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先生》笙歌里

23、第 23 章

　　大厅里，白薇和杏儿被捆成了一个粽子跪在堂下。云姨娘和宋姨娘也被请了过来，坐在大厅的两侧。与云姨娘的一脸无辜不同，宋姨娘不安的攥着手里的帕子。

　　裴若云整理了一下衣服，立在萧自清的旁边。这药劲大的很，现在她还有些头晕脑胀的。要不是萧自清多给了她两粒药，她现在还躺在床上。

　　“哥哥。”萧妙妙急匆匆的赶过来，“我听承影说，你和裴先生……”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萧自清就瞪了她一眼。这个妹妹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说话没遮没拦的。这件事要是传出去外面的人会怎么想。

　　他严肃道，“先坐下，等等再说。”

　　萧妙妙自然不敢忤逆他，只能瘪着嘴坐在了椅子上。心里早已经把堂下跪着的这两个人骂了个遍。

　　萧自清又让承影把晚间时的郎中请了过来。那郎中来了王府许多次了，知道这里不多语的规矩。作揖行礼后就立在一旁一声不吭。

　　萧自清打量着堂上堂下的人，缓缓开口。“我知道各位心里都有疑惑。我会与大家说清楚的。”说着，他就朝着郎中使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上前。

　　郎中心领神会，自然懂的他的意思。不紧不慢的从袖子里拿出了两个瓶子道，“这两个小瓶子装的是今天下午王爷吃过的点心的残渣。”

　　云姨娘听见他的话，依旧神情呆滞不知所云。宋姨娘却愈发的焦躁不安。

　　她挺直了腰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他手里的两个瓶子。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

　　“王爷这是做什么，是怕我们在饮食里做手脚吗？”宋姨娘压抑着心头的不安道。

　　萧自清看了她一眼，示意郎中继续往下说。

　　郎中受到示意，继续不慌不忙的道，“这里面均是被放了七日醉。”

　　“七日醉？”云姨娘皱了皱眉头。她听的最多的还是砒霜这种毒药，七日醉是听也没听过。“这是什么？可与王爷的身体有碍？”

　　郎中拱了拱手，恭敬道，“这七日醉是一种合欢散。但是这药的效果不像其他合欢散似的霸道。吃了它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所以取名为七日醉。若是食用的少，可以延迟催情的时间。这也是可以洗清嫌疑的方法。”

　　这七日醉，云姨娘或许不清楚。但是宋姨娘却是再清楚不过。它本来是宫中的秘药，既可以使人情动又可以不着痕迹。但后来就成了宫中的禁药，能接触到的都不是一般人。

　　萧自清看了看堂下跪着的两个人，狠狠的拍了下桌子。“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给主子下药，真是好大的胆子。”

　　要是给自己下药，他倒不是最气的。他气的是有人在裴若云的饭菜里动手脚。而且那个人还在担心陷阱不够周密，晚了吃药的时间。

　　杏儿始终低着头无话可说，但白薇却睁大了一双眼睛盯着站在他旁边的裴若云。

　　萧自清站起身来，睥睨着她。“白薇姑娘可还有话说？”他虽然是在询问，但语气里的冷漠却让人浑身冰凉。

　　白薇转过头去看了看宋姨娘。宋姨娘微乎其微的摇了摇头。

　　她心有不满，但又不敢说话，只能继续垂着头。

　　萧自清冷笑了一声，吩咐承影道。“既然如此就先锁在柴房里，等天亮了，连着府里这些个送来的丫鬟一起还给太子府去。”

　　云姨娘歪坐在椅子上用胳膊撑着头，看起来很是头疼的样子。“我真是没有想到，这杏儿竟是这样的人。”说着，她抬起头望向了萧自清，“是我不好，差点让别人钻了空子。”

　　她在家庙吃斋念佛了一段日子，竟然忘了这高门大户中的这些龌龊事了。

　　萧自清倒是没有过多的责怪她。这事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萧自清朝她行了礼，“姨娘言重了。”说罢又让人扶着她回了院子。

　　一旁的宋姨娘见她毫发无损的退了出去，也用帕子擦了擦没有流出来的眼泪。“这丫头真是个坏心肠的，都怪我识人不清，让王爷受苦了。”说着也慢慢的走了出去。

　　宋姨娘回到院子里气的把桌上的一套茶具都砸了个精光。

　　“不争气的丫头。本以为是个聪明的，没想到都蠢出天了。枉费我这么替她们谋划。”

　　她的贴身丫鬟宁儿连忙让人把地上的碎瓷片都收拾干净。给她顺着气道，“这件事也不能怪白薇姑娘。要怪就怪那个杏儿，她的性子太急了。”

