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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夏季正是草木茂盛的时候。孟大夫才入狱不到两天,院子没人打理,蒿草就硬生生长到一人多高。
      起初王姑娘跟三皇子还愿意帮忙除草,后来实在是薅不完,有的草很韧,勒的手疼。索性就破罐子破摔,淌着草走,深一脚浅一脚,留心躲避着蛇虫鼠蚁。
      孟宅很大,比王家客栈大多了,跟柔亲王府比想必也不遑多让。有东西厢房东西耳房东西配房,四梁八柱的架子,这是孟氏老祖先几辈积攒最后传下来的财富,单靠孟大夫治病救人的钱是买不了来的。
      本来想着能到这里找点线索,进去才发现原来不光是大门贴上了封条,就连每个屋门上也有官府贴的纸条子。
      气的他俩简直想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
      其实如果仔细分辨,就能看出地上长的不光有杂草,还有草药。王令姿先意识到这一点。
      她站在树荫底下,被一股浓烈的花香吸引了注意力。香气是从头顶上传来的。一棵高大的树木,枝繁叶茂,枝叶间垂下无数朵状似唢呐的花,风一吹,黑色的种子便掉在地上,滚得到处都是。
      树冠的另一边,一墙之隔,月洞门旁,是他们刚才探过的地方,孟大夫的药房和仓库。地上扫出了一个八尺见方的空场子,铺了一大张油毡布,看样子是专门用来晾晒和加工草药的。
      王令姿跟三皇子异口同声的叫出了此花树的名字,曼陀罗。
      有诗云:“风茄花号曼陀罗,麻药推尊列外科。汤洗湿寒除脚气,体敷炙火剜疮窠。去风自见添和暖,入酒还看慱醉酡。有毒辛温人不弃,只缘功用亦稍多。”
      曼陀罗是把双刃剑,它既能为人所用,人也能为其所害。
      王令姿摘下一把曼陀罗花,把种子搓出来,又摘了几片叶子,都用手帕包好了,拉着三皇子的胳膊,“走,咱们去大理寺救人。”
      只要拿出证据,说清楚事实,再积极救治受害者,孟大夫顶多是个徒两年半的罪名,要不了命的。她心里渐渐有了底。
      三皇子又扶着她翻回到柔亲王府里,命家丁牵出两匹快马,他们要赶奔大理寺。
      大街上不时有人将目光投向这两位行色匆匆奇装异服的赶路人。骑在马上,王姑娘还在想,若是大理寺卿问起她这一手帕曼陀罗是从何而来的,她总不能说自己翻墙进入了官府查封的院子,到时候是不是得靠三皇子替自己打马虎眼了。
      风一吹,胃又开始疼了。真要命。
      大理寺位于皇城西南角上,挨着安定门,是最高审判机关,专门负责审理中央百官犯罪以及徒刑以上案件。孟大夫一家就关在这里面。
      王令姿之前没有来过大理寺,只听说过它的名头,今天是第一次见。
      大理寺可真是气派,城墙一样高的建筑拔地而起,固若金汤,王家客栈要能到这个规模,那就足够使人肃然起敬了。
      “前面好像出什么事了,围了好多人。”三殿下牵着马走在令姿前面,回头对她说。
      令姿也跳下马,挤过人群,来到包围圈的中央。
      地上躺着十几个大汉,不知是死了还是喝醉了,他们的身上并无酒气或血迹,为何一动不动的。再瞧瞧他们身上的黑色盔甲,应该是把守大理狱的武官。现在天下太平,进监狱的人少之又少,他们想必整天也是无事可做。天天喝酒取乐。
      武官都躺地下了,犯人还能好到哪里去。孟大夫不会有危险吧?这到底是何人所为?真真岂有此理!大理寺卿又跑哪去了?
      武官们昏迷不醒,大理寺主官不知所踪。大家正一头雾水的时候,有个药童打扮的年轻男子跌跌撞撞的冲进人群。没刹住步子,脸朝下栽倒在地,扶起来一看,都摔出鼻血来了。一边有人帮他止血,一边询问他具体情况。
      他好容易喘匀了气,一开口,简直惊掉了众人的下巴。“不好了,快去救人吧,我师傅让妖怪抓走了。”
      围观人群里有识文断字条理清晰的,“抓到哪里去了?那你是怎么回来的?对方有多少人?”
      小药童回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就在长安城南门外的一座山上,本来我跟师傅坐牢坐的好好的,正准备吃中午饭,突然就冲进来一个女的,二话不说直接把牢门卸下来了。一手一个拎起我和师傅就走,她劲儿特别大,怎么都挣脱不了,到了外面才发现守卫们都被放倒了,看来大牢里也不是绝对安全啊!”
      有个性急的汉子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叫他捡关键的说。
      在场的人都向他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一一解答。总结下来就是:妖女闯进大理寺,劫走了孟大夫跟小药童。那妖女好像认识孟大夫,半路上药童跟师傅商量好,就说自己不是跟孟大夫一伙的,只是狱友,换得脱身的机会,回来搬救兵。那妖女也是不聪明,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答应了他的请求,还派人将他送到了城门口。
