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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风暴将至 ...

  •   张主任那句裹挟着冰碴的威胁,如同淬毒的藤蔓,在废弃美术室那场风暴之后,无声地缠绕上来,勒紧了楚恬和陆沉的咽喉。
      记大过处分和严重警告的通报,如同两枚烧红的烙铁,在次日清晨的校园广播里被反复宣读,清晰地烙印在“楚恬”和“陆沉”的名字上。
      冰冷的措辞,将周婧的恶意伤人轻描淡写地归咎于“情绪失控”,却将“行为不端”、“举止怪异”、“影响恶劣”的帽子死死扣在“楚恬”头上,字字诛心。
      对“陆沉”的处分,则像一层精心涂抹的灰泥,看似减轻,却彻底堵死了他通过荣誉翻身的任何缝隙。
      流言并未因此平息,反而在官方的“背书”下,发酵出了更恶毒的形态。楚恬顶着陆沉的身体走在校园里,那些投射过来的目光,不再是单纯的猎奇或鄙夷,而是混杂了一种看“被处分者”的幸灾乐祸和看“被蛊惑者”的微妙怜悯。
      她必须时刻绷紧神经,扮演一个“因包庇行为不当同学而受到牵连”的、沉默而压抑的“陆沉”,将所有的愤怒、屈辱和担忧死死压在心底。
      而真正的风暴中心,顶着“楚恬”身份的陆沉,处境则如同行走在刀锋之上。那张记大过处分,像一张无形的隔离网,将他与整个班级隔离开来。
      他的座位依旧被那刺鼻的红油漆污染着,无人清理,也无人靠近。他只能站在教室最后面,靠着冰冷的墙壁听课。课间,原本就不多的交谈彻底断绝,所到之处,人群自动分开一条真空地带,留下窃窃私语和异样的目光。
      “看,那就是被记大过的……”
      “离她远点,晦气,听说会传染……”
      “张主任亲自处分的,肯定错不了……”
      这些细碎的声音如同细密的针,无孔不入。陆沉(楚恬身体)对此置若罔闻。他沉默地站着,翻着书,做着笔记,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
      只有楚恬(陆沉身体)偶尔回头时,才能捕捉到他低垂的眼睫下,那一片深不见底的、近乎凝固的沉寂。那沉寂之下,压抑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岩浆。
      更紧迫的威胁,来自张主任那无声的獠牙。
      处分通报后的第三天,物理竞赛校内选拔报名截止日。
      午休时间,物理教研组办公室门口。楚恬(陆沉身体)拿着填好的报名表,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办公室里只有张主任一人,他正慢悠悠地喝着茶,看着一份文件,听到动静,眼皮都没抬一下。
      “张主任,这是我的物理竞赛报名表。”楚恬(陆沉身体)将表格放在他桌上,声音平稳。
      张主任这才放下茶杯,拿起报名表,慢条斯理地扫了一眼。他的手指在“陆沉”的名字上点了点,嘴角勾起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弧度。
      “陆沉同学,你的积极性是好的。”他拖长了语调,语气带着一种虚伪的关切,“不过嘛……你最近的状态,大家有目共睹。训练缺席,月考成绩下滑,还卷入了……嗯,不太好的事件,背了个处分。这心理压力,身体负担,都不小啊。”
      他抬起眼皮,细小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
      “竞赛,尤其是物理竞赛,强度大,压力更大。学校选拔你们出去,是代表学校荣誉的,容不得半点闪失。以你现在的状态……”他摇摇头,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我很担心你无法承受这种高强度的竞争,万一在选拔赛或者更重要的场合出现什么‘意外’……比如,突然身体不适?或者……嗯,精神恍惚?那丢的可是我们整个嘉南一中的脸面!”
