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猎人之他和她的爱情》萧睦

48、最开始的爱情（四）

　　往往我们苦苦追寻，希望能和深爱的人白头偕老，却很少提醒自己，珍惜当下的幸福。

　　街巷里的枪战还在继续，谁都不敢有一丝的松懈。
　　“砰~~”
　　远远的枪声响过，惊动了转角掩体后的人。
　　“阿獠，你听见枪声了吗？是那边！”
　　“当然……你也感觉到了吗，战场里还有第三方势力……冴子，是SAT吗？”
　　“不可能是SAT，感觉完全不一样！”
　　“是朋友？还是敌人呢？”阿獠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再警觉的时候，已经举枪对准了冴子，“背后！”
　　“啊？！”
　　一惊一转念，冴子顺势倒地一滚，再起来的时候，已经逼近了身后的人影，飞刀同时架了过去。
　　“真是很合拍啊，两位。”
　　面不改色的人，不知道是赞美还是戏谬。
　　“陈侍卫长！”
　　“陈老头！”
　　几乎异口同声。
　　只是很快，阿獠就变得不正经起来。
　　“陈老头，你现在的办事能力，好像效率不高啊，到现在才来。”
　　“说得不错，你确实让我们等太久了。”冴子应和着，“不过看到是你，我想今晚的大戏差不多该落幕了吧。”
　　“哈哈，警民合作，警民合作嘛！”不真不假的回应，总让人有些不自在。
　　“陈老头，真是想不到，原来你竟然是玄武的指挥官。我还一直以为，你只是一个跑腿的呢。”
　　“好了，阿獠，别废话了，看来是我们大扫荡的时候了。”
　　“呵呵，野上署长，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你和犽羽先生，也该休息一下了。”
　　“说得也对，玄武都出动了，看来这里马上就要落幕了……听吧，冴子，枪声少了很多呢。”
　　“放任不管好吗？我们前面，可还有一个难缠的家伙呢。”冴子暗指和他们对持的赵队长，其实是想看看陈老头的杰作。
　　“那家伙……枉费了组织的培养……”陈老头没有正面回应冴子，只是露出了一个凶残的表情。

　　看得见明月的天台，举枪的人，等死的少年。
　　“砰~~”
　　枪声响过，却没有人倒下。一道血痕，出现在了少年的脸上，而不曾倒下的人，早已满脸的惊愕。
　　如此近距离的射击，根本不可能打偏。
　　“我已经见识到了，你不曾动摇的决心……如今，作为青龙的你，已经死了！”
　　“李大人？！”
　　“从现在开始，你要为了你心爱的人，活下去！”

　　狼藉的街巷，有个人影艰难得扶墙而走。
　　“刚才的枪声是……！”少女担忧的神色显露无疑，自言自语的同时，不忘加快了脚步，“刚才的枪声是从不同的方向传来的……信宏……”
　　殷红的鲜血顺着大腿上的伤口，汩汩而流，时刻刺痛着少女的神经，好让她保持着清醒。
　　“我来救你了……信宏！”

　　枪声越来越零落，到最后似乎只剩下阿獠他们这边的对持。
　　陈老头冷笑了一声，然后豁然闪出了街角，直冲着赵队长，走了过去。
　　“陈老头，快趴下！”
　　“危险！”
　　剩下的两人同时出声阻止，只是担忧的表情来不及收敛，就变成了瞬间的惊讶。这种惊讶，并不是闪出的人施展了如何高明的手段，而是此刻他们对面的人，正在被死神召唤。
　　“啊……呜……”
　　赵队长发出最后的声音，却只是死亡前的咽呜。
　　连阿獠和冴子都不曾感受到，在他们对手的背后，还有着如此隐藏到位的杀气。陈老头之所以大胆的出去，是因为一切尽在掌握。
　　“果然不愧是玄武，真可怕……”冴子的心揪了一下。
　　“虽然迟到了，但是手脚却是很利索。陈老头，替我向李说声谢谢，感谢他解除了这个城市的危机！”
　　阿獠用上了赞美而轻松的口气，有意无意的想要告诉冴子，这些可怕的人物是盟友。
　　“哈哈，犽羽先生客气了。李大人在那边等着你呢，他好像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要亲自跟你说。”陈老头又转向了冴子，口气里带着一丝炫耀，“野上署长，要不要一起去见见我们李大人，我想我们会成为朋友的。”
　　“这……”
　　冴子有些犹豫。虽然自己一贯以来喜欢游走在灰暗地带，但是如此明目的会面，还是第一次。弄不好，自己就会被拖下水，真若如此，那自己一贯坚持的司法精神，就真得荡然无存了。
　　“一起去吧，冴子。”阿獠拍了一下她的肩，“今晚，不分黑白，只有朋友！”
　　“对，今晚，不分公私，只是朋友！”
　　冴子收起枪，整了整衣衫，坚定了自己的心念。

