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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不是我 ...


  •   外间正厅,独秦母与陆丰全。
      “秦夫人,请容我实话实说。小姐虽已苏醒,但脉息仍是不稳,气弱乏力。此次遭逢意外,实在伤的过重,其他伤都还好说,头部却是个大难题,只能任凭天意。你看纱布至今仍有渗血,便知伤愈不如预期。刚听李嬷嬷路上形容的情景,以及我在里间看到的,可以猜想应是念娇头部重伤后失去记忆。这事虽不常见,但四处游历这么些年,也听闻过不少奇症。像念娇这般病情的,有恢复的,也有永远记不起的,这事不受人力左右。当务之急,还是先治伤疗养为上,其他慢慢来…”
      “当然,治伤最重要。刚娇儿说不认识我们,我一时惊慌不知发生了什么。如仅是失忆其他无碍,倒也无妨,我们可以陪着她慢慢恢复,甚或无法恢复,也不是大事。还请陆神医,继续费神,调养好小女身体。此情我们秦家定当铭记不忘。”秦母神情终于舒缓,原来女儿仅是失去记忆而已,在她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又问:“刚娇儿说心口疼,这是为何?”
      “这个确实难解,可能气血不畅引起,也有可能忧思过重所致。”
      秦母听不太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有劳你了,这几天让你跟着受累。”
      “夫人,别说见外的话,昭文是我此生挚友,替他照看你们母女本是应当。”说到秦昭文,陆丰全心里难受。自己好歹被世人尊称一声“神医”,却连挚友都救不回来,甚至连救的机会都不曾留给他。
      秦母听了,也沉默不语,复又看了看陆丰全,道了别,转身欲走。
      陆丰全看着秦母离去的背影实在落寞,不禁叫她:“娟儿!”
      秦母心惊,回头诧异地看他。
      “夫人,”陆丰全知道自己失礼了,“不要太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
      秦母觉得这时她才认真从头到脚好好打量起眼前的陆神医,这个年轻时就放_荡不羁的医痴少年郎,如今已是两鬓染霜,面色沧桑,被岁月洗刷成这个年纪应有的模样。自己呢?怕也是如此。她大方地微微一笑:“嗯!”
      转身往女儿闺房走去。

      不消一盏茶功夫,谢瑶只见那位夫人一人回屋,面上担忧有所缓解。
      “娇儿,刚陆神医说了,你这是头部受伤暂时失去记忆,所以才认不出我们。现在这些都是小事,我们先把伤养好。记忆自然慢慢就恢复了。”
      谢瑶头一遭听说受伤能致失忆的,呆呆看着秦母,不想竟然能用这个说辞,掩饰自己的异常。
      秦母慢慢坐下,看着床榻上的女儿,替她捋了捋散乱的鬓发,给女儿介绍自家家世。原来秦母本名王娟,出自陵城医药世家王家。秦老爷秦昭文是老世家秦家的当家,秦家虽不比从前,但旧贵族的底子还在,可惜秦老爷三年前突然病故。现今家中只剩秦母与秦念娇。秦念娇今年十六,一直在京城长大,只是偶尔会陪秦母回祁城老宅料理家务。
      谢瑶搜索以前的记忆,模糊记得京城里有秦家这一号,大概因为没落的原因,名声不显,对秦娇儿更是一无所知,想来也不曾遇到过。
      秦母怕说多了,打扰女儿休息,便只先简单告诉她情况:“好了,娇儿,我们今天就说这些,以后娘再细细说与你听。”
      谢瑶的心思已被说活了一些,忍不住问:“今年是?”
      “平成元年,梁武帝当政。”秦母极力简化地说到。要介绍这些,开了头不说上一个时辰怎理的清。
      原来已过去一年光景,对自己来说不过睁眼闭眼间。谢瑶思忖。