      他刻意加重了“意外”、“身体不适”、“精神恍惚”这几个词,眼神如同毒蛇的信子,在楚恬(陆沉身体)脸上舔舐。
      “所以啊,”张主任将报名表轻轻推回楚恬面前,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露出一个看似温和实则充满恶意的笑容,“为了你的身心健康考虑,也为了学校的声誉着想,这次的竞赛,你就不要参加了。安心调整状态,把基础打扎实,以后……总还是有机会的嘛。”
      轻飘飘的几句话,彻底堵死了陆沉通过物理竞赛保送的最后一条路!理由冠冕堂皇,却字字诛心,直指他们互换身体的“异常状态”可能带来的“风险”!
      这是张主任对他们最直接的报复,也是对他们最赤裸裸的威胁——只要这个秘密掌握在他手里,他随时可以用“状态不稳”、“精神异常”这种无法证伪的理由,剥夺他们任何向上的机会!
      楚恬(陆沉身体)握着报名表的手指瞬间收紧,纸张边缘被捏得变形。愤怒如同岩浆在血管里奔涌,几乎要冲破喉咙!她死死盯着张主任那张虚伪的胖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一拳挥过去的冲动。
      她知道,此刻任何争辩、愤怒,都只会落入对方的圈套,成为他口中“状态不稳”、“精神异常”的佐证!
      她强迫自己松开手指,将那份被拒绝的报名表拿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深潭般的平静。
      “谢谢张主任关心。”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我会调整状态的。”
      说完,她不再看张主任一眼,转身,挺直背脊,走出了办公室。门在身后关上的瞬间,走廊里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才让她几乎窒息的胸腔得到一丝喘息。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属于陆沉的身体里,心脏却为被困在“楚恬”躯壳中的陆沉,感到一阵尖锐的、无能为力的剧痛。
      陆沉的保送之路,被彻底斩断了。
      废弃美术室成了他们唯一能短暂喘息、密谋对策的孤岛。灰尘在午后的光柱里浮沉,空气里弥漫着松节油和陈旧纸张的味道,以及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重。
      楚恬(陆沉身体)靠在落满灰尘的画架上,看着站在旧桌子前的陆沉(楚恬身体)。他正对着那张被白布盖着的、蒙尘的电脑屏幕,屏幕是黑的,映出他此刻模糊而单薄的轮廓。
      “张胖子把竞赛报名卡死了。”楚恬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沙哑,将办公室里的遭遇复述了一遍,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倒刺,“他用‘状态不稳’、‘精神异常’这种借口,彻底堵死了路。他在警告我们,只要我们身体的秘密在他手里,他就随时能捏死我们任何向上的机会!”
      陆沉(楚恬身体)没有回头。他背对着楚恬,属于楚恬的、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电脑显示器冰冷的边缘。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遥远的操场喧闹声。
      “意料之中。”良久,陆沉的声音才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被剥夺的不是他视若生命的保送机会,“他的报复才刚刚开始。竞赛名额,只是开胃菜。”
      他缓缓转过身。午后的阳光透过高窗,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却无法照亮他眼中那片深沉的寒潭。
      那里面没有楚恬预想中的愤怒、绝望或痛苦,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抽离般的清醒和……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
      “他在用这个秘密,给我们套上绞索,一点点收紧。”陆沉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他想让我们恐惧,让我们屈服,最终为了守住这个秘密,不得不向他低头,任他摆布,甚至成为他和他那个好外甥女的傀儡。”
      他抬起眼,目光穿透浮尘,落在楚恬(陆沉身体)脸上。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恐惧和屈服,换不来生路,只会加速绞索收紧的速度。”
      “那怎么办?”楚恬急切地问,身体不自觉地前倾,“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拿捏我们?竞赛这条路断了,高考呢?他会不会在档案上继续做手脚?或者干脆在高考前找个由头,把我们彻底‘处理’掉?”
