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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杏山降妖2 ...

  •   一切都和上一世一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一年的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就是谢迟俞以明月楼的身份即位的那一天了。
      经过天乱一事,几乎仙盟所有人都默认谢迟俞回来了。但没有人当着雾山寺的面提起这事情,毕竟当年血洗程关的背后真相大家都心知肚明。
      “诶,你听说了吗?这青冥渌水宫好像换了一个新宗主,好像……叫明什么楼!”
      “明月楼吧?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对对对三哥!就是明月楼!坊市还传闻她温婉大方,人美心善呢!”
      “刚即位就传的沸沸扬扬,这个女子以后不得了!”
      修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是新宗主上任,就要设席宴请仙门百家,一来是为了表示新宗主对百家的尊重,二来是为了让大家见证新宗主登位。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秀气的小楼连成一片,红灯笼映亮了整片黑夜,美不胜收。
      “明宗主,昭怀雨代翰林门赴宴贺喜。”来者是仙盟四奇的昭寒宗主,算得上是一世骁雄,年少坐上宗主之位,一年间便芳名传世,颇受姑娘青睐的同时为自家夫人守身如玉。
      “昭宗主,久仰,先请入席间吧。”谢迟俞微微欠身,唇角弯弯,眉眼含笑,随即招呼银烛带宗主就坐。
      “月楼妹妹!我代寒水阁携礼恭喜你呀!”这位宗主姐姐自然的拉起谢迟俞的手,好像很久前就认识,眼睫间是藏不住的热情,这便是同属于仙盟四奇的寒水阁阁主墨含情了。
      “明月楼谢过竹清姐姐,请姐姐就坐吧。”他还是一样谦逊的姿态,笑着抽出被抓的紧紧的双手,素手透着一丝丝粉意,皓腕上玉镯相碰,随金铃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彼时百家基本都到齐了,银烛在谢迟俞耳边轻语几句,拉着自己亲哥去了趟楼外临时搭的台子,接客的事情全全扔给秋霜。
      “诶!来了来了!”
      “哦,这个就是那个明月楼啊!”
      “这长得到是挺好看的,俊俏嘞!怪不得明月夜要藏着呢!”
      台下议论声此起彼伏谢迟俞也不管这些,只是对着台下乌泱泱一片人浅浅的鞠了一躬,道了句稍安毋躁。
      “小女名叫明月楼,是前任明宗主之女,今朝继位,望各位多多关照,如日后有事需要小女助力,尽管来找我便是。”言罢,他深深的鞠了一躬,忽略掉台下众人不信任的目光,步履匆匆的赶回了宴席。
      宴席间。
      这席厅大的很,中央戏台高架着,雅座在戏台两侧散开,打开一条红毯大道,烟雾缭绕着,散着幽幽的桂香。
      谢迟俞一身女子的常服,素衣如雪,腰封如月,青丝用素钗盘起,不施粉黛,却尽显仙风道骨,端庄大气。往那儿一站,四下此起彼伏的闲谈声静了下来。
      “感谢各门宗主奔波千里赴关中之宴。我也请到了我青冥渌水的几位弟子为大家献上几曲,那便闲话少说,请诸位前辈用餐吧。”
      他挥了挥衣袖,原本只摆有茶点的桌上霎时间琳琅满目,摆盘儿精致的菜品五光十色的铺了一桌又一桌。
      江南小调撞上桂香四溢的酒,平添几分意境。
      谢迟俞退至席间,清音阁商瑶一副亲亲热热的姿态搂着谢迟俞的腰:“哎呦呦,月楼呀!你看这青冥渌水宫弄得跟烟花之地似的,虽说是为了掩凡人耳目,但这样子不行的呀!你是新宗主得改的!”
      谢迟俞依然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上辈子这个商瑶就没少作妖,这重生一回就对她更加不耐烦了。于是他不动声色的挣开商瑶,抚平腰间的褶皱,掩唇轻笑道:“哟,我当是哪位姐姐呢!听说清音阁近来有门生退族求爱,却落得一个被卖到烟花之地的下场,樊春姐姐,这个也要改!”
      商瑶面色一僵,一副要掐死人的样子,但发现这样有失礼仪,便再次温声道:“月楼呀!你瞧瞧你这话说的,好像你不愿意接纳我的建议似的呢!”
