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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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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煜没有让桑二死,他只是点了下头,就表示起程吧。
可去洛水还是按原路去流觞?
雷煜说:先至流觞。
去流觞,说来何其简单,可要是有谁想杀你,那么不管你躲去何地,隐姓埋名都是不管用的。所以,雷煜笑着回答:那就有劳桑二哥,他们来一个你打一个,来一双你打一双,如果是一群的话……你就带着我们直溜就是,只要到了城里,那么就可以放心一些了。
桑二无奈的摇头,直叫着,这少爷一点不懂江湖。
雷煜却说:我只是个商人,自不会去懂江湖,不想,也不要。
于是——
清阳下,一个黑色的人影急速的飞驰,尘土未沾,靴印不见。而他的肩上,坐挂着两个人。
光天化日下,他们身旁又窜出一道影子来,自右边斜飞而过,还未及眼一把青蓝的弯刀就狠,快,准地劈向桑二的腿。
桑二抬腿更快,几乎还未来得及去想,他一脚飞纵出去,你几乎也想不到他如何出的腿,弯刀倒了地,狂奔的人没有停下他的脚步,影子遥遥地落于身后很远。
可才只奔出三步,他们头顶的树中飕飕地几百只针飞过,这些针就好比雨一样,打在人身上绝不是痛的问题,桑二还是未停下来,他的速度更快,几百只针还未沾他的衣,他大喝一声后,早飞跃至了几丈开外了,原本在他们头顶的地方,也有物体掉了下来。
“他奶奶的,没完没了了。”当地上伏起土堆,左右侧的草丛中窜出人来,桑二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老子今天有任务,遇鸡杀鸡,遇狗杀狗……”他一边狂吼,一边速度更快。
脚踏土堆,悬身高跳,继续跑。
说来奇怪,他肩上的人却对这些大波动一点感觉都没有,雷煜还叫着:“你就不能再快点嘛?我到现在还不知道翼怎么样了……”
桑二运功狂奔触发经脉,整张黑黝黝地脸都通红了。
可他不能在回答雷煜的话了,猛地转身,桑二停下了狂奔,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身后突然有股不明方向的气,在慢慢地靠近,他抬头看了看天,在底下头。
这时候,桑二却笑了,那是种非常古怪的笑容,在雷煜看来非常的难看,桑二叫道:“洛水的天玑水门,连你们都想分这杯羹嘛?……”
前方却是静悄悄的,桑二哼了一声,扛了扛趴在自己肩上的冷珏,转身又要狂奔而去。
“怎么了?”桑二肩膀上的雷煜非常好奇。
桑二眉头琐着,丑丑地脸镇冷的很。
雷煜觉得问不出什么,也只是朝着那头看去,在荫绿的树下,飘飘然的一款白衫,以及只有发而无脸的头……鬼…………
“那个是?”雷煜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阴森森的被头发遮住的脸,“你要如何对付他?”
桑二跑着,却只是说道:“他是存心让咱们瞧见他的,不然以水门的幻术他站你面前你都不会察觉到的。” 天玑水门的人有多厉害,桑二是不清楚,不过天玑水门的鬼子有多快有多诡异江湖上谁人不知道了?
无鬼邪煞,他在你身前你都不可能见清楚他,不可能看到,却给你看到……
所以这个不用担心,要担心只能担心的事是——怎么连洛水的水门都出现了。
桑二发现自己知道的太少了……太少……
——到底,我们家冷珏藏了什么秘密?夏侯雷煜突然想知道了。
——到底,花花公子怎么惹上洛水的?狂奔着的桑二也特别想知道。
而或许,这些事情,只有冷珏才会知道。
可偏偏——
你到底为甚么要如此做?为什么……你到底要什么……
夏侯雷煜瞅着无表情的冷珏,那些话迟迟问不出口,且问出了也不会有人回答他。
相比较冷珏与雷煜的处境,这时候的夏侯郯翼却坐入上宾,被慕容芩离好生伺候着。
暗房清幽的夜里,窗纱透露荧荧的光亮,两个人正坐着对奕。
“一投楚山来无影,却纳昌亡临家,吃了你的子。”紫衫蓝影,慕容芩离捏的子落下,笑脸盈盈地对这身前人。
夏侯郯翼不快不慢地在边外另一处投下白子。“你吃你的,我走我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此角也有伏兵,看你弃谁为好。”慕容芩离的黑子下在郯翼边上,然后抬头,眼神在说,“你准备投降吧。”
“我弟弟们没如此无能,如是无路可走,他们就会直捣黄龙。”抿了口茶,郯翼沉着地将子下在方才慕容芩离下子的地方。
慕容芩离摇摇食指,“恐怕他们前后夹兵,在自投罗网,简直是——笨。”说罢,他在郯翼先方功的地方又落子。
郯翼眯眼,呵呵冷笑三声,喝着茶却迟迟不落子。
“怎么了?”慕容芩离询问,“输也是输了,我可不会让你的。”
郯翼放下茶,慢声的道,“无须你谦让,你落子此处……其实反到救了白子。”白子落在黑子连续的地方,一个短切之后,放眼望去竟然都是白子的活路。“而且,你先前未有灭其内的子,现在你也无能力灭了……引虎进山,笨的人是你才对。”