      “他不会轻易走到最后一步。”陆沉冷静地分析,“彻底毁掉我们,对他没有实质性的好处。他只想控制,用这个秘密作为永恒的筹码。高考,他暂时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脚,档案上的处分已经是他目前能做的极限。他的主要火力,会集中在持续的精神压迫和切断我们所有可能的上升通道上,逼我们崩溃,或者逼我们主动去求他。”
      他走到桌边,拿起一支炭笔,在指间转动着,动作带着一种与“楚恬”身体不符的、属于陆沉的掌控力。
      “所以,我们唯一的生路,不是防守,而是进攻。”
      “进攻?”楚恬愕然,“怎么进攻?我们现在连自保都难!”
      “进攻他的命门。”陆沉的眼神锐利如刀锋,“张胖子最怕什么?他最怕他和他外甥女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被曝光!最怕他挪用公款、收受贿赂的证据大白于天下!他以为我们手里没有实锤,所以敢肆无忌惮地威胁。但如果我们能拿到呢?”
      “拿到证据?”楚恬的心猛地一跳,随即又沉了下去,“谈何容易!周婧那个包里的东西,你上次只是诈她,我们根本没有!张胖子做事肯定很小心,账册实物怎么可能轻易拿到?而且,就算我们真拿到了,怎么用?直接公开?那会彻底激怒他,他绝对会鱼死网破,把我们身体的秘密捅出去!到时候……”
      “所以不能直接公开。”陆沉打断她,炭笔在粗糙的桌面上轻轻划着,“我们需要一个杠杆,一个能撬动他,让他投鼠忌器,甚至反过来被我们钳制的杠杆。这个杠杆,必须比我们身体的秘密对他更具毁灭性,同时,又能让我们在揭露他时,自身不暴露。”
      他的目光投向那台蒙尘的老旧电脑,眼神深邃。
      “还记得周婧偷拍我们的视频吗?还有我们直播后疯狂传播的截图?虽然我们及时处理了源头,但这些东西,肯定被某些人保存下来了。张胖子也绝对会想办法收集,作为他日后威胁我们的‘弹药’。”
      楚恬瞬间明白了陆沉的意思,一股寒意夹杂着兴奋窜上脊背:“你是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也收集他的‘弹药’?用他的黑料,反过来威胁他闭嘴?让他不敢公开我们的秘密?”
      “不仅仅是威胁。”陆沉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是交换。用他的身败名裂,换我们的秘密安全。但这需要绝对的证据链,一击致命,让他毫无翻身的余地。而且,整个过程,我们必须隐藏得足够深,不能留下任何指向我们的痕迹。”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雏形,在陆沉冷静的叙述中逐渐清晰。
      他们要化身暗夜中的猎手,潜入张主任和周婧最隐秘的领域,盗取那足以将他们彻底焚毁的证据之火!用这把火,锻造一把悬在张胖子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黑客。”楚恬(陆沉身体)吐出两个字,眼神亮了起来,带着前世在虚拟战场磨砺出的锐气,“需要入侵张胖子和周婧的个人设备,手机,电脑,甚至可能包括张胖子办公室的电脑。寻找账册照片、通讯记录、转账信息……所有能钉死他们的电子证据。”
      “还有物理证据。”陆沉补充道,“周婧上次被你诈,慌乱中暴露了账册照片可能就在她手机或某个云盘里。但张胖子这种老狐狸,一定有更隐蔽的实物备份。如果能找到原件,或者他藏匿的U盘……”
      两人迅速分工。楚恬(陆沉身体)凭借前世积累的浅显黑客知识和陆沉身体带来的反应速度优势,负责网络层面的信息刺探和证据固定。
      陆沉(楚恬身体)则利用“楚恬”身份不易被怀疑的优势(尤其是在被处分孤立后),负责在现实层面观察张主任和周婧的行踪、习惯,寻找可能的实物证据藏匿点,并制定潜入计划。
      这是一场在悬崖边缘的无声战争。对手阴险狡诈,手握他们的致命软肋。他们必须在对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完成致命一击的布局。
      计划在紧张和隐秘中推进。
      楚恬(陆沉身体)利用午休和放学后的碎片时间,悄悄潜入这间废弃美术室。那台老旧的电脑成了她的作战堡垒。她不敢连接校园网,只能利用一个极其微弱的、从隔壁实验楼某个未加密路由器“蹭”来的WiFi信号,网速慢如蜗牛。