      待秦夫人离去,已是黑夜。此时的谢瑶已由她现在的娘喂下半碗稀粥,躺卧着休息,贴身的丫鬟小红守在旁。
      终于能安静下来了,谢天谢地,谢瑶觉得此刻自己才是自己的,累极了,闭眼欲睡。
      小红见小姐已准备休息,便只留一盏息灭了屋里其他灯火,稍稍收拾房间,敲了敲酸痛的肩背,这三天自己也是累得够呛,不放心又去看了眼小姐,看小姐睡还算安稳,便回屋角小床那边合衣歇下。沉沉的睡意袭来,一会儿功夫,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谢瑶觉得自己睡着了,又觉得自己醒着,耳边好多人在说话,好多人在眼前。
      “你这孩子!爹爹怎么说你,你都不听。夫子说话,学生怎好随意打断插话,更何况你还个大家小姐,真是太不知礼数。”谢父气得吹胡子瞪眼,站在书房里指着谢瑶大骂。
      “夫子说的太气人了,女儿不服!什么天下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这是要将女子与小人归在一起吗?男子在外打拼,女子在内伺候公婆、抚养子嗣、料理家务,不但不难养,而且还是顶厉害的角色。”谢瑶倔强地顶嘴。
      “你觉得有不妥,可以先放心里,回来再请教祖父,请教我。何苦当面顶撞夫子。按你的意思,你鲁莽至此不是坐实他的话!”谢父觉得女儿今日只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平日太过宠她,惯得她不知天高地厚。
      “我忍不了!我们家花钱请他来教我们姐弟们长学识,不教我们好的,竟教这些歪理邪说,还能容他!”谢瑶火铳子性子又起。
      “哈哈哈,是瑶瑶又闯祸了?”谢家老太爷谢重山背着手,踱步进书房,在上位坐下,抬眼看着屋内父女两争执,无奈地笑笑。他向谢瑶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瑶瑶今年十岁了,该是懂事知礼的年纪了。你父亲说的对,你今日确实太冲动,夫子都来跟祖父辞别了。”谢老爷子慈祥地看着孙女。
      “可是我觉得我没错。”谢瑶气势弱下。
      “真的吗?祖父再与你辩一辩,夫子这句谚语变相于《论语·第十七章·阳货篇》:‘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孔夫子善论政道,此话他应提点的是,人主,要管理好国与家,要注意提防身边‘女子’与小人。此论‘女子’不是通指所有女子,而是指围绕主君身边嫔妾们,同义于后宫不得干政。主君不能大事上轻信身边的‘女子’与小人,宠信到放纵。”说完,谢老爷子好笑地看着谢瑶。
      “啊?这样说也算有理。”谢瑶低头不好意思道,又斜眼瞄了瞄谢父,“爹爹光顾着骂我,却不告诉我错在哪里!”
      “我还没告诉你错在哪里?!”谢父被这女儿气得直摇头,无奈用手指点了点她的脑袋,“你这个倔脾气,太冲动了,不知道日后能不能改好!”
      ......

      赵祐愭还是那样直挺挺站着,冷漠地嗤笑:“谢瑶,你也太可笑了!死就有用吗?如果死就能心愿得偿,怕是排队也排不到你谢瑶!”
      “不过你可以跟赵祐熙试试,他肯定吃你这一套!”
      “赵祐愭你是认为我在威胁你?在演戏?我们谢家蒙冤至此,你却什么都不肯做,只顾猜忌!只顾提防!我祖父病逝,我父亲自尽,家人飘零。赵祐愭,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身为谢家后人,我却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滋味比死都难受。你怎么能懂?!因为你根本没有心!”谢瑶绝望地瘫坐于地。
      “所以你现在是在真心求我?!事已至此,我能做什么?!”赵祐愭愤怒回吼。
      当匕首刺进xiong膛,谢瑶感觉痛极了,痛极了,血水立刻顺着手臂涌出,有些温热。倒地前,她似乎看见赵祐愭冲过来一脸慌乱,或许是幻觉吧。此刻,谢瑶觉得如彼时一样,痛极了。
      ......

      “娘亲最漂亮,娘亲么么一口,香香哒~”软糯的冰儿冲进谢瑶怀里一阵撒娇。谢瑶心都化了,抱着冰儿不住亲着。
      又见冰儿双眼含泪,替她拭泪:“娘亲不哭!娘亲不哭!冰儿很乖的,冰儿可以陪娘亲,娘亲不哭!”
      ......

      谢瑶终于从梦靥中醒来,天仍旧黑着,耳边传来小红的呼吸声,一盏昏暗的烛火在闪动。耳边shi冷,原来枕头已shi透大片。
      既然重活,就活出个人样来!前世无望做成的事,今世我谢瑶重头再试,有什么好怕,怎么都是赚到!
      爹爹、祖父请再信瑶瑶一次!
      瑶瑶不会再轻易放弃!
      瑶瑶不会再冲动!
      瑶瑶不会再认输!

  • 作者有话要说:  赞美和批评都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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