      “姐姐这不是明知故问嘛!”他轻挑眉梢,忍不住嗤笑一声。商瑶老脸一红,嘟囔着说要去找其他宗主聊天,老老实实的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银烛和秋霜在旁边一脸崇拜:“小姐好厉害!就应该这么怼!这女人刚一进来就使唤我们两个做这做那的,一会儿这儿不满意,一会儿那儿不满意的!”两人嘟起嘴来和谢迟俞抱怨着。
      “嘘!叫人听见不好的,趁现在人多没人注意,随我去趟后院吧。”随即拉着两个小丫鬟,步履匆匆地离开了宴席。
      上一世他们再次重逢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但这一世有些不同,他没有不小心撞到孤身而来的萧故渊,而萧故渊也带上了秦苑夕。
      两人对上眼睛的那一刻,谢迟俞弯弯唇角,率先轻笑道:“萧宗主来晚了,大家都开动了。”言罢就想转身离开,却发现手腕被他牢牢的拽住。
      谢迟俞纤眉轻挑,虽然上一世萧故渊也这样紧紧抓住他不放过,但眼底还是不可避免的闪过一丝诧异。
      萧故渊不动声色的与秦苑夕拉开距离,生怕惹谢迟俞不开心似的。他弱弱开口道:“我坐哪里?你能带我去吗... ...”
      “那边空位就是您二位的,慢用,我去去就回。”于是笑着挣脱他,但发现没用。
      “对不起我那天不是故意的... ...”萧故渊怔怔的看着谢迟俞,突然开始垂着头道歉。
      “萧宗主,这是干什么?您莫不是糊涂了吧,我们从未见过的。您看秦小姐都着急了,请您放手吧。”谢迟俞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暗中用劲挣开,默默将袖口往下拉了拉,遮住手腕处泛白的疤痕。
      摆脱了萧故渊,谢迟俞揉着被抓的酸痛的手腕,跑进后院。这还是他成为女子后第一次这么失仪态。跟在他身后的银烛和秋霜掩紧后院的大门,在谢迟俞身旁坐下,看着自家“小姐”双手绞着裙摆,身子轻颤,两人只能轻轻叹气,为他拭去嘴角的隐隐血迹。
      “哥哥……”银烛轻唤她一声,抚上谢迟俞的脊背,探了他的脉搏,随即手腕猛的一翻,封住了他的心血。
      谢迟俞闷哼一声,不受控制的滑下石凳,跌坐在面前几本泛黄的古书前,双手捂着心口:“靠了,这化相丹后劲真大... ... 我感觉我现在要被反噬死了... ... ”
      秋霜轻叹口气,抽出一只莹白透亮玉笛,为她吹了一曲“沁心”。
      月光潺潺如水,这曲打碎了月光,揉进温和曲调,往事重现。
      ……
      二十年前,清水崖。
      那时的谢迟俞年方二八,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公子。
      记得初来乍到那天,大雪飞扬,萧故渊就倚在文华桥边的柳树上,耳尖冻得发红,黑紫的狐裘上落满白雪,他笑着拉住路过的谢迟俞:“喂!你好啊这位小师弟,叫什么名字?打哪里来啊?”
      “我姓谢,名迟俞,从洛阳程关天峰来的……”他有些不知所措,想挣脱开那只手,谁料那只手抓的更紧了。
      “哦!五音之门的啊!不过这迟俞……池鱼……啊!那咱们两个是天生一对、命中注定啊!我叫萧故渊,你看你看:‘池鱼思故渊’呐!”这人竟还是不知廉耻的逗着他!被陌生人这么一挑逗,少年谢迟俞的耳尖和脸颊不经意间爬上了一抹嫣红,似羞似醉的,惹得他愈发清秀动人。
      不知“美人”是不是动了怒,他猛的挣开萧故渊的束缚,雪白的狐裘一甩,带起一片白茫茫,只留下一句“萧少主,莫要在闹了”和被雪迷了眼的萧故渊。待到雪散,谢迟俞已不见了身影。
      ……
      十年前,程关天峰。
      彼时的谢迟俞已经回到了阿爹阿娘身边,他还是那个清冷大方的“美人”,只是身边多了位少年爱人。
      他忘不了和萧故渊的点点滴滴:坐在桂树上看月亮,携手伸张正义,同行游遍四方……
      忆往昔,峥嵘岁月是你,羁羁绊绊是你,执手相望还是你,与其说我的每一刻都有你,不如说你是我的双眸,是我唇角的笑,是我肌肤上的温度,也是苍茫大地间的另一个我。
      他忘不了那一天。
      那是洛阳乍暖还春之时,程关天峰内的雪还未完全消融,他的阿姐笑语盈盈的拉他出来堆最后一个雪人,同门的师兄弟在远处打着最后一场雪仗,他的阿爹阿娘就站在寝室门口看着这一切。他记得母亲抿着唇,靠在父亲肩头,笑意一直未退。
      可是美好终究不会永存,打破这份宁静的是门外的叫嚣声。
      “今日我踏足程关,只为一事:你文程关‘谢’轩无故杀我雾山寺一百多人,究竟为何意!,谢宗主,我程玄需要一个交代!雾山寺百余亡魂也需要一个交代!”程玄—程朝策一脚踹开文华殿大门,玄武剑出鞘,气势汹汹。
      谢惘燃懵了,谢家子弟也懵了,他们何时有一个叫谢轩的门生了???