      她需要编写一些小巧隐蔽的工具,用于扫描张主任和周婧可能使用的设备端口,寻找漏洞。
      进展缓慢得令人心焦。张主任作为教导主任,使用的办公电脑防护等级不低,而且很可能有监控。周婧的手机是最新的高端型号,系统安全更新及时。楚恬几次尝试性的扫描都无功而返,甚至差点触发警报。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挫败感如同藤蔓缠绕。
      与此同时,陆沉(楚恬身体)的“观察”也步履维艰。
      顶着“楚恬”的身份和被处分的阴影,他如同一个行走的瘟疫源,被所有人避之不及。他试图在放学后跟踪周婧,但周婧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出行要么有张主任派的人“陪同”(实为监视),要么直接坐家里的车离开,行踪诡秘。张主任更是如同惊弓之鸟,办公室的门时常紧闭,出入都有保安留意。
      物理层面获取证据的希望,似乎极其渺茫。
      压力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淹没着两人。张主任的威胁并非虚言。几天后,陆沉(楚恬身体)在课堂上,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和恶心,眼前阵阵发黑。他强撑着没有倒下,但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
      “楚恬同学?你怎么了?”讲课的英语老师注意到他的异常,关切地问。
      “没……没事,老师,可能有点低血糖。”陆沉(楚恬身体)勉强回答,声音虚弱。
      楚恬(陆沉身体)坐在前排,心猛地揪紧!这不是低血糖!这是身体互换带来的排斥反应!上次出现这种强烈的不适,还是他们试图强行换回失败的时候!难道……难道张胖子暗中做了什么手脚?还是他们长时间处于高压和焦虑下,身体开始承受不住了?
      更深的恐惧攫住了楚恬。如果身体排斥反应加剧,在公共场合失控……后果不堪设想!张胖子正等着这样的“意外”!
      下课后,楚恬(陆沉身体)立刻找了个借口,扶着脚步虚浮的陆沉(楚恬身体)来到美术室。
      “怎么回事?哪里不舒服?”楚恬急切地问,扶着他在唯一一把还算干净的旧椅子上坐下。
      陆沉(楚恬身体)闭着眼,眉头紧锁,似乎在极力对抗着身体内部翻江倒海的不适。他缓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是排斥……感觉……像是某种干扰……在强行切断……”
      “干扰?”楚恬愕然。
      陆沉没有立刻回答,他抬起手,手指颤抖地按住了自己左耳——楚恬身体左耳垂的位置。那里,空无一物。但陆沉的神情却异常凝重,仿佛在感受着什么无形的东西。
      “这里……”他指着左耳垂,眼神锐利地看向楚恬(陆沉身体),“我的身体……左耳,是不是戴着一枚黑色耳钉?”
      楚恬一愣,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自己(陆沉身体)的左耳垂。指尖触碰到一枚冰冷坚硬的金属物——那枚陆沉一直戴着的、不起眼的黑色耳钉。她之前从未在意过,只当是陆沉的个人装饰。
      “是,戴着。怎么了?”
      陆沉(楚恬身体)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了然和……愤怒。
      “果然……是它!刚才那股干扰的源头……就是它!”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压抑着滔天的怒火。
      “那不是普通的耳钉。那是我生母……那个女人,给我戴上的‘保险’。”
      楚恬的心猛地一沉。
      “保险?”
      “对。‘保险’。”陆沉的语气充满了讽刺,“确保我这个‘争产工具’不会脱离她掌控的‘保险’。那里面,有微型传感器和信号发射器。”
      楚恬瞬间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微型传感器?!信号发射器?!
