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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初见 ...

  •   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像是被感染了渐渐都跪了下来,他们偷看着虞齐的白衣被地上的灰尘染成了灰衣,额头处也有了印记。心道:这位皇子真真心诚,真真心善,这种以恩抱怨的人原来真的存在啊。
      提到以德报怨自然要往前处说,在虞明还是王爷时曾当众许下一生为一人的诺言,被许诺的只然是那尊贵无比的廖氏嫡女廖朝雨。
      廖朝雨秀丽端庄、出身不凡,她的祖父曾是大虞王朝的开国公,父亲是枢密院同知,官至正二品,管辖宫禁宿卫。廖朝雨作为廖氏嫡长女与当时不受宠的五皇子结为连理,算不上是高攀。可就在廖朝雨盼来自己第一个孩子的时候,她发现这个清闲王爷竟然在外偷偷养了一个贱奴,已有了身孕,且贱奴的身孕还比自己早了三个月。这不仅是晴天霹雳,更是她一生的耻辱。
      外室岩氏娇弱不能自理,貌美如天上的谪仙,白洁的皮肤更是罕见,如玉如云,想来触感不比世间最好的丝绸差。
      廖朝雨在小院外隔着篱笆遥遥见了岩氏一面便知自己的输在何处,可她偏偏留下的岩氏,还留下了那张美到令人着魔的脸。她只是时常折磨她,看那细腻的皮肤破了皮也会流血结痂留下痕迹,看她因为贱藉不能入府,连那个小院都留不住。京都之大无她一处容身之处,万般无奈只能灰溜溜地跪在王府外顶着虞明不可置信诧异地反水咒骂来求自己,她只能来求她。
      这事已然闹得满城风雨,虞明的宠爱自然变成了愤恨和对廖朝雨的愧疚。可到了这一步她还是不愿放过她,岩氏唯一求得是让孩子出生,她便让孩子出生了,只是提前了近四个月。刚生产完虚弱的岩氏看到嬷嬷要把悄无声息地稚儿扔出去,不知为何迸发出强烈的意志,她红着眼不要命地将孩子护在怀里。孩子在拉扯间发出细弱地哭声,然后哭声慢慢变得尖利。充斥着血腥味的屋内一下寂静下来,只有那尖利的哭声像在痛诉着什么,所有人只觉像是身处深渊,周身冰寒。而廖朝雨被眼前的血污刺激地腹部抽紧,最后在哭声中捂着肚子摔倒在地。
      她的孩子也出世了,名正。是哥哥。
      廖朝雨还等看岩氏老了,容貌不在了该如何自处,她不仅是自己的耻辱也是虞明的,她的美貌让虞明当着京都所有人的面打了自己脸,让他一辈子都对自己有了亏欠。就算虞明成了皇帝也一样,更何况虞明的半壁江山姓廖!
      这种种事由或真或假、添油加醋地在京都之内早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所以即便岩氏和孩子销声匿迹了近八年,今日一出,那些流言只会更为猖獗。何况这小子,搏的是以德报怨好名声!
      三日后随行的马车才从山上行驶了下来,虞齐被一位侍卫抱在怀里,围在四周的其他侍卫恶狠狠地对翘首以盼围观的众人喊着:“速速让开!挡路者格杀无论!”
      京都府尹忙召唤衙役驱使围观的民众,比三日前多上不知多少倍一众民众全部哗然,纷纷猜测这位受尽苦难却满怀悲悯的二皇子在山上经历了何事。
      是扣首扣昏了?还是真的如他所说受了病危太子的所有磨难昏了?
      在虞齐回宫的路上,各种流言已然成势。有人说他在山上滴水未进却坚持了三日;有人说亲眼看到他一直跪到山顶,路上都是血迹;有人说自己的朋友是山上的僧人,被感动地都哭了。
      虞齐回到宫中养了半日,储君阁中传出太子已经转醒的消息。守在他身旁的房高仪低声对虞齐说道:“已经醒了,殿下的名声也算扬了出去了。”
      不仅是扬了名,而且保了命。若是虞正死了,虞齐就难逃一劫。虞正是廖朝雨的命根子,他若是死了,廖朝雨定然要发疯,疯狗自己过的不好,自然不能看到旁人比自己好,且陛下正直壮年,会不会为了这个孩子跟廖氏开战本来不用作他想。
      “多亏先生谋划。”虞齐强撑着身子在床上行了一礼,以后的日子便会好过了些吧,从他回来岩氏没来看望,生怕引起皇后的怒气。自己的孩子还未醒,她就扒着看自家的孩子岂不是大逆不道?
