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岩海岸》蕴熙

10、chapter7

　　谢翼看着纸条外面写的“何熹”，蹙紧了眉。
　　何熹现在找他要做什么？他一边想着，一边展开纸条。
　　当他看清上面写的东西，他简直要被气笑了。怎么会有何熹这种人，招惹了他又毫无察觉，他好不容易淡下了情感，她又要招他。
　　谢翼本想撕了纸条，假装没有看过，但是当四根手指真的捏住那张纸时，他又发现自己根本不能。
　　他收好情绪，折起纸条，开始写作业。
　　第二天体育课。即使谢翼真的觉得自己这种行为很冒险，他还是去了二班找她。
　　何熹远远见到谢翼来了，和叶瑜明打了个招呼，就去找谢翼了。两人并排顺着操场走。
　　谢翼先开口：“你找我干什么？”
　　何熹已经适应了之前和谢翼在一起的状态，张嘴就来：“学累了不能找你玩一下吗？”
　　她说完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种话好像有点暧昧，但是之前她经常说，谢翼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谢翼淡淡应了一声：“哦，可以。”
　　他们天南海北地扯了一会，基本都是谢翼在听何熹说。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学校小公园的石板路上，周身都是深绿色的晚冬草木，让人莫名安心。
　　何熹觉得时间差不多要没了，才下定决心要逼自己一把，直接开诚布公地说：“谢翼，我昨天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谢翼顺着她的话接：“什么事情？”
　　却被平地惊雷炸晕了。
　　“我喜欢你。”
　　谢翼一瞬间只觉得脑子嗡嗡响：“你认真的？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何熹摇摇头：“我认真的。”
　　深冬的风拂动着何熹的发丝，她的眼镜因为紧张蒙上了一层雾气。她也第一次表白，第一次开始学着，如何爱一个人。
　　谢翼却转头就走了。
　　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混乱，太混乱了。她说她喜欢我。但是我不是已经千方百计试图让她不要陷入自己这样不堪的人了吗？为什么最不想出现的结果还是出现了？为什么她会喜欢我？我被她发现了？
　　这像是他们饮下了同一杯烈酒中的毒药。
　　谢翼的思路太混乱了。
　　等谢翼真正回过神，已经下课了。
　　他还是忍不住寻找何熹身影的本能，转头四顾，只见何熹正强撑着笑脸和叶瑜明走在一起，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将落未落。
　　他见到这个场景还是下意识心疼。
　　她真的很好，但是不该栽在我这样的人身上。
　　何熹将将拢住眼泪。
　　她转头笑着对叶瑜明说：“看吧，他不喜欢我，你们都赌输啦。”
　　叶瑜明只能陪着她笑：“那也没关系啦，我自己去买就好啦。我给你也买点嘛，正好一起买省邮费。”
　　何熹只是勉强笑笑。
　　乐天派的悲伤不会持续太久。
　　第二天是周末，何熹就拉着叶瑜明偷偷买了半打啤酒，跑到何熹家附近的森林公园里玩。
　　傍晚时分，迎着夕阳，两人坐在山脚的亭子里喝着从未试过的苦涩酒液。
　　何熹问：“我到底哪里配不上谢翼？我长得不丑吧？成绩不说很好，配他总够了吧？我除了身体差点哪里不行？他身体好到哪去了？我俩绝配啊！他为什么看不上我？”
　　叶瑜明觉得何熹可能是醉了，不然怎么开始说不着边际的话了。
　　“谢翼是不是喜欢那个找他要药的女生啊……那也有道理，人家也确实挺好看的……”
　　“但是，明明是我先跟谢翼说话，我先跟他玩的，为什么最后陪着他的不能是我呢？”
　　还有一句话，何熹就算是激动也没说出来。
　　是她把谢翼拉出深渊的。
　　这是她不愿提起的。不是因为她喜欢的人曾经在深渊，而是这样一层关系，会让这本就悬殊的关系更见高下。
　　何熹何尝不知道谢翼为什么拒绝自己呢？如果不是因为他真的不喜欢自己的话，就是因为他们之间的鸿沟。
　　何熹就当自己是在为失恋找借口，说着谢翼觉得自己配不上他的话，心里埋藏着另一种悲哀。
　　玫瑰低头，愿为旅人所折，旅人却不愿伤害玫瑰。
　　最终呢？大概是旅人奔赴前路，玫瑰仍然静静开着，等待下一个能打动她的人。
　　何熹见手机亮了一下，就解锁看消息。
　　谢翼：在吗。
　　在也别回我。听我说完。
　　很感谢你能陪我度过艰难的日子。也谢谢你的喜欢。
　　我很感谢你，但是我不能答应你。
　　要考试了，别受影响。你要灿烂地活着。
　　谢翼回家想了很久。
　　他有一些冲到何熹面前答应她的冲动，但是被理智全然压制。
　　何熹怎么能那样看着他，那么专注认真地说她喜欢自己。
　　他能做的好像就只有劝她放弃。
　　何熹看着屏幕，无声半晌，打了一个“嗯”，也不知在应哪句话。
　　她关上手机，叫了叶瑜明收拾垃圾回家。
　　第二天，何熹仔细看着聊天记录。
　　她看着最后一句“你要灿烂地活着”，在心里补全了谢翼的后半句话：别受束缚，不论是来自谁的。
　　好像是没戏了吧。
　　那就各自安好，也好过最后相看两厌。
　　日子就这样过着。二人的生活本就没什么交集，这件事之后更是不会主动交流。
　　直到两年后的毕业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