      “你是说……它能……监控你?!”
      “不仅是定位。”陆沉的声音冷得像冰,“它能监测佩戴者的心率、体温、甚至……脑电波的异常波动。一旦数据出现‘非正常’偏离——比如,像我们现在这样,灵魂和身体不匹配导致的生理指标紊乱——它就会自动向预设的接收端发送警报信号。”
      楚恬如遭雷击,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沉(楚恬身体),又猛地摸向自己(陆沉身体)耳垂上那枚冰冷的黑色耳钉!这枚她从未在意的小东西,竟然是一个24小时监控着陆沉(或者说,此刻监控着她)的间谍设备!而接收端……毫无疑问,就是陆沉的生母!
      “所以……刚才你的不适……是它感应到了我们互换状态下的异常生理数据,在……报警?!”楚恬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而且它在尝试强行建立某种……连接。”陆沉的眼神阴沉得可怕,“一种更深层次的、试图‘矫正’或‘稳定’异常状态的信号干扰!它在试图把我……或者说,把我身体里的‘东西’……强行拉回‘正轨’!”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楚恬!原来,监视他们的,不仅仅是张胖子!还有陆沉那个如同毒蛇般的生母!
      她一直在通过这枚耳钉,远程监控着陆沉的身体状态!而他们身体的互换,这种匪夷所思的“异常”,显然触发了警报!刚才陆沉(楚恬身体)感受到的眩晕和干扰,就是那枚耳钉在接收到异常数据后,试图“修复”的信号冲击!
      “那……那个女人……她知道了?!”楚恬的声音都变了调。
      “警报信号发出去了,她肯定收到了。”陆沉的声音异常冷静,但这份冷静之下,是更深的寒意,“但她未必能立刻确定具体发生了什么。身体的异常波动可能有多种解释。她现在,大概正处于惊疑不定的试探阶段。”
      他看向楚恬(陆沉身体),眼神锐利如刀。
      “我们必须立刻处理掉它!立刻!在她反应过来,甚至派人来‘检查’之前!否则,一旦她确认了‘异常’的真相,或者和张胖子那边互通了消息……”
      后果不堪设想!陆沉的生母为了掌控儿子,绝对会不择手段!而张胖子一旦知道陆沉背后还有这样一股势力,甚至可能与他们联手……那他们将被彻底碾碎!
      “怎么处理?”楚恬立刻问道,手已经下意识地摸向耳垂,想要把那枚该死的耳钉扯下来!
      “不能硬扯!”陆沉立刻制止,“里面有微型电路和电源,硬拆可能会触发更强烈的警报,甚至……自毁程序?那个女人,绝对做得出来!而且,强行拆除留下的伤口,也会引起怀疑。”
      他快步走到那堆废弃的美术用品旁,翻找起来。很快,他找出一个小铁盒,里面装着几块学生做手工剩下的强力磁铁。
      “需要干扰它的信号传输,让它暂时‘失聪’。”陆沉拿起一块磁铁,眼神专注,“物理层面的强磁场干扰,是最直接也最不容易留下痕迹的办法。但必须控制好距离和强度,既要让它失效,又不能破坏它内部结构引起警觉。”
      他拿着磁铁,走到楚恬(陆沉身体)面前,示意她侧过头。
      “可能会有点不适,忍着点。”
      楚恬屏住呼吸,侧过头,将戴着耳钉的左耳暴露出来。陆沉(楚恬身体)拿着那块磁铁,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枚黑色的耳钉。
      随着磁铁的靠近,楚恬(陆沉身体)明显感觉到左耳垂传来一阵强烈的、如同电流窜过般的刺痛和麻痒!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耳钉内部激烈地对抗着!