      还是谢惘燃最先反应过来:“程宗主,我怎么不知我门下有一名叫谢轩的门生?再说我又何时与雾山寺起过冲突?为何要屠你百人?”
      “我怎知为何?!谁知道你是不是在为谢轩打掩护!据我所知,屠我雾山寺之人就叫谢轩!今日,你不认也得认!”说着一挥玄武,朝着谢惘燃劈来,他一个闪身躲过,银剑出鞘,身前身后金光与银光交错在一起。
      “阿姐!”天峰内打斗激烈,谢迟俞眼睁睁的看着不远处的阿姐被人几个雾山寺的小辈团团围住,缚住了手脚,却无法脱离面前与他打的正凶的人。
      说来也奇怪,面前与他赤手空拳相搏的人蒙着面,明明带了佩剑,却始终不将长剑出鞘。
      但他顾不着想这么多了。
      不知何时,程关天峰内外大火已燎原。城内,刀剑相碰之声和厮杀声混杂在一起;城外,临城的百姓尖叫着,仓皇着,携家带口的跑离。这便是后人谈之色变的“血洗程关”了。
      一片火光中,一道剑光闪过谢迟俞和两个妹妹身前,是他们阿娘的配剑——穆清:“阿俞!快!快带着妹妹走!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你们赤手空拳赢不了的!不能搭上你们!”说着,将穆清剑佩在谢迟俞腰间,她用力抱住了他,一滴清泪划过他母亲的脸庞,谢迟俞和妹妹在怔愣间被母亲趁乱推出了门。
      谢夫人的脸在朱红的大门前一点点消失,他后知后觉,拼命地拍着门:“阿娘!不可以!”可这声“娘”却再也没有人回应了。
      谢迟俞崩溃之际,顿感身体一轻,被人拦腰抱起,他看也不看是谁,胡乱扑腾着,挣扎着,脸颊猛的被人捏住,强迫他看向对方:“阿俞!你看着我!别乱动!”他不再挣扎,映入眼帘的是萧故渊焦急的表情。
      见他终于安静下来,萧故渊吩咐将谢烛和谢霜两姐妹安顿好后,便急匆匆带他到船舱内,离开谢迟俞榻前时,他拉住萧故渊的衣袖:“故渊……帮我把阿爹阿娘的遗体带出来……求你……”
      萧故渊用力反握住他,道:“叔叔阿姨不会有事的!他们……他们修为都那么高!不会有事的,你相信我……”
      谢迟俞挤出一抹僵硬的笑,松开了他,倒在床榻上,双眼轻闭,泪滴滑落:“可是阿渊……我娘把配剑留给我了……”门口的身形一顿,转头望向榻上人,竟无言回应。
      血洗程关一事后,谢迟俞心神愈发不宁,萧故渊就常常为他弹“沁心”,助他安神养魂。弦思琵琶的袅袅琴音回荡在回荡在栖凤楼,悦耳动听之意更甚。
      窗外,翠微悠悠,碧源缓缓流淌,芙蓉依依,荷塘连天,幽香四溢。谢迟俞就这么卧在床榻之上,隔着半透明的屏风,榻前之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有隐隐约约的笑意,朦朦胧胧,似幻似真。他微瞌眼眸,耳边响起了不和谐的笛声,梦碎。
      谢迟俞紧闭的凤眼猛的睁开,长嗟不止,方觉衣衫已被冷汗浸湿,他躺在银烛怀中,秋霜吹着一曲急促的曲调,玉笛在月下柔光四溢,似流年缠绵不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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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最近作者要锁文逐章修改啦,大家不着急,新修定的会比原先的版本更好哦!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