上,她一点也不客气:「有话现在说」。
      我已经不忍心看下去了,无奈地站起身:“我去倒杯茶喝。”
      “嗯。”左依依头也不抬,继续在键盘上飞速地敲击着。
      叹了一口气,我慢腾腾地趿着拖鞋往厨房走去。记得高中的时候,潘霆在班里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小男生。相当闷的一个人,我和他虽然不是很熟,但平时聊个天什么的还挺投契。毕竟,两个都是闷骚型的人么,聚在一起,同步闷骚。这么多年过去了,突然要约我见个面,虽然有点意外,但也并不排斥。不过如果左依依不想让我和他见面的话,那就不见好了,反正也不是很重要的人。几分钟后回到房内,我把马克杯递到左依依的嘴边,让她就着杯沿喝了一口茶。随意地转过头看了看电脑屏幕,左依依和潘霆的对话让我的下巴直接掉到了地上——
      「小乐,你心情不好?」
      「没,大概是身体的关系所以脾气有点燥」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吃药了么?」
      「我家那位让我少上网,对着电脑太长时间会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有什么话你快说吧」
      至此,对方再没有回复过。
      嘴角死命抽搐的我伸出手去扣住了左大小姐的香肩:“左依依,你……”不等我说完,对方早已狡猾地张开双臂搂过我的腰,把脸贴着我的腹间,闷闷地说:“开个玩笑么,反正你这几天只可以留在我身边,不许到处乱逛。”那也不需要说我怀孕了吧!无奈地抬手插进她的长卷发里使劲挠了挠,真是拿这个人一点办法都没有。无论是同学还是朋友,总觉得自己和左依依的关系不管再怎么变,就算现在的我们已经成为了恋人,我由始至终都被她吃得死死的。
      左依依仍把脸紧贴着我的肚子,不等我回话,又冷不丁地说道:“条件就是……‘五一’过后,我要搬到你那儿去住。”
      条件?怔了怔后才反应过来,这人的话题未免也转得太快了吧。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想不到她还在惦记着搬家那件事。我抿着唇,用食指卷起她的发:“依依,我们……”
      “怎么?”坐在皮椅上的左依依终于肯抬起头看向我,疑惑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期盼。
      算了,就顺着她的意吧。
      “没什么,”我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轻声说,“还是我搬过来吧。”与其让左依依每天辛辛苦苦坐那么久的车,不如我搬到这来算了。现在的我们,不再是普普通通的朋友,而是心系对方的恋人,所以我当然能体会左依依的心情。如果可以,谁不想朝夕相处?愣愣地挑起眉,那人似乎没听明白我在说什么。无奈地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我还没忘记刚才的茬:“已经答应你的条件了,快给我看照片。”我的好奇心实在是压不下去了。
      左依依看着我,嘴角突然得意地勾起,却什么话都不说,只是眯了眯眼睛便转过身去。顿时,心里涌上一股怪怪的感觉。看到左依依伸手握住了鼠标,我一愣,她把花羡落的照片放电脑里了?不等我回过神来,她已经打开了网页,然后……上了百度。我扯了扯嘴角,心里即刻“柳暗花明又一村”。果然,输入了“花羡落”这三个字后,她又轻松地双击了左键,一大堆图片瞬间弹了出来。转过头,左依依淡淡地对我说:“看吧。”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最后只能张开嘴,慢慢吐出两个字:“……谢谢。”
      “不谢,”左依依微笑着站起身,“我去上个厕所。”说完,扭着蛮腰离开了。
      的确不是她太聪明,而是我太白痴了。扶着额,我扯了扯嘴角,认命地乖乖坐回皮椅上。
      草草地看了一下屏幕上的图,不多,而且都是七、八年前的了。照片多数来自几个比较出名的网站,下面标明是在上海某剧院的几场演出中拍下。打开好几张大图,可惜都是远照,只能看到一个身材修长、身着芭蕾舞裙的女人站在台上,但却看不清她的脸。翻了好几页,每张都是如此。耐着性子慢慢找,终于,我在一篇沉寂了好些年的访谈文章中看到几张清晰的近照。
      她,绝对就是我捡到那本日记时遇见的女人。
      这几张近照应该是在访谈途中拍下的,其中的一张照片里,身着短袖白衬衫、腿穿淡灰七分紧身裤、脚踩白色高跟鞋的花羡落正坐在一张米黄色的藤椅上。她侧着脸没有看镜头,表情淡然,似乎在思考什么。黑长的直发被挽成髻,露出了光洁饱满的额头。肤色偏白,两道弯眉下是一双正低垂着的眼眸。直挺的鼻、微翘的唇,勾勒出线条精致的侧脸。姣好的面容上,最显眼的却是右眼角下那颗小巧的黑痣。专属于舞蹈家的细长而白皙的脖子,衬衫领口间凸出的锁骨,手臂细瘦紧实,修长的十指相扣,随意放在了交叠的两腿上。照片的背景相当单调,仅仅只是一堵白色的墙而已。可尽管如此,没有佩戴任何饰品的花羡落却显得愈发脱俗,浑身透着股淡然、静谧的气质,只看照片,竟也能感觉到那柔若清风的磁场。
      其它几张照片都与这张类似,有一张花羡落微微抬头,似是看着镜头外的记者,正一脸认真地倾听对方的提问。温和似水的双眸、微微勾起的嘴角,这一瞬的笑颜恍如冬日里偶遇的暖阳,仿佛刹那即逝,所幸摄影师飞快地捕捉下这难得的一刻。突然想起那天碰见花羡落时她对我说的话——“你……叫我?”——记忆中,她的声音和她的容貌极其相配,也是那么淡雅、沉静。
      “看呆了吧。”脖子再度被人用双臂紧紧圈住,不需要抬头看也能感觉到左依依把她那尖下巴直接戳在了我的头顶上。
      耸了耸肩,我不可置否地答道:“她很漂亮。”
      “绝对的气质型美女,”左依依附和道,下巴随着嘴的张合在我头顶一抖一抖,“真是不敢相信,她有着那么可怕的过去。”
      我疑惑地挑起右眉,随即又有点明了:“你是指,她小时候……”常常被母亲打?
      脑袋又被左依依那枕在我头顶的下巴戳得抖个不停,但她说出的话却与我心里所想的截然不同:“李莉死的时候……”
      “啊?”我愣愣地张开嘴,怎么扯到“死”上面去了?
      “她母亲……”却又顿了顿,左依依满是无奈地问,“你连这个都不知道?”
      我略略抬起头看向她:“到底怎么了?”难道左依依刚才说的“可怕的过去”并不是指“花羡落小时候被李莉打得很惨”这件事吗?
      “李莉是自杀死的,”像是在聊着什么普通的新闻,左依依淡淡地说,“当初,只有十岁的花羡落就站在旁边,亲眼看着她母亲从窗户跳了下去。”

  • 作者有话要说:  睡不着,突然地更一下
    最近疏于回复大家的留言,抱歉!
    还是那句,谢谢支持:)
    P.S.闲来无事自己随便弄了个封面,大家凑合着看吧 :)
    再P.S.照片来源于网络,关于版权问题,如不允许使用,请告知,立即会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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