      “呃……”她忍不住闷哼一声,咬紧了牙关。
      陆沉眼神专注,手中的磁铁稳定地保持着最佳距离。几秒钟后,那刺痛和麻痒感骤然减弱、消失。
      “好了。”陆沉迅速移开磁铁,仔细观察着那枚耳钉。它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冰冷地嵌在耳垂上。
      “强磁场暂时瘫痪了它的主动信号发射功能。它现在只能被动接收极微弱的信号,无法再主动发送警报了。但被动接收端还在,那个女人如果主动发送强查询信号,还是可能唤醒它一部分功能。”
      他看向楚恬(陆沉身体),神情凝重。
      “这只是权宜之计。我们争取到了一点时间,但非常有限。必须在她起疑心派人来之前,或者她尝试用更强信号‘唤醒’它之前,完成对张胖子的反击!拿到他的致命证据!这是我们唯一的筹码!”
      楚恬摸着那枚暂时安静下来的耳钉,心却沉甸甸的。时间,成了悬在他们头顶最锋利的剑。张胖子的威胁如同跗骨之蛆,陆沉生母的监控如同暗夜中的眼睛,而身体的排斥反应如同不定时的炸弹……三座大山,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
      废弃美术室内,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计划受阻,时间紧迫,强敌环伺。
      陆沉(楚恬身体)走到窗边,背对着楚恬,望着窗外操场上奔跑跳跃的身影。属于楚恬的、单薄的肩膀绷得死紧。
      “网络入侵那边,进展如何?”他没有回头,声音低沉。
      楚恬(陆沉身体)走到那台老旧的电脑前,疲惫地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着布满灰尘的键盘。
      “很难。张胖子的办公电脑防护很严,端口扫描都被挡回来了。周婧的手机是最新系统,常规漏洞都补上了。我试了几个以前知道的弱口令字典,都没用。时间太紧,工具也简陋……”
      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她淹没。难道……真的无路可走了吗?
      就在这时,一直盯着电脑屏幕的楚恬(陆沉身体),目光无意中扫过屏幕右下角那个微弱的WiFi信号图标旁边的一个小标记——一个几乎被忽略的、代表附近蓝牙设备的三角符号。
      那个符号旁边,赫然显示着一个极其熟悉的设备名称:
      **【Zhang's Office Printer】** (张的办公室打印机)
      楚恬的心脏猛地一跳!
      一个大胆得近乎荒谬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她脑海中的迷雾!
      打印机!张胖子办公室那台联网的激光打印机!这种办公设备,往往因为使用者安全意识薄弱,成为整个内网中最脆弱的一环!
      很多管理员为了方便,会给打印机设置极其简单的默认密码,甚至空密码!而且,打印机通常拥有比普通用户电脑更高的网络访问权限,因为它需要接收来自不同电脑的打印任务!
      如果……如果能通过这台防护薄弱的打印机作为跳板……
      楚恬的手指瞬间在布满灰尘的键盘上飞舞起来!她不再尝试直接攻击张主任的电脑,而是将目标转向了那个被标记出来的、唾手可得的蓝牙设备——【Zhang's Office Printer】!
      她飞快地打开一个命令行窗口,输入扫描打印机开放端口的指令。老旧的电脑发出吃力的嗡鸣,进度条缓慢地移动。
      陆沉察觉到了她的异常,转过身,快步走到电脑旁。
      “发现什么了?”
      “打印机!”楚恬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兴奋,眼睛死死盯着屏幕,“张胖子办公室的打印机!蓝牙开着!而且信号能蹭到!这种设备……往往就是整个内网的‘后门’!”
      屏幕上的扫描结果跳了出来!
      **【Port 9100: Open - Raw Printing】** (端口9100开放 - 原始打印)
      **【Port 23: Open - Telnet】** (端口23开放 - 远程登录协议)
      **【Port 80: Open - HTTP】** (端口80开放 - 网页管理)
      “Telnet端口开放!还有Web管理界面!”楚恬的眼睛亮得惊人!Telnet是极其古老且不安全的远程登录协议,很多老设备为了维护方便默认开启,而且常常使用出厂默认密码!
