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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秋瑾凝组织的约会 ...

  •   今天的秋瑾凝,让姜随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于“未来”的、充满生命力的灵魂。
      那个在书中被描绘成受尽苦难、敏感而脆弱的青年,此刻却如此明亮生动,仿佛一直站在太阳下,从未被拽入阴影里。

      “那……”秋瑾凝的指尖紧张地蜷缩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女孩,“明天……明天可以全程由我来安排吗?我想作为……回礼!”
      他眼中的期待和忐忑几乎揉成了一团光,在路灯昏黄的光晕下显得格外耀眼,让姜随无法拒绝。

      她心中一动,那个盘桓已久的猜测再次浮上心头。
      这或许是最好的印证机会。

      “当然啦!”姜随笑着点头,语气轻松,“那我可就期待你的安排了。”

      “嗯!我一定会安排好的!”
      男孩得到肯定的答复,瞬间眉飞色舞,琥珀眼瞳在路灯下亮得像被擦拭过的星子,璀璨夺目。

      秋瑾凝目送姜随过了马路,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街角,他仍停留在原地,抱着那本画册,唇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晚风吹过,他觉得连空气都是甜的。
      转过身,脚步轻快得几乎要跳起来,脑海里已经开始飞速规划起明天的“完美约会路线图”。

      而另一边,姜随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却复杂起来。

      白日的轻松愉快是真实的,可秋瑾凝那过于精准的“投其所好”也同样真实。
      那本画册,那本诗集……都让她心生疑窦。

      姜随将脸埋进衣领里,感受着羊绒的柔软,心中却是一片纷乱。
      那份若有似无的暧昧粉红泡泡之下,隐藏的,或许是一个她暂时还无法面对的真相。

      如果说第一天的约会,是姜随打破僵局、重新认识秋瑾凝的试探与缓和。
      那么第二天的行程,则像一场精心编排的默剧,每一个场景、每一个细节,都将她忐忑的心,彻底抛入了名为“真相”的滚烫熔炉中,反复炙烤,直至无所遁形。

      第二天一早,秋瑾凝发来的消息准时弹出,只有一个地址和一个时间,附带一句略显腼腆的信息:“我们在这里碰面吧。”
      他没有提及具体内容,似乎一切都将是惊喜。

      姜随按时赴约,却发现地点是一家隐藏在老旧街区里、毫不起眼的小门脸,木质的招牌上用隽秀的字体写着“周末光影”。
      这是一家很小众的私人影院,只在周末放映经典老电影。

      而今天播放的,恰好是姜随曾在一次闲聊中无意间跟秋瑾凝提起过、自己非常喜欢的一部黑白老派音乐剧电影。

      影院内部别有洞天,复古的丝绒沙发椅舒适柔软,老式的放映机静静地伫立一旁,墙上贴满了泛黄的电影海报,空气中弥漫着爆米花的甜香。
      人很少,光线昏暗,只有银幕上的光影在不知疲倦地跳跃,踢踏舞的旋律经典而欢快。

      姜随陷在柔软的沙发里,熟悉的音乐包裹着她,她却无法像往常一样投入。

      这……真的是巧合吗?

      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姜随开始疯狂地在脑海里进行逻辑分析。

      自己和秋瑾凝正式产生交集,满打满算也不过是最近的事,连很要好的朋友都算不上。
      普通关系之间,谁会对别人随口一提、如此小众的喜好记得这么清楚?
      甚至精准地找到了只在周末放映这部电影的私人影院……

      这已经超出了“细心”的范畴,更像是一种……长年累月的关注。

      她立刻联想到了那本小说里的设定。

      书中的男主,对待他心中的“白月光”似乎也是这样无微不至。
      知道她所有不为人知的喜好,在她的生日和忌日做尽一切浪漫之事。
      可书里的前提是,他们从小就认识,是青梅竹马。

      而自己呢?
      姜随努力搜寻记忆,在此之前,她的生命里似乎并未出现过“秋瑾凝”这个名字。
      那么,他这份深刻的了解,究竟从何而来?难道……是她自作多情误会了?

      真的……太荒谬了!

      内心掀起的惊涛骇浪,让姜随几乎忽略了电影的剧情。
      所有的感官都在无限放大,不自觉分析起身边这个男孩。

      秋瑾凝坐得笔直,双手规矩地放在膝上,看似在认真看电影,但他的全部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姜随身上。
      他是在观察她的反应,还是在为自己的计划而紧张?