      “只是这代价有些大了,殿下要好好养几日。”房高仪侧了身子只受半礼。
      “攸宁命大,先生不用记挂。娘亲,她,可还好吗?”虞齐低头看着棉被上的各色补丁低声问道。
      “娘娘尚好,太子出事后娘娘便素衣在佛前参拜,中间膳食也没短,现在应该歇着了。”
      “好,我去给皇上请安。”虞齐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这一去又要在日头下晒上半日,先用些膳食吧。”房高仪忙伸手去扶,劝说。
      “昏了才好,不必了。”虞齐打起精神整理好衣服对房高仪行了礼抬步往外便走。
      正午的日头光亮亮地洒在地上,经一场春雨的滋润枯了一个冬季的树木开始抽出新芽,莺啼燕语也来报春时。在风光无限的春日里虞齐站在廊前晒了一会却觉得自己像是烧了起来,本来惨白的唇也变得嫣红,两腮上像是擦了胭脂红艳艳的两团。他心想:这半日倒是有些难捱了。
      正当他有些纠结怎么做才能让皇后身边的福公公察觉出自己病了,就听到李福有些气喘的声音居然从不远处外传来:“小将军,您慢点。”
      李福老远看到在廊前站立的小人心眼一转,加快步伐弯身往前赶了几步,笑出一脸褶子地对身前十多岁的少年说道:“小将军,奴才这才想起皇后娘娘刚命奴才去看着药房的药,小的先去药房盯着。太子殿下刚醒,皇上和娘娘都心疼着,少不了要多说几句体己的话。奴才先让人去通禀,劳您在廊前稍等片刻。”
      沈星烨淡淡点了下头,十岁出头的身形已有些大人的样子,他五官深邃,四肢修长,身高也比同岁的孩子要高上几分。鸦羽般的黑发半束,用一个玉簪挽起,额前留下两缕龙须倒是有几分飘然的姿态,如若那双星光熠熠的眼里没有戏谑的话还真就是的了。此时他背手走在廊前有些出神地看着上面的浮雕,心道:每次爹爹要个军粮都要扯皮好久,这雕梁画栋的不都是钱,有个毛用!狗屁皇帝,多吃点杂碎补补脑吧。
      李福使了眼色,站立两旁的人婢女太监都撤了下去,只留下了沈星烨和虞齐两人。
      虞齐心道: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遭透了,今日碰上了这个小阎王定是好过不了了。
      沈星烨是边郡王的小子,今年一十一岁,跟着家人在北境长大,是将军夫人中年换了半条命才得来的,平时里护得像眼珠一样。这位将军夫人极为了不起,是京都大文豪之女,从小才情惊人,后来被选中给某位公主做伴读,太后喜欢的紧就收为义女。再后来不知怎么就喜欢上当时名不见经不传的边郡王,跟着他去了北境一守就是半生。出嫁时太后是按公主的礼仪给的嫁妆,也是当时一段佳话了。
      这位沈家世子每年都要跟着边郡王回京述职,而每次回京总能闯出些惊天的祸事,看来今年的这份殊荣要落在自己的身上了。虞齐心里万般无奈,面上却不露山水,眼观鼻鼻观口地直身立着。
      沈星烨看了半天梁上的浮雕,才转头看了眼离自己不远的小人儿,瘦弱的脊背挺得很有度,既不过分僵直又显得很有礼数,小小年纪气质倒是不错。只是衣着不像宫中之人,偏薄不说,还处处打着补丁,要不是没有馊骚味,倒是和外面的乞丐很是相似。小人儿相貌极好,浓密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随着视线半阖着,轻轻一颤,沈星烨就觉得心里痒痒的。
      “你生病了?”难怪沈星烨如此问,现在的日头并不算毒,可眼前的人儿脸上的两团红光有些晃眼。
      未能得到回复的沈星烨凑近了些端看小孩,小孩真真生的极好,明明自己还未处在知晓美丑的年纪心底却莫名笃定,这个小人儿是自己见过的最美的人。美人眉目如墨,鼻若悬丹唇似火,两颊带着不适当的两团嫣红,五官生的很是浓艳,左边脸颊处生了一颗小痣,看了那颗痣再看人又觉得美人很是清纯。沈星烨盯着那颗痣不知为何怔怔看了半天,才转了眼才发现小美人儿额间还红了一大片,血肉模糊的有些吓人。
      “无妨。”虞齐神智发昏,顿了半日才奶声奶气地回道。
      他很不喜欢现在的声音一点都不威严,像现在说的这两个字明明只是普通的两个字,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有些撒娇示弱的意思,虞齐清了清嗓子,嗓子发干一阵疼。
      “还嘴硬呢。”沈星烨笑了下,唇边的两个梨涡就显了出来,他伸手就要去碰虞齐的两腮试下温度。
      虞齐略有慌张地旁边挪了半步躲开他的手,低头皱着眉有些不耐烦起来。
      沈星烨长得好看,家室显赫,长到眼下谁见他不称一声小将军?不是阿谀奉承,巴结谄笑?骄横的他并不问眼前人是何人看他躲,难得心情甚好地不恼,朗声笑了起来,“你是琉璃做的嘛,怎么本将军还摸不得了?”他觉得眼前看起来不过六七岁的孩子明明矮了自己一头却皱着眉苦大仇深地低着头太过好玩,生出了逗弄心思。
      虞齐黑白分明的眼被浓密的睫毛遮的严实,听眼前人的嬉笑话双眼流光一闪有些怒了。他着实觉得眼前这人真是不知进退,哪个同他玩笑了?!
      也是他病着,孩子心性再有城府这时一动也不想动,又见招惹他是个同龄人,不耐烦了起来,抬头狠狠瞪了眼前这位不知天高的人儿一眼。
      沈星烨被虞齐一瞪平白生了怨气,好心当作驴肝肺,不知好歹!六月天的孩子脸瞬间就变了,顿了下,道:“小爷今日我还就摸定了。”说完抬手又去碰。
      虞齐一闪,脚下一个踉跄,糯软的脸颊反到往人手里送了去。
      沈星烨就觉得掌心像是触上一团火,软的肉裹着硌掌的骨头,烫得他心尖发颤,当下喊了起来:“你起烧了不去看病,是要烧成呆子吗?!”话音未落,呆子就昏了。
      “来人,快来人!”沈星烨也顾不上什么殿前失仪了,抱着身边的火炉琉璃人大声嚷了起来。只是他喊了一会,殿前居然还是一人都未出来,这是皇后娘娘的凤仪阁?这人全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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