      她立刻尝试连接打印机的Telnet端口。连接成功!一个简陋的命令行提示符跳了出来,要求输入用户名和密码。
      楚恬深吸一口气。赌一把!她输入了最常见的打印机默认用户名:**admin**。
      密码栏,她犹豫了一下,输入了最常用的默认密码:**admin**。
      光标闪烁了一下。
      **【Login Successful!】** (登录成功!)
      成功了!楚恬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陆沉也屏住了呼吸,眼中燃起希望的火苗!
      现在,她拥有了这台打印机的管理员权限!而这台打印机,连接着张主任办公室的内网!
      楚恬的手指在键盘上化作残影。她利用打印机作为跳板,开始扫描与这台打印机处于同一局域网段的其他设备。
      很快,扫描结果反馈回来,列出了几个活跃的IP地址。其中一个IP,根据其开放的端口和主机名特征【Zhang-PC】,几乎可以确定就是张主任的办公电脑!
      打印机拥有内网访问权限,理论上,它可以“看到”甚至尝试访问同一网段的其他设备。楚恬尝试利用打印机的权限,向张主任的电脑【Zhang-PC】发起一个简单的文件共享访问请求(SMB协议)。
      屏幕上的命令窗口停顿了几秒,然后返回了一条信息:
      **【Connection established. Guest access enabled.】** (连接已建立。访客访问已启用。)
      楚恬的心脏狂跳起来!张主任这个蠢货!他为了方便自己从不同设备打印,竟然在自己的办公电脑上开启了“访客访问”权限!这意味着,通过打印机这个跳板,她可以匿名访问张主任电脑上的共享文件夹!虽然权限很低,只能查看公共共享区域,但这已经是巨大的突破!
      她立刻输入命令,列出张主任电脑上所有开放的共享文件夹。
      屏幕上跳出一个文件夹列表:
      **【SharedDocs】** (共享文档)
      **【PrinterDriver】** (打印机驱动)
      **【Zhang_Private】** (张_私人) **<— 这个!**
      一个名为【Zhang_Private】的共享文件夹!虽然名字写着“私人”,但它却被设置成了“访客可读”!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楚恬毫不犹豫,立刻命令打印机跳板,访问这个【Zhang_Private】共享文件夹,并列出里面的所有文件。
      文件列表在屏幕上快速滚动:
      **【年度工作计划.docx】**
      **【学生处分记录备份.xlsx】**
      **【……】**
      **【重要资料.rar】 <— 加密压缩包?**
      **【照片备份】** (文件夹)
      楚恬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个【照片备份】文件夹!直觉告诉她,这里面可能有东西!她立刻命令访问该文件夹。
      文件夹里的文件列表显示出来。大部分是些无关紧要的风景照或会议合影。但其中一个文件名,瞬间吸引了楚恬的全部注意力:
      **【LJ_Receipts_2023.jpg】** (LJ_收据_2023.jpg)
      LJ?陆家?还是……某种代号?Receipts?收据?
      楚恬的心跳骤然加速!她毫不犹豫,命令打印机跳板,将这个【LJ_Receipts_2023.jpg】文件,通过打印机的共享端口,“打印”出来!
      当然,不是真的打印在纸上。她利用的是打印协议的特性,将文件数据发送到打印机,然后立刻取消打印任务。
      但在这个过程中,文件的数据流会被完整地传输到打印机缓存里!而她,作为打印机的管理员,可以通过特殊指令,从打印机内存里将这份未打印的“任务数据”提取出来,保存为文件!
      这是极其冷门且需要精准操作的手法,稍有不慎就会触发打印机的错误日志。楚恬全神贯注,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在键盘上精准地敲击着每一个指令。
      进度条缓慢移动……提取成功!
      一个临时文件出现在楚恬(陆沉身体)操作的这台老旧电脑桌面上。文件名为乱码,但扩展名是.jpg。
      楚恬颤抖着手,双击点开了那个文件。
      图片加载出来。
      瞬间,楚恬(陆沉身体)和凑在屏幕前的陆沉(楚恬身体),呼吸同时停滞!