      当电影播完,悠扬的片尾曲响起,秋瑾凝转过头来,眼神中带着几分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喜欢吗?”
      他轻声问道,声音因为影院的安静而显得格外清晰。

      “很喜欢。”
      姜随真心回应,她看着他因为得到肯定而稍稍舒展的眉眼,心中却涌起更深的疑问。

      秋瑾凝的脸上露出了释然的笑容,仿佛得到了最好的奖赏。

      看完电影,秋瑾凝又带着她去了城南一个偏僻却很有格调的古董旧物市场。

      这里与城市的繁华截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旧时光混合着尘埃的味道。
      各种带着岁月印记的老物件在摊位上安静地沉睡,褪色的旧书信、边角泛黄的老照片、雕花斑驳的古董家具、造型奇特的旧式摆件,琳琅满目,仿佛一个巨大的时间胶囊。

      姜随确实很喜欢这种地方,她立刻被这些充满故事感的小东西吸引,饶有兴致地在各个摊位前流连。
      而秋瑾凝,就安静地跟在她身边,目光像一束温柔的追光,始终牢牢地锁住她。

      他不多言,却总在她拿起某样东西细看时,恰到好处地轻声介绍几句他提前做过功课的背景信息。

      “这个八音盒是十九世纪末的工艺,你看它上面的彩绘,是当时很流行的古典神话场景。”
      “这叠信笺的纸张,用的是当时国外进口的棉浆纸,所以才能保存得这么完好。”

      姜随在一个摊位前停下,拿起了一枚小巧的银质树叶形胸针。
      叶脉雕刻得细致入微,虽有些氧化发黑,却更添一份岁月的韵味。

      “你很喜欢植物元素的饰品呢。”秋瑾凝在她身后,用一种近乎陈述的语气轻声说。

      姜随的心猛地一跳,指尖的胸针都差点滑落。
      她确实偏爱这类设计,但她确信自己从未在他面前表露过,甚至她自己都未曾明晰地意识到这一点。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通过她为数不多的社交平台照片?还是……更深层次的、长久的观察?
      姜随没有做声,只是默默放下了胸针,心里的疑云却越滚越大,几乎要压得她喘不过气。

      中午,他们没有去任何热闹的餐厅,而是七拐八拐,进了一家藏在幽深小巷里的私房菜馆。
      院子里有假山流水,翠竹掩映,背景音乐是舒缓的古筝曲,环境雅致清幽到了极致。

      菜品道道精致可口,口味完全是按照姜随的喜好来的,连她不爱吃的调味料都被完美避开。
      秋瑾凝甚至特意提前预定了限定甜点,而那甜点,正是姜随喜欢的龙井茶糕。

      姜随看着眼前精致的茶糕,一口咬下,龙井的清香在口中弥漫开来,甘醇而回味悠长。

      “味道怎么样?”
      秋瑾凝轻声问道,忐忑地等待着她的评判。

      姜随心中百感交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微笑着说:“非常好,是我喜欢的味道。”

      男孩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姜随默默地吃着茶糕,那清甜的茶香在口中化开,却一路蔓延到心底,变成了又酸又涩的滋味。

      下午的行程,可以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将姜随内心积压已久的疑问推向了顶点。

      秋瑾凝带着她来到了一家专门调配定制香水的工作室。
      原木色的装潢,满室的绿植,空气中浮动着各种层次分明的香气,宁静而治愈。

      工作室的主理人是一位气质温婉的女士,她看到秋瑾凝,立刻笑着打招呼:“小凝,又来啦?这次是想好要调哪一款了吗?”

      秋瑾凝的脸颊“唰”地一下就红透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姜随解释:“我、我之前自己来过几次,觉得这里的木质调香水特别好闻,就……想让你也来试试。”

      他没有让调香师推荐,而是熟门熟路地从上百种香基中,精准地挑出了几款——雪松、檀木、风信子、佛手柑、西普调的橡木苔。
      无一例外,全都是姜随最偏爱的香调。

      那一刻,闻着空气中弥漫的、仿佛将整座森林都揉碎了的草木葳蕤香气,再看着眼前少男那双清澈眼眸中跳动的、混杂着紧张与期待的火焰,姜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几乎无法呼吸。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细节,电影院、古董市场、私房菜、香水……如同一块块精心打磨的拼图,在这一刻,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了一起,清晰地指向了那个让她倍感荒谬,又无比心疼的真相。

      不是巧合。
      这一切,从来都不是巧合。

      工作室里清新怡人的香气,此刻却让姜随感到阵阵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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