      人们正商量着对策,铜锣声由远及近,肃静、回避的牌子高举。从一辆三驾马车上下来一位身穿紫色圆领襕袍,腰系金鱼袋的大人,看穿戴是正三品的官,此人正是现任大理寺卿,周慕。三皇子上早朝时与他同殿称臣,抬头不见低头见。
      人群分成两半,中间留了一条宽道。在周慕的带领下,一起向三皇子行跪拜大礼。王令姿也在队列里面,此刻没有她说话的份。大理寺门前广场上乌压压跪倒一大片,只有几匹马还站着,间或甩甩尾巴打个响鼻。
      三皇子让大家快快免礼平身,当着所有人的面,问周慕刚才去哪了?
      周慕面向民众,解释道:“想必大家对孟世忠的案子都有所耳闻,事情又有了新的进展,今日午时,案件受害者黄东在自己家中被人刺杀致死,刀刀致命,本官刚从他家验完尸回来。”说着又向三皇子拱手,“此乃臣亲眼所见,句句属实。随行之人皆可为臣所说之事作证。”
      “本王并非不相信爱卿所言,大理寺这边,孟大夫又被妖女劫走了!”
      “殿下,您认为这两件事有没有某种联系在里面?”
      老百姓议论了一刻钟,最后一致认为孟世忠被劫案和古董商人黄东被害案关系不大,理由是妖女都是神通广大,能呼风唤雨,飞沙走石,撒豆成兵之流,杀个半死不活的人焉用得上宰牛刀,动动手指头就能让我等肉体凡胎灰飞烟灭了。
      大家纷纷点头,都觉得这个说法很有说服力。
      正说着,突然间一阵电闪雷鸣,狂风呼啸。黄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打在身上,轻重缓急之势,让挨砸的人觉得自己此刻灵台分外清明。刚才还在窃窃私语的人互相打个招呼就地解散。赶紧上附近找地方躲雨去。
      名医孟世忠和古董商人黄东似乎正逐渐被人忘却,慢慢消散在雨中。
      其实并没有,第二天早朝后三皇子还特意邀大理寺卿过府一叙。
      继续探讨案情。
      经过一番调查取证,黄东中毒案已经明了,是小药童做事粗心大意,药材晾晒过程中不小心混入了有毒的曼陀罗花种,之后也没发现,才导致黄东中毒。
      判处药童徒两年半,即日启程,不得有误。
      对他师傅,则是画影图形发下海捕文书全国通缉,当场拿获送到官府验明正身确系本人者赏银二百两。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黄东被杀案也很快就有了眉目。黄东祖上是凭借盗墓发的家,之后转入明面上做古董生意。有一富家公子看中了他家的家传宝贝,雁回烛的制作方法,黄东死活不卖。
      曾经听黄东说过,雁行烛可用来传递消息,在烛身上刻上对方的名字,如果有小字也要加上。然后点燃自己的蜡烛,把要说的话写在纸上,用烛火慢慢燃尽,对方的那根就会散发出催眠的香气,马上入梦。在梦中会梦到你烧给她的信文。而且据说用这雁行烛烧东西,不会有灰烬,烧的干干净净,片甲不留。收信人每多一个,发信者就得多用一根蜡烛,两两相传。
      富家子弟越发觉得好,便想花钱雇人硬抢,他找的第一个帮手,他觉得出价太高武功不够,最后接活的是另外一位要价低武功尚可的人。
      好巧不巧,他找的这两个曾是同门师兄弟,后来因为师父的遗产继承问题闹掰,势同水火。
      那天大师兄在街上游逛,听说黄东真的死了,就想到了有可能是富家子和他师弟所为,赶紧跑到大理寺报告,并且画出了富家公子和他师弟的画像,这两位还没出长安城就被巡城的守备军拿获,判绞刑。
      因为怕做噩梦,所以行刑那天令姿没去看。
      听三皇子回来把案情这么一说,她倒是对雁行烛的配方产生了兴趣,若能制得此物,不比海东青扇动翅膀来来回回效率高。
      王令姿不想让三皇子继续卖关子,抓起他的胳膊使劲摇晃,想让他快点告诉自己。
      “你若实在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等到你制出雁行烛后,送我几根就是了。咱们兄弟不分彼此,对不对?”

      “ 配方是与自己内心深处真正极度厌恶之人生的第十个孩子刚学会开口讲话时叫出的第一个名字的主人全身的鲜血。名字主人不论人或兽,只要被点到名字,而且得是活体放血。所以雁行烛又被认为是邪物。”

      王令姿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举手投降。

      “这也太邪恶了,都是祝福人家有情人终成眷属,它这直接……没法说。”

      “王小姐,敢问你还喜欢我皇兄吗?”

      “那你先问问太子殿下喜欢过我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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