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常常挂科》张麦田

4、没有风向的流言

　　刘媛在家闲呆的这几天，也就清泉偶尔来个电话，实在是无聊到透顶。村里都是些上初中的小屁孩，她的同学们结婚的结婚、看孩子照顾家里，村里人结婚都早。不过，幸运的是，一块长大的佳丽因为去日本打工三年刚回来，没有出嫁。媛儿就整天有事没事地往佳丽那里跑。
　　这天，俩人去博美商场不知疲倦地溜溜逛了一天，买了好多东西回来。在佳丽屋里，互相试穿着彼此的衣服。
　　“佳丽，这个衣服看着不怎样吧，穿上后，气质立马就出来啦。眼光不错啊。”媛儿当时极力反对佳丽买这个衣服，看着水绿色会显得老气,没想到佳丽穿上后，是另外一番感觉。
　　“那是，姐也是出过国、留过洋的人，品味当然不同一般啦。”
　　“那我在学校还四年呢，我的眼光怎么还这样啊。”媛儿嘟着嘴说道，女生除了忌讳自己的身材外，也在乎看衣服以及看人的眼光。一个看衣服都看不准的人，怎么能在人海中慧眼识珠地为自己挑选如意夫婿呢？
　　“我怎么知道，每次见你都是学生打扮，这些年都没长进。”佳丽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新衣服里不能自拔，才没有理会刘媛的感受。新衣服总是会让女人情不自禁地心情大好，如果一个女人情绪低落，那么亲爱的，带她去逛街吧。
　　“哼，那也没事儿，我再怎么土，清泉也会要我。”跟衣服比起来，当然男人更重要，就算再衣着光鲜，没有人欣赏也是枉然。所以，女人争强斗艳的最后盾牌便是自己的男人。就算再不好，也比没有强。
　　“拉倒吧你，那是他还没遇到比你漂亮的。”
　　“你怎么跟我们宿舍一姑娘似的，不要把话说那么白，好吗？哎，算了，我也说不上什么，就是觉得挺别扭的你这话，不爽。”刘媛觉得这话耳熟，应该是听过的，就她那交际圈，也就可能是宿舍里人说的。
　　“这叫实际，人还是实际点好，什么人品、学历、相貌都浮云，都比不上钞票在手。”
　　“你可是有很多钞票啦。”现在的刘媛对佳丽的话，当然不能完全理解，钱对她来说，少一点也够花多一点更好，她最大的宝藏就是石清泉。我们都曾有过不顾一切地坚信爱情能战胜一切现实，直到被现实扒光，才知道爱情是件透明衣，不顶吃喝，不解决温饱。
　　“媛儿，我给你看在日本拍的照片。”佳丽把自己的相册拿出来，一张张翻着，给媛儿介绍着每一个背后的故事以及在日本的见闻。
　　俩人在热火朝天地看着照片，佳丽妈妈过来喊她们吃饭：“佳丽媛媛，饭都做好啦，赶紧过来吃吧。媛媛今晚上就住我们家吧，你们姐妹俩这么长时间没见，好好叙叙旧。”
　　刘媛低声问佳丽：“这样好吗？”
　　“哎，那有什么不好的？就住我这儿，陪我说会儿话。”佳丽是个爽快人，接着转身对着她妈说：“妈，知道啦，饭好了，叫我们。”
　　“那，我给我爸打电话说一下吧。”