慕容芩离眯着眼,他不笑了。
郯翼喝完最后口茶,站起来,他淡淡地说道:“夜深了,宫主也早些休息,本王先告辞了。”
他转身要走,慕容芩离叫道。
“你就这么相信你兄弟?不怕他们中已经有人……”
“宫主,只要你别忘记,我夏侯郯翼先前说的话就行。”郯翼推开了门,外面一阵清冷,毕竟还只是早春,他搂了搂肩膀后,回道,“晚安。”
房里的人坐在椅子上,观着桌上棋,哑然地笑出。
“你可比老虎还厉害呀……”他笑着低头观看,再说,“不过未必就熟你。”
说罢他捏着棋,落在外圈…………
你看竟成了什么…………两败俱伤,谁也无活路。
夕琉在五国人的眼中神秘,倘若她浑身都被紫色包围了。
夕琉的虚凝宫却是比之她更加的神秘莫测。但如果你拨开了,阿他山下浓浓的雾气后,一片晶莹凌波的湖水。那就是夕琉的情湖。
兰芷草丛茂密的岸边上,兹风咧咧地吹着,夏侯郯翼遥望紫气覆盖的阿他山,心想着山那边自己的弟弟们。
其实煜这个孩子懂事,能干,如没他,夏侯家早被他与冷珏败掉了。轻笑着,他捏着袖子怀抱起自己,阿他山的雾气总是将虚凝宫雄伟的宫殿隐秘去,倘若少女覆面的轻纱,朦朦胧胧。而当你揭开他之后,为之雄伟的殿宇而沉迷。
难怪冷珏要去喜欢煜了,并没觉得自己不喜欢冷珏,只不过那个敏感聪颖的孩子看的太透彻。一个看的太透彻的人,往往在你还没有行动的时候,他就了解了你心中所想,而一个太无情又太温柔的人,会当自己没有看到。
仿佛自己也要假装没有看到煜的感情,他其实不是个好哥哥,只不过他不想看到冷珏沮丧的面孔。可是,当真自己在乎嘛?在乎冷珏的快乐?在乎雷煜的快乐?
仰望天空,他长长的一声轻叹,“看来,不能再骗自己了。”
也不能在骗冷珏了……
他站起来,转回身去,不意外看到慕容芩离正在自己身后。
“你知道嘛。”眼前的男人有着一双藏起太多的眸子,深深浅浅的倘若是自己藏不起的东西。夏侯郯翼深吸一口气,缓慢地说道,“其实,我不爱他。”
“为什么要和我说?”他并不觉得眼前的人,会是个肯将心事透露的凡夫俗子,夏侯郯翼完美的根本不可能是个凡人。
郯翼轻笑着,他何尝想说?他不说,只是因为他太寂寞太自我,他的世界有自己在维持即好,他定然承受着一些东西,却也不愿意放弃什么;他会说,是因为他知道慕容芩离可以听他说,只是在如此的情况下,他觉得他可以说,对方也可以听罢了。
于是他说道——
“我父亲只有两个孩子,我,夏侯雷煜。”
那是自己藏了好久好久的秘密。冷珏并非夏侯家的人,不是,所以特别宠爱他。
郯翼他身前的人,皱起了眉头,声音有些急噪,“这个我早就知道了。”
“二十二年前,水门的前任教主将一名小婴儿委托与我府,那时候煜尚小。”郯翼的目光黝黑深邃,声音却恰倒好处的叙说,“其实一开始我并不疼爱珏,甚至没有注意过他。”
当时,那个小婴儿就像是被遗弃了的动物一样,被安置在他们家的一间房里。要不是当时同样还小的雷煜抓着这个弟弟的小手,摇着,他夏侯郯翼决计是不会注意的。
“如果,冷珏不会画画,如果他没有透彻的眼睛。”目光陌生而冷情,他背转过身,看着迷雾围绕的阿他山,“如果冷珏没救过煜,如果父亲不嘱托于我,如果他不是你们想要的人,那么,我不会这么疼爱他。”一切的喜爱都是目的的过程,一切的疼爱都只是因为一个个的理由。
“其实你都知道。”慕容芩离冷冷的问道,“既然知道还肯跟来?”
“夏侯冷珏并非水门的人。”跟不跟都是其次的,郯翼冷淡地睇了眼慕容芩离,“他身上藏有全天下各门各派的武功,如同达摩转世一般,他的所有知识都只是跟随他的记忆而来。”可怕的就是,冷珏几乎知道全天下的事情,可却是谁都没告诉过他。
“得他,等于得天下。”似想,知天下所有事情,那么灾难,祸富,命运,都可以知晓,人,自有人开始,就意味着愚蠢的陪伴。
“雷煜不会原谅你们的。”
如果说自己的疼爱是带着目的的,那么现今的夏侯雷煜对冷珏的宠爱,就是无私的了。
“虚凝宫并不会伤害夏侯冷珏,我只对你有兴趣。”慕容芩离呵呵笑着,心想身前的人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而翼却又一声长叹,底呢,“原来,你这么喜欢他,是为了这个。”
执歌心然旧,毅然决然后,踩天下沧桑,无事不聚头。
幽幽情去已,明皇不其头,顶地上迁变,问其何人常久。
世间一切都有对有错,惟独一个情字难解,夏侯郯翼理的清自己对雷煜对冷珏的感情,却弄不明白自己真该如此做,还或者当年尚小时就遗落了自己最重要的东西,只感觉天地间的一切都反反复复,有时候,平息淡漠之后,又将是另一番新世界了。
“你真不担心你的兄弟?”慕容芩离问地漫不经心。
“他们是我的兄弟。”如果假惺惺还是别问太多,夏侯郯翼轻笑声,自打算离开情湖。
“人世间假惺惺的人很多,你就不怕我把你说的话传出去嘛?”他身后,传来悠扬顿挫地嗓音,翼抬起手来,整好发束。
他低头轻笑着,低喃着——
“我相信,你对我不会假惺惺的。”那是何等的确信,姑且作他唇上淡淡的微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