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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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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师兄怎么将书合拢了?”沈衔星无辜地眨了眨眼,似是不解。
叶鹤澜不知他是真傻还是装傻,如此秽乱之物,是从小日更不辍苦练剑术的少年从未见过的,亦不知沈衔星究竟是如何带进来,还装模作样翻看半晌。
……不知羞耻,岂有此理!
他淡淡道:“师弟真是好兴致。”
沈衔星继续微笑:“同师兄论道的兴致吗?我自然是有的,师兄英明神武,飘逸绝伦,谁不想同师兄把酒夜话,共度良宵呢?”
最后半句话自他嘴里咬出,轻柔婉转,如鸣佩环,悦耳动听,又似乎含有别样风情。
叶鹤澜不再看他,拂袖而去。
沈衔星支着下颔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轻笑了声。
*
虞城这场战役果真如沈衔星所料,旭阳峰的支援前去后,不消多时妖族就退兵了,之后各家玄门的人皆派了代表前去协助虞城重建战乱后的城池,又为故去的揽月宗宗主举行大礼祭祀。
是夜。
窗外响起两声布谷鸟叫。
等待已久的沈衔星从床上倏然睁开眼,悄无声息地翻身下床,打开窗户。
旭阳峰的弟子寝庐设在半山腰,按班号来分,东南西北分别住着甲乙丙丁四个班,分给沈衔星的这间位于东边最角落,窗外有棵梨树,往下看便是万丈悬崖。
刚推开窗,明月高悬,白梨树边有道黢黑人影,身材魁梧,一张国字脸,毛发旺盛,浓眉大眼,鬓边还有两片络腮胡,身上背了个包袱,见了沈衔星,乐呵了声:“溪止!几日不见,你怎么又瘦了!”
溪止是沈衔星的表字,却鲜少有人知道,这个名字听起来像个姑娘,他不怎么爱听人叫这个,但有些事并非他不愿就能有结果。
就像现下。
那人虽雄壮,身手却很利索,翻过窗户后,满是慈爱地望向沈衔星,抬手便想摸摸他的头发。
沈衔星抬手对他做了个叫停的动作,颇有些无奈:“熊伯,咱有事说事,一把年纪了,不要动不动就上手。”
他自小是个孤儿,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十岁那年被熊伯捡了回去,抚养至今,算是他敬重的长辈,
熊伯脸上流露出几分失落,他叹了口气,将身上的包袱解下来,递过去给沈衔星:“溪止,这些都是从家里带过来的,都还热乎着,里面还有青女给你练的永偆丸,对你修炼大有裨益,一定要记得吃哦。”
包袱干干净净,一丝褶皱都没有,内里用了恒温术法,一路颠沛流离过来,竟还是热的。
……谁把吃的当正经事了?
沈衔星手指顿了下,轻轻将包袱放到桌上,半边身子倚在桌沿:“妖王出兵虞城是怎么回事?”
提到妖王,熊伯脸上闪过非常复杂的神情,他嗤了声:“他这人向来疯疯癫癫,做事全凭心意,应该是为了晶石吧!”
妖族之地十分荒僻,各种资源都不能与肥沃的玄门中原地区相提并论,隔段时间总会干出些烧杀抢掠之事,亦不足为奇。
闻言沈衔星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会儿,从善如流换了个话题:“青女如何了?”
“青女啊,她还活着!”熊伯乐呵地笑着,“只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沈衔星听得心漏了一拍:……?
来到旭阳峰的这段时日,他时常在想,当初决定上山的这个想法,是不是错了?留下这些人待一块,真的合适么?
他喃喃道:“还是得快点动手才行,可至少要等叶鹤澜结丹,青女撑得住么?”
“那肯定是撑不住啦!”熊伯龇着大牙,一手拍向他的背,“你这孩子,就别瞎操心了,我们有数。”
沈衔星有些绝望,他们到底有数在哪里?等着撑不住后直接把青女埋了吗?
“不过叶鹤澜这条命确实是耽搁不得了,”说到这里,熊伯收敛起了脸上的笑,“他欠我们的,总得让他还回来才是,不能让他影响你修炼。”
“他现在没有结丹,就算杀了他也没用。”沈衔星道。
事情仿若陷入死局,若叶鹤澜没有结丹,他便杀不了他,可若是这样,青女必然等不到那天便死了,离开云顶居前青女已经是强弩之末,现下又过了三月,情况只会更糟,必然得想个办法延缓一下青女的命才行。
他今日去藏书阁便是试图找一门玄门早已失传许久的秘法灵玑诀,此法可用来延续人的寿命,因为逆转天命之故,早已成为玄门禁术,可惜一无所获。
沈衔星不由得在屋内踱步。
熊伯的心态很好:“那就算了,都听你的!这段时间你过得如何?叶鹤澜没有欺负你吧?”
叶鹤澜……结丹……青女……暂缓。
这几个词在沈衔星脑海里闪过,骤然他想到不久前他们曾上过的符箓课,一时间灵光乍现:“青女既然等着叶鹤澜的金丹救命,那叶鹤澜的灵力行不行?他凝结的灵力与她本体同源,是不是也可以暂时给她续命?”
熊伯呆了一呆,眼里满是迷茫:“如何续命?”
沈衔星道:“前段时间我们课上学过储灵符,可以暂时将自己的灵力储在符纸中,想必叶鹤澜画过的符纸还在他房里,我可以去取一些,让你带回去给青女,你看如何?”
熊伯卡顿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连忙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可以试试。”
月凉如水,遍地银辉,点点梨花随风飘入窗内,拂过少年垂落的乌发,沈衔星抬头看了看月色,估摸了下时辰,现下子时,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若是此刻出手,顺利的话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能回来。
思来想去,时间紧迫,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沈衔星下定决心,走前交代他:“你且在此地等候,我去去就回。”
熊伯满是担忧地往前跟了半步:“溪止,你当真要现下去吗?要不然我跟你一起,要是被抓到也好有个照应!”
他这句话音还没散,沈衔星已然不见了踪影,熊伯第一反应便是想跟上去,可又担心坏了沈衔星计划对方又会生气不理人,于是便只得在原地留守。
想了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熊伯便别着两把大砍刀从窗户摸进房间,默不作声地开始帮沈衔星收拾起屋子来。
甲字班的寝庐都在一处,两人的屋子相距并不远,为掩人耳目,沈衔星绕着半山腰摸了过去,飘然落在叶鹤澜窗外。
夜半子时,叶鹤澜屋子里还亮着烛灯,窗柩开了条缝隙,沈衔星往里一瞧,有些想骂娘。
只见叶鹤澜端正坐于榻上,双手结印立于胸前,流转不息的灵力一遍遍充盈他的灵脉,运转周天。
他闭目静息,精雕细琢的五官在灯下如雾里看花,一身寝袍雪白柔软,逶迤坠地,周身的灵力极其强悍,呈水波状向四周散开,透出淡淡的威压。
不是,大半夜的,叶鹤澜不好好睡觉,怎么还在修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