　　依旧是那个天台，伴随着一阵破门声，陈旧的铁门被人踹开。
　　“呼~~呼~~呼~~”
　　窈窕的身影端着枪，对准了黑暗中的人影。催眠瓦斯的药力，大腿上伤口的痛楚，交织着不让自己沉睡，让她终究坚持着找到了枪声的发源地。
　　“27号！！”背光的人影率先喊了出来，带着无限的惊喜。喜的是这么快就能见到心中思念的人，惊的是眼前人这般狼狈的摸样。
　　少女的身体颤巍着，大腿上的鲜血还在流个不停，就连握枪的手都有些发抖。
　　“信宏……？”
　　“27号……你怎么会来这里？……啊，你受伤了！是谁弄伤你的！”
　　不让眼前的少女多说什么，信宏立马冲了过去，掏出了自己的手帕，很利索的帮她包扎起来。
　　“怎么伤成这样，谁这么狠心对你？……”少女大腿上的伤口不止一个，一条一条的割痕就像是自残，看的信宏触目惊心，“难道？！……你……为了保持意识，你自己弄伤自己？”
　　“信宏……你没事，实在……太好了……”少女在彻底确认周围没有危险后，终于放松了神经。而后只是轻喃了一声，就缓缓倒落了下来。
　　“27号！！”
　　及时的抱住倒落的人，呼喊声和手枪落地的撞击声，都显得尤为刺耳。
　　“实在是太拼命了……”躲在暗处的李大人，赞许中带着怜惜。
　　“呜呜……实在是……”陈老头反倒伤感起来，似乎是为了这个意外的“大小姐”。
　　“阿獠，这个女孩……”
　　“是啊，和你一样，要强的不要命！”
　　剩下的两人，也同样用自己的方式感慨着。
　　天台上的静谧蔓延开来，而短暂的温存不足以表达所有的关切。
　　躲在暗处的人，终于还在走了出来。
　　“让我来吧，信宏……”
　　“李……大人？……”
　　信宏抬头的时候，身前已经出现了四个人影，而距离自己最近的，正是组织的龙头。只是这一次，他没有看到那些冷酷和严肃，只看到一种父亲般的慈祥。
　　怀里的人交接，显得无比的顺理成章，而后，半百的男子忽然哽咽了起来。
　　“香莹……”
　　“香莹？……那是她遗忘的名字，是吗？”
　　“香莹……我的女儿！”
　　“真不错的名字……李，你的女儿真令人刮目相看。”
　　阿獠跟近了一步，也想多看一眼这个有着阿香心脏的女孩。
　　谁都不要打破这种沉默，似乎真的应了阿獠适才的话，今晚，只有朋友。
　　忽然，有个身影动了起来，冲向了天台的出口。
　　“27号，等着我！”
　　信宏冲了出去，满脸的决然。
　　“你去干什么？！”陈老头发现的时候，人影已经出了通道口。
　　“阿獠，他的脸色不正常……”
　　“没办法……希望他不要草率行事。”
　　冴子担忧着，生怕再惹起什么事端，而阿獠总是会及时安慰她。