　　几天后，刘媛家里，晚饭时间。
　　“媛媛，你这几天跟佳丽玩的还行吧？”刘根立没事扯着闲篇。
　　“挺好的呀。”刘媛还沉浸在刚才看的电视剧《新结婚时代》里，为小西妈妈的突然离世感到悲伤、遗憾，所以没顾忌跟爸爸的谈话。
　　程倩影低着头，她一向话不多。除了在课堂上讲课，她几乎不怎么说话。学生们，让她的烦心事就不少，所以，从小到大，她基本上没怎么管刘媛。
　　刘根立看了她一眼，意思是让她开口。
　　“媛媛，那个以后，晚上还是回家来住。”她不知道多说什么，但是她把重点讲出来了，这是她当教师这些年的职业病，只关注重点要点考点，其他可以忽略不计。
　　“嗯，知道了。”媛儿的注意点压根不在这次谈话上，她在想赶紧吃完饭去看结局。
　　“媛媛，不是我说你，你一个大姑娘家住在别人家，总是不大好。”刘根立看到女儿似乎不在意自己发起的这次谈话，还是学她妈，直奔主题吧。
　　“可我住佳丽家，有什么不好呢？我们就是好久没见，在一块说说话。”
　　刘根立有点急了：“你小姑娘知道什么，人知道的说你是跟佳丽好，在她家住，那不知道的，说那话就难听啦。”
　　“爸，你说什么啊？”媛儿有点眉目了，让她回家来住不是父母想跟自己呆的时间长一点，而是由另外的目的。
　　“我收拾一下。”程倩影开始收拾碗筷，她看到硝烟快起，赶紧逃离。
　　“总之，你必须听爸的话。咱村里人多口杂的，说什么的都有。爸是为你好。”刘根立强硬的态度，显示着他不可撼动的一家之主的地位。
　　“我知道了，爸，以后我回家住。”
　　“媛媛，咱这村里呢，不比市区，观念老。做事情，就得小心，不能让人嚼舌根，在背后戳咱脊梁骨。他们说你，我这心里也不好受……”
　　刘媛有点委屈、眼圈发红，她没想到，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在好朋友家住两天，都能惹出闲话来，村里的人是有多闲的慌啊。什么事情都想的出来，想象力也太丰富啦。
　　刘媛本来想把石清泉的事情以后再说，可是，她觉得还是现在说好。提前把这事儿说了，省的日后，他们突然回来，村里人再说她刘媛在外面乱交男生。
　　刘根立继续着刚才的话题：“咱祖祖辈辈在刘家村，就没有让村里人挑出不是来，那是为什么呀？还不是咱说话、做事光明磊落，不做……”
　　“爸，我知道啦，放心吧，我以后再也不往佳丽家去了，我说真的。还有，我有件事情跟你和妈说。”
　　刘根立不知道什么事儿，但他反射性的喊程倩影：“哎，碗先别刷啦，媛媛有事情跟咱说。”
　　程倩影从厨房出来，坐在饭桌前问刘媛：“什么事儿啊？”
　　“爸、妈，是这样啊，我在大学的时候，交了男朋友。”媛儿低着头，看着桌子，两手在桌面下使劲搓着，她实在是不知该怎样说这件事才不会太突兀。
　　“什么？”刘爸爸仅仅是惊讶，他觉得事情一点都没有征兆，媛媛从来没跟他们说过了，冷不丁的就有男朋友啦。
　　“媛媛，交男朋友啦。家哪里的？”程倩影还是比较淡定的，教师的性格就是这样，不着急慢慢来。
　　“老家贵州的，不过他要在滨北发展。”
　　“贵州，老家够远的。”刘妈妈感慨了一句，不过确实太远啦，南北方之间远的不仅是路程还是生活习惯、饮食习惯、文化氛围。她担心两人将来过日子免不了磕磕绊绊。
　　“你说点实质性的，他做什么的呀？”刘爸爸也着急，想更多地了解这个男孩子，爸爸对女儿的婚事都是抱着一种复杂的心态。嫁出去自己心里难受，不出嫁心里着急。
　　“是同学，学的建筑，现在五局上班。”说道清泉的工作，媛儿还是比较自豪的，全班就五个人签了，其中就有她老公，想象就很引以为傲。
　　“他家庭条件怎么样。”爸爸依旧不屈不挠的问着。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一般吧，爸爸是小学老师，妈妈在家，开了个小门市部。”
　　“还是家文化人，挺好的。”对于女儿的婚事，她还是关心的，家庭环境很重要。这样的家庭培养出来的孩子，差不到哪里去。
　　刘根立白了她一眼：“好什么呀。”接着问刘媛：“那家里几口人啊？”
　　“爸，你怎么跟人口普查啊。”媛儿有点不高兴，她本来就想说这个事，说完走人，没想到还有后续这么多的问题。
　　“那，我嫁闺女，可不得打听清楚啦。女怕嫁错郎，你知不知道？”
　　“你爸这话说的对。”当父母的在这个问题上，观点出其的一致。
　　“我哪句话说的不对啊。”
　　“好像是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吧，具体的不知道。”刘媛只好把自己仅知道的全供出来。
　　“孩子这么多啊。”刘爸爸担心女儿会吃亏，孩子这么多，那自己闺女会得到重视吗？他父母会对这门亲事上心吗？
　　“南方家里孩子都多。”程倩影班里有几个南方的孩子，了解这方面的情况。
　　“哦，对啦，他哥哥好像都结婚了。”媛儿也是才想起来的。
　　“那就好、那就好，结婚了好。”
　　“为什么？”刘媛很不解地看着父亲。
　　“你爸是觉得，他哥哥们都结婚啦，那他爸妈还不尽量操办你们的事儿，那彩礼什么的，肯定少不了。”知夫莫若妻啊。
　　“哎吆，爸，你也想太多啦。我们现在就是处着，没想那么远。再说，人家那里说不定没咱这里这么多讲究呢？”
　　“甭管哪儿，全中国哪个地方娶媳妇也得花钱。”
　　“好好好，爸，我知道啦。”
　　“这也不早了，咱早点休息吧。走吧，老刘。”程倩影说着，去搀他。
　　刘根立缓慢地站起来，又叮嘱了刘媛：“别忘了，我说的话。”
　　刘媛一脸无奈地应付着。
　　这时的石清泉还在挑灯加班，这期工程紧，图纸他还没研究透彻。也根本不会想到，在刘媛家发生的关于他的这次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