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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烟雨声里数流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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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都给你们打扫过了,在这儿住几天?”老人问。
君似回答:“几天都行,想多陪陪您。”
她戳了戳岑遇,用口型问:“行吗?”
岑遇没什么意见,想着晚回几天也可以,点点头。
老人说着:“不想住了就回去,不用专门陪我。”却是很开心的笑了。
一天很快过去,洗漱完后,岑遇进了里屋睡觉,君似插上门闩,在外间的大床上躺下,关了灯。
过了一会儿,君似听见岑遇在里面小声问:“睡了吗?”
君似:“还没。”
岑遇问:“这个是你亲奶奶吗?”
君似翻了个身抱住被子:“不是啊,我给你讲讲以前的事吧。”
君似的妈妈不喜欢楼房,独家院也少有出租出售的,君似家打听了好久,后来听人说,这里有个老太太,一个人住一个院子,也没儿女,要不你们去问问。
院子里很漂亮,带着独特花纹的水泥地砖配上古朴的土砖房,红色的屋顶与蔚蓝的天空相接。老人答应了租给他们几间屋子,房租也要的很少。
他们在这里一住就是十年。
君似父母工作很忙,他们忙的时候,都是拜托老人去学校接君似。黄昏下,街道上行人寥寥,老人牵着君似,偶尔目光温柔的摸摸她的头,听君似背新学的古诗。那时候,夕阳把一切照的很暖很暖。
君似叫她奶奶。
她是真把老人当奶奶看的。
一次,君似学校临时有活动,在放学后。老师说给家长发了短信通知。
活动结束后天已经黑了,冬天的夜晚寒风冷的刺骨,还下了雪。校外到处是抱着棉衣等孩子的家长。君似背着书包出来,走过一个转角,就看见那个佝偻的身影,等在昏黄的路灯下。
不知道等了多久,身上落了一层雪。
君似跑过去扑进老人怀里,把脸埋在她胸口:“奶奶……”
老人想摸摸她的头,抬起手时忽然想起自己的手很冰,手就那样虚停在空中,有些无措。最后放在了君似背上。
君似的声音带了些鼻音:“奶奶你冷不冷?”
老人一愣,下意识道:“奶奶不冷。”
君似:“骗人,奶奶的手都那么冰了。”
老人赶忙收回搂着君似的手,把手放进口袋里。
君似抬起脸,把奶奶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用自己的手捂着,拉着奶奶回家。
君似的眼眶红红的,老人的衣服上,君似刚才埋脸的地方似乎有一片湿了。
老人温柔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君似,从小学,一直到初中毕业,高中转学离开。
“我那时候好像哭了,奶奶的手冷的像冰一样,她还说她不冷……”
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雨声渐大,君似说话的声音渐渐听不清楚了。
岑遇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白发苍苍的老媪牵着垂髫稚子,走过了山长水远,走过了世情冷暖,最后只剩了一个人。
说不清是谁,因为那个人也是白发苍颜,一样的温柔如水,有千帆过尽后的那份清醒豁达。
梦醒后,恰是窗外榴花如火,万里晴空。
岑遇发现自己昨晚好像忘了拉窗帘……
窗户好像也没关……
怪不得雨声那么大。
她听讲门闩拉开的声音。大概是君似出去了。
岑遇拉起被子蒙住头,又躺了一会儿才起来。她起来的时候老人也起来了,和君似一起在厨房聊天做饭。
君似见她过来,起身掀开锅盖看了看粥,见煮好了,拿了白瓷碗盛粥。岑遇赶紧过来帮忙端饭,端到院子里的石桌上。
天蓝的清透,风里带了不知什么花香,匆匆过去。
吃完早饭之后,老人的朋友来找她去下棋。
“你带着朋友出去玩吧。”老人说完就和朋友一起出去了。
君似锁好院门,带着岑遇出去随便转了转。小城里处处是景,清风逶迤,远山渺渺,行人从容,偶有身着古代衣裙的女子轻纱遮面,抱着琵琶款款走过。都是她没有见过的风景,氤氲在太阳近乎耀眼的光辉里。
倒真是岁序安适。
十天后,君似和岑遇回了太原。
回去的公交车上,岑遇一直在看车窗外。看景致熟悉,到陌生,再到熟悉。
回去后,岑遇被看着做完了最后一点作业,又被逼复习了一遍,很快就开学了。
开学那天下了雨,天一直很暗,教室里很亮。
第一节是语文课,班主任的课。她站在讲台上说:“你们现在开始就是高三学生了。”
她转身写下“高三”,“高考”。白色粉笔痕迹在深绿色黑板上清晰的惊心动魄。
教室里气氛陡然沉闷下来。
高三,高考。早知道要面对的词语,好像一直离自己很远。现在却无比清晰的摆在他们面前。
你们已经高三了。
学校高三学生都要求住校,一来晚自习学习效率高,二来方便管理,规律作息。
岑遇毫无意外的被安排和君似一起住。
班主任拍拍君似的肩:“你跟岑遇结个对子,带她学习吧。”
岑遇一脸生无可恋。
班主任顿了顿,笑着说:“岑遇虽然成绩不太好,但我知道,她是个好苗子,潜力很大。我很惭愧,没能激发她。靠你了。”
“您放心吧。”君似说。
老师走后,岑遇总觉得君似看自己的目光过于可怕,她溜到门口:“那个什么,我去趟厕所。”
说完一溜烟跑的飞快。
君似“嗤”的笑了。
等岑遇磨磨蹭蹭的回来寝室时,君似已经在做题了。她见岑遇回来,把一本五三放到一旁的椅子前,道:“过来。”
岑遇可怜兮兮的过去,坐下。
君似:“划的题做了。”
岑遇看了看题,觉得做完自己就该秃了,果断选择放弃:“我不。”
君似:“快做,不会我教你。”
岑遇突然灵机一动:“你亲我一下我就做。”
君似:“……”
岑遇难得见她羞愤,一脸贼笑的凑过去:“你亲我我就写,不行我就先去睡了啊。”
岑遇正想起身,突然被君似拉住,紧接着一个吻落在额头上,君似站的有点急,吻的很重。
岑遇:!!!∑(°Д°ノ)ノ
君似触电般迅速坐回去,眼角红红的,瞥了她一眼:“可以做题了吧。”
岑遇感叹:“你们学霸也太拼了。”
说完坐下好好做题。
半个小时后,寝室统一熄灯。两人都去睡了。
岑遇不知道怎么回事,睡不着,脸上有点烫。她心道不该的啊,都是女孩子啊……
啊啊啊啊啊啊……
就是睡不着。
岑遇作死的想,君似的嘴唇好软,亲着应该挺舒服的……
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她摸了摸君似刚亲过的地方,又收回手,开始数羊。
第一千三百二十七只喜羊羊跳过去时,岑遇终于睡着了。
如水的月光洒落下来,落了满地,照亮了桌子上两本还打开着的五三。
上面的题都没动过,旁边放着两张画的乱七八糟的验算纸,乱的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