　　结局总是令人期待，而有时过于期待，则会变成一种焦虑。
　　豪华的宾馆里，有人已经不安和躁动起来。
　　“在歌舞伎町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赵那个小子，到现在都不给我回复！”事件的策划者恨恨着，将手里的酒杯摔了个稀烂，“不就是一个退休的杀手，一个徒有虚名的小混混而已！为什么还没有搞定！！”
　　当人说出这种不客观的言语时，其实正是内心信念动摇的时候。
　　电话铃，响得及时。
　　“快去接，看来他们还是完成任务了！”
　　只是……
　　“什么？！……张指挥……明白……”接听的心腹已经魂不守舍，转达着电话另一头的命令，“张指挥，你的电话……”
　　“喂！是赵吗？你们磨磨蹭蹭干什么，不过就是一只大老鼠……什…什么……你是……”
　　嚣张的气氛瞬间变成了恐怖的口音，似乎看到了死神正在向自己招手。张指挥的表情立马扭曲了起来。
　　“有遗言就快点说吧……张……”
　　“大…大人……难道说，你的意识恢复了……啊哈，真是太好了，恭喜……”
　　“哈哈，让你失望了吧。……不过我确实是死了，算是一半吧。”
　　“大人，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别给我装蒜了！你的青龙，已经被我的玄武，全部消灭了……你的野心也到此为止了！”
　　“……！！”
　　“把我的妻女伪装成车祸死亡的样子……还有藐视我和我的女儿，甚至还想置我于死地……这一切，都该是偿还的时候了！”
　　“喂！大人！……”
　　电话挂断，有人已经惊魂失魄，而有人却是满眼的仇恨。

　　静谧的天台，总有人怀着担忧。
　　“李，我不希望你的仇恨，又一次将新宿变成战场……如果你真的在我的辖区动手，我……我还是会依法处理的。”
　　“你放心……你是阿獠很重要的人，我不会让你为难的。陈，我们走吧！”李大人将怀里的少女交托给了阿獠，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李，你不带她走？”
　　“阿獠，虽然我知道你不接受男人的委托，但是我还是要委托你，帮我照顾我女儿……我那天就说过了，我不配做她的父亲。我只希望，她接下来的人生，是普通而幸福。”
　　走到出口的人再一次停顿，回头道谢。
　　“这次给大家添麻烦了，接下来的事情，我们自己处理。”
　　“李……小心点，警视厅的SAT似乎已经到了，你们从那边走……”
　　“谢了，野上署长！希望你以后，多关照我女儿！”
　　很潇洒的告别，谁都不需要多说什么。

　　人影远去，只留下最初的三人，一个沉睡着，而两者对望着。
　　“终于结束了，好漫长的一夜……”
　　“是啊，终于结束了。”阿獠重复了冴子的感叹，顺势转移了话题，“我和你……”
　　“你和我之间……我想还是像最开始那样吧……”冴子也想顺便将有些话说得更明白，毕竟经过一些事情，总归有些感触，“其实这些天，我也有些迷失……阿獠，我们不适合结婚的，对你也好，对我也好，都不是最想要的结果。虽然我以前也憧憬着有那么一种生活，但是走到今天，我反而觉得不够真实了……或许就像别人在背后评论的那样，我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年龄……阿獠，就这样吧，谁都不要去强求结果。你不必背负着我们的感情，让我们还是做我们自己，像以前那样，最开始的样子……”
　　“冴子……”
　　“好了！私事以后再说吧。我也该回去处理这摊子事情了！”
　　冴子总给他这种洒脱到心酸的感觉，但是他也知道，真要是结婚了，他们的生活未必就一定是真的幸福。
　　或许这样，如她所说。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不离不弃，才是他们之间最好的联系。