　　她和白薇共事了一段时间，自然向着白薇说话。

　　宋姨娘深吸了两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自裴若云进府的那一天她就看出来，这位所谓的小先生是个女儿身。她本来想着借此机会挑拨了他们直接的关系，再让杏儿趁虚而入。没想到却一件事都没做成。

　　“长的倒是一脸的聪明相。就是想做姨娘想疯了。让她求到云姨娘身边去，就是为了方便她下药。你说她急什么。”说着宋姨娘又揉了揉眉心，“都与她交代过了要等白薇动手后再动手了。”

　　宁儿给她揉着太阳穴道，“姨娘也别太生气了。她们不争气是她们的事，您别气坏了身子。”

　　宋姨娘又长叹了口气。想起来还在府外操劳的哥哥。“我哪里是气她们，我是替哥哥着急。他为太子办事。出了这样的事，他又要被责罚了。”

　　宋姨娘虽然头疼，但还不至于连累她。白薇这边却不好过了。

　　昏暗的柴房里，白薇坐在满是稻草的地上。而萧自清却坐在椅子上俯视着她。

　　“我知道你刚刚要说什么。”萧自清抱着胳膊，一脸的阴翳。“你知道裴昀的身份。”

　　白薇低着头不敢注视他。这位小王爷生气时，说话冷漠而疏离，反而更加的吓人。

　　“我只是好奇，这件事是你发现的，还是宋姨娘发现的。”

　　白薇被布条堵住了嘴，只能呜呜的发出声响。她和裴昀相处甚少，当然是宋姨娘发现的。

　　萧自清前倾着身子靠近她。“我倚重她，她也会辅佐我。若是我们发生了这样龌龊的事，以裴昀的性格，她肯定不会继续在汝南王府待下去。”说到这，他突然停顿了一下，“你们知道我对她的心思，对吗？”

　　白薇看着眼前这个愤怒到顶端的男人只觉得心里恐怖到了几点。她是猜到了这位小王爷对裴先生的心意，只是她没有想到会如此看重。

　　萧自清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又慢慢的远离她。“索性，你们的计划被打乱了。你应该感到庆幸，要不是这个杏儿如此好挑唆，你就不会只是被送回太子府了。”

　　白薇的瞳孔震荡起来。杏儿向来是个稳重的人，怪不得她会突然出手，原来萧自清早就预料到了一切。

　　“你知道了裴昀的秘密。我不会让你说出的。”萧自清闭着眼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知道白薇姑娘舌灿莲花，更是写的一手好字。我会命人将你毒哑，再砍去你的双手。这样你就不会告诉别人了。”

　　白薇听到他的话已经是满脸泪痕，她拼命的摇着头，向墙角蜷缩着。

　　萧自清站起了身，“若是你不愿意成为一个被人废人。应该知道该怎么办。”

　　白薇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她抽泣着点了点头。

　　萧自清刚从柴房里出来，萧妙妙就缠了上来。“哥哥，承影说看见你和裴先生躺在了一张塌上。你们不会……”

　　萧自清刚刚忙完了事情，累的一句话也不想说。见了她更是头疼。

　　萧妙妙见他不说话更是心惊胆战。“哥哥，你倒是说话啊。你中了七日醉，要是一个没把持住……”

　　没等她的话说完，萧自清就狠狠的打了她的头。“一个姑娘家，这话能说出口？真不害臊。”

　　萧妙妙捂着后脑，撅起了嘴。小声嘀咕着，“还不是你坐不正行不端。还怕别人说啊。”

　　萧自清只觉得听她说话，脑子里就嗡嗡的响。“我和裴昀根本就没什么。只不过两人用了点计策罢了。”说着他又瞥了一眼承影，“背后议论主子？我看你是过的太好了。”

　　承影挠着头笑了笑，“我……我只听见里面有瓷器破碎的声音。进去也黑洞洞的一片，什么也没看清。”

　　萧自清自然不买他的账，自顾自的朝前走。

　　承影心知他这是生气了，和萧妙妙一唱一和道。“到底还是王爷有先见之明，先挑唆了杏儿。又谎称中毒把我们都支开了。这样的计策我可是没有的。”

　　萧妙妙也笑着说，“是呢。哥哥这样的正人君子，别说是不中药，就是中了药也不会做出什么越矩的事。”

　　萧自清面色沉重。脑子里却不断回想着裴若云躺在床上，双颊泛红的样子。挥也挥不去。

　　若是自己中了药……想到这个，他也不敢再往下想。只咳嗽了两声，问道，“洛阳那边可来了消息？”

　　承影略一拱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已经到了，请王爷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