      照片拍摄的是一张放在办公桌上的单据。单据抬头的LOGO虽然被拍摄角度挡住了一部分,但依稀能辨认出是本地一家知名的高档酒店。单据内容是一笔餐饮和客房服务的消费明细,金额高达五位数。而最下方,用黑色签字笔签下的名字,虽然有些潦草,但绝对可以辨认出是——
      **张德全!** (张主任的名字!)
      消费日期,赫然是去年年底,学校申请一笔贫困生补助专项资金的关键时期!而消费事由一栏,空白!
      这仅仅是一张消费单据的照片。但联想到张主任的职位和他可能经手的款项……其背后的含义,不言而喻!
      “拿到了……”楚恬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虽然不是账册原件……但这张单据……足以成为撬开他堡垒的第一块砖!”
      陆沉(楚恬身体)盯着屏幕上那张清晰的照片,棕色的瞳孔中,冰封的沉寂终于被打破,燃起了两簇幽暗而炽烈的火焰。
      “一块砖,足够了。”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磨刀霍霍的寒意,“有了这块砖,我们就能敲开他的门,拿到更多……甚至,找到那根能彻底勒死他的绞索。”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蒙尘的窗户,仿佛看到了教导处办公室里那张肥胖而惊惶的脸。
      “反击,开始了。”
      然而,就在两人为这意外突破而心神激荡的瞬间——
      “嘀嘀!嘀嘀嘀!”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尖锐急促的电子蜂鸣声,突然从楚恬(陆沉身体)的左耳垂处响起!
      是那枚被强磁场暂时压制住的黑色耳钉!
      它如同一条被惊动的毒蛇,在短暂的沉寂后,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细微的震动伴随着高频的蜂鸣,穿透耳骨,直刺大脑!
      一股比之前强烈数倍的眩晕感和撕裂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席卷了楚恬(陆沉身体)的意识!
      “呃啊——!”楚恬(陆沉身体)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双手猛地抱住了头,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
      “楚恬!”陆沉(楚恬身体)脸色剧变,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
      与此同时,陆沉(楚恬身体)也感到一阵强烈的、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和拉扯感!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通过某种诡异的连接,试图将他从楚恬的身体里硬生生地“拽”出去!
      耳钉的蜂鸣越来越尖锐,震动越来越剧烈!屏幕上,那张刚刚获取的、足以成为武器的单据照片,在楚恬(陆沉身体)模糊晃动的视线里,变得扭曲而遥远。
      陆沉生母……她果然没有放弃!她在尝试用更强的信号,强行“唤醒”耳钉,甚至……强行“矫正”异常?!
      “磁……磁铁!”楚恬(陆沉身体)在剧烈的眩晕和痛苦中,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陆沉(楚恬身体)立刻抓过之前那块强力磁铁,再次狠狠贴近楚恬(陆沉身体)左耳垂上的耳钉!
      “滋啦——!”
      一阵更强烈的电流刺痛感传来!耳钉内部的蜂鸣和震动在强磁场的压制下,如同被掐住脖子的毒蛇,发出一阵不甘的嘶鸣后,骤然减弱、消失。
      眩晕感和撕裂感如潮水般退去。楚恬(陆沉身体)瘫软在陆沉怀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后背。
      危机暂时解除。
      但两人都知道,这只是饮鸩止渴。强磁场的压制效果正在减弱,而对方下一次的“唤醒”信号,只会更强,更致命!他们刚刚拿到反击的第一块砖,而致命的倒计时,已经以更快的速度,在他们耳边疯狂滴答作响!
      陆沉(楚恬身体)扶着楚恬(陆沉身体),目光落在电脑屏幕上那张安静躺着的单据照片上,又缓缓移向窗外。
      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天际,如同泼洒的鲜血。
      风暴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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