　　人来人往的机场大厅，井然有序中，带着常人看不见的杀意。
　　有个少年，静坐在某个视野宽广的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本时尚杂志，而杂志的里面，却是黑洞洞的枪管。
　　信宏似乎在等待某人，而某人也如他预想的那般，出现在了大厅里。
　　“快走，上了飞机就安全了。玄武擅长摸黑徒手暗杀，我们现在处于人多的地方，他们反而无从下手！”
　　人群围拥着强壮的男子，气势汹汹，脚步匆匆。
　　“张指挥……”信宏看清楚了急行的人，思绪万千，“就是你让27号遭受这种对待的元凶，只要你不死，事情就永远不可能结束……我要亲手杀了你！”
　　身形一动，枪口显现，信宏的决心就是同归于尽。在这样的人群聚集点，就算自己杀了对手，自己也几乎难逃制裁。
　　只是脚步尚未迈出几步，就被人阻挡了下来，突如其来的阻挡。
　　“等等，你这孩子做事为何总是如此草率！”
　　“陈……侍卫长？！”
　　“李大人让你活下来，是让你这样轻易就来送死的吗？”
　　“我……”
　　“坐回去，这是我们的任务。如果只能用这种方式解决，那就让我们这些人，来牺牲。”
　　陈老头说话的同时，已经有几条人影逼近了对手，而对方似乎也有所察觉，极快的反应，掏枪对峙。
　　“啊——”人群瞬间惊吓，四散奔走。
　　“是玄武！开枪，快开枪！”总有人以为先下手为强，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不曾想到，逼近的人并没有下杀手，而是亮出了意料之外的“武器”。
　　“现在怀疑你们私藏枪械，走私贩毒、杀人、贿赂……”
　　厚重的外套卸下，却是冴子耍的一个小计谋，如假包换的警官证，正被冴子出示在众人眼前。
　　“你们这种架势，是想袭警吗？要知道，我是有权力将你们现场击毙的！”
　　冴子手一招，整个机场大厅就布满了警察，甚至还有SAT的突击队。
　　“把枪放下，接受审判！”
　　冴子再施压，持枪的护卫们已经动摇了心志，犹豫不决。
　　“臭条子，你耍我！快动手！”有人已经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决心，纵然如此阵仗，也不愿意一败涂地。
　　只是身边的护卫面面相觑，谁都不愿意第一个动手，成为某些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北尾，将人带走！”
　　冴子看穿了护卫门的心思，直接招呼下属，就想将人分离带开。
　　“张指挥，还是跟我走吧，我亲自来接你，可是很给你面子了。”冴子取出了手铐，话语里带着挑衅，走近了最中间的壮汉。
　　“你……不可能！”
　　谁都没有想到，中间的壮汉竟然一个突袭，撞开了身边的警员和护卫，直取冴子。干净利落的身手，瞬间就把冴子制在了身前，一只大手狠狠掐在了女人的脖子上。
　　“都给我让开，让我走！不然我就杀了她！”
　　“署长！”
　　“这……”
　　现场的警员有点蒙，不明白对方竟是如此大胆，而躲在暗处的少年，也不禁吓了一跳。
　　“这样会让他跑掉的，我要去……”
　　“冷静点，他已经死了！”
　　陈老头再一次阻止信宏，而眼中闪过了一丝得意。
　　“谢谢你，张指挥……”冴子的声音，轻的只有劫持她的人才能听到。
　　“你……你说什么？……”
　　有人忽然察觉对了某些异样，但是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
　　“砰！”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枪声响起，子弹破空而来，在壮汉的眉心留下一个弹痕。
　　“啊啊啊~~张指挥……”
　　“啊——死人啦！”
　　“署长！你没事吧？”
　　“是谁开的枪，是SAT吗？”
　　各种声音杂乱而起，局面再乱一层。
　　只是乱象之下，总有人保持着冷静。
　　“方向……在那里……不会错的！”
　　信宏忽然冲出了机场大厅，根本无视混乱的一切。

　　不算高的护栏前，有个男人正悠闲的看着急匆匆而来的少年。
　　“很不错嘛，这么快就找到我了。从弹道和弹痕，以及角度来判断阻击点，并如此快速找到这里，确实不赖啊，信宏！”
　　“犽羽先生……果然是你杀了张指挥……”
　　“是！我们谁都不会甘愿看着这种人活着！”阿獠正色，眼神里是除恶务尽的决心，但同时，也有另一种深情，“只是，有时候，我们必须选择更合理的方式……冴子，谢谢你。”
　　阿獠望着远处的机场大厅，似乎能看到有个女人也在望着他。
　　“……嫌疑袭警，被现场击毙，重复一遍……”冴子丝毫不受适才被挟持的影响，而是不易被人察觉的得意和狡黠，“阿獠，谢谢你。”

　　港口的汽笛拉响，有艘大船正出港。
　　船栏上的男人，带着不舍和感恩，正向城市告别。
　　“谢谢你们，阿獠……香莹，就拜托你们了……”
　　“李大人，起风了……”
　　“嗯，起风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