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晚》brecha

2、two

　　“黑（hei）？”“是黑（he）。”“可不就是黑（hei）。你咋这姓啊？”这就是黑燃再次去找封凌，并在封凌的语文书上写下自己大名时封凌的反应。黑燃一记眼刀射过去，心想怎么会有这么爱抬杠的人。
　　互相交换姓名之后，黑燃差点要拍着胸口说，以后哥罩着你。他自己也说不清怎么就冒出想赖着这个小初中生的念头。小初中生要冲刺中考，他就屁颠屁颠地说要给他补习这补习那，结果小初中生一点都不领情，反而幽幽飘来一句：“你行吗？我都怀疑你这整天正经事不干的能学习好吗？你是不是花钱上来的呀？”黑燃差点吐血，哪有这么不知好歹，还爱实话实说的人呀。他也就是差了那么几分，才让他老爹花了些钱走了些关系。
　　两个人就这样莫名其妙走到一块去了。

　　十月的周日午后，阳光暖暖风也正好。封凌坐在地板上咬着薯片咔哧咔哧的响。他们学校除了周末其它时间都不许离校，绝大多数学生对周末是望眼欲穿从周日晚的晚自习一直等到周六早上最后一节课下课铃。黑燃上了高二就办了通校生，家离得近，晚上都能回去。他以为封凌也是。封凌说：“当时读这个半路学校，就是因为它规定得住校。”
　　黑燃坐过去要抢他的薯片。“宿舍不是十一点就关门了吗？你怎么还能大半夜不睡到处晃？”
　　封凌瞟了一眼，“机密。”
　　“少来。喂，这是我的！要吃你自己买。”
　　封凌不屑地哼了一小声，把包解决光的薯片塞给黑燃，拍拍手站了起来，开始去翻其它东西。书桌上有几本阿加莎的书，“那天追你那群人什么来路？”
　　“其他学校的，得罪他们了呗。”
　　封凌来了兴趣，“怎么得罪上他们的？”
　　“小屁孩问那么多干什么！”
　　封凌不高兴别人喊他小孩，“我回学校了。”说完拿了自己的书包。
　　“咱们晚上唱歌去呗。看你也不像笨人，看书哪那么拼呀。”
　　“我这还半年多点就得开考了，你自己读上了别搁我这站着说话不腰疼哈。”

　　黑燃表面看着还真像就为封凌的考试着想，心里却想着，我又不是上赶着要贴着你。封凌更是心无旁鹜猛扎数学语文英语。热络一阵阵突然就冷了。

　　封凌咬着根刚炸好的油条，嘎吱嘎吱又脆又香。他们初三生每天都得晨跑，段长晨会上大呼，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呐。晨跑结束，从食堂买好早餐边吃边走。就能看到那些通校生拽了吧唧的从学校铁栏杆外的那条路上骑着车过来。正巧着就看见黑燃的吉安特前杠上坐着个似花娇的女孩儿，那一脸巧笑倩兮。不是说为了杜绝早恋，不准男生骑车带着女生的吗，这都学校边上了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学校也不管管，规定都跟白定似的。
　　追求人家小姑娘倒挺神速。
　　两人其实都看见对方了，只是一个刚转过头，另一个才看到。黑燃看着那小初中生咬着油条，吃得倒香，学校就没规定只能在食堂里吃吗，这都什么形象。
　　“给你带早餐了，待会儿去我教室吃吧。”黑燃机械地回一声哦。

　　远远就能看见一群不加掩饰评论女生身材脸蛋的傻B倚在走廊上，封凌皱皱眉头，他从来不走这条道，这条道上都是高中部的教室。他今天有点懵，同班的陈庭云说抄近路他就说好，现在想想抄什么近路，根本是为了看男生吧。
　　恰巧黑燃也是这群傻B里的其中一个。
　　他边上一个胖子逗着陈庭云，“小妹妹挺水。”流氓。偏偏陈庭云还就红了脸，一副娇羞。另一个说：“死胖子，你怎么能当人家男朋友面调戏人家啊。”满嘴的轻佻。封凌冷冷一撇，黑燃咧着嘴正笑得欢，他还不知道自己这一笑就惹了一个心胸多狭窄的角色。
　　当然很快他就知道了。
　　“嘿，小子，你干吗呢！”封凌头也不回，“你没眼睛自己看吗？”语气是嚣张的，然而，下一秒，封凌已经迅速飞离了作案现场。
　　拍拍还没喘定的胸腔，发出一声电视里做完坏事的人都应该有的奸笑，“姓黑的，看我不整死你！敢笑我！”

　　扎了人宝贝车的车胎，理所当然的就要受点惩罚。
　　盯着眼前挡住路的人。封凌依旧面不改色，“让开！”
　　黑燃听他这一声，反而没了动怒的想法，“还敢这么嚣张，你扎我车都被抓个现行了，不准备有什么表示吗？”
　　“什么表示？我也就来得及扎了一个轮。”
　　黑燃忍不住好笑，“一个？你还嫌少呀。”
　　没想到封凌还真点了头，“是嫌少。”
　　“你属刺猬的呀！我怎么惹到你了，就扎我车。”
　　“我高兴。不是还没报恩吗，这咋俩就抵消了。”
　　黑燃差点把头摔下来，敢情他是记恨我没给报恩啊。“你真是个小孩！”
　　又说他是小孩。封凌冷了脸，掉头就走。黑燃反急了，怎么这受害人到底是谁呀，这小初中生在他面前就嚣张成这样。“喂，你还真够会气的。像个女孩儿。”
　　封凌掉转头，小眼睛都瞪圆了，“你说谁是女孩！”
　　“我是女孩儿我是女孩儿。”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一见这个人就会忍不住谄媚，下一刻他就那么脱口而出：“我是女孩儿，咱俩就谈恋爱呗。”
　　话一出口，似乎，十月底的气温还真就一夜间降了。
　　明晃晃的月挂在脑袋上，秋虫躲着寒，只剩下路两边的灯发出哧哧的响声。黑燃心里面慢慢熬着，他想着刚才自己挺不认真的一句话啊，原本能嘻哈着讲些其它什么混过，可是却怎么也开不了第二次口。他认真地等待起来。等待什么，突然比这段日子任何时候都清晰。
　　终于，在黑燃以为自己得跑掉了事时，封凌悠悠然扯起了嘴角。他说：“好啊，那你就做我女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