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竹马居然是魔界太子爷》库兰

22、第 22 章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呢。
　　杨淼坐在沿着海岸线飞驰的车上，盯着窗外遥远的星海，这样想。

　　他离世界树另一边的世界已经太遥远，已经快忘记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了。
　　但他知道，穿过遥远的星际，他看到的那片翻滚的血海一直藏在他身体深处，至死不休。

　　“我带你去别的地方。”
　　真是糟糕的承诺。

　　“我们一起活下去。”
　　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呢。

　　他亲眼看着世界在眼前崩塌，星球被燃烧的太阳吞没，他踏过虚空，在星海里徘徊了千万年，终于找到了那颗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世界树。
　　只要树还在，人类就还有未来。
　　他是确认了这件事，才踏上这趟旅途的。

　　可他来的太晚，世界树的根系已经腐烂，枝叶早就停止了生长。
　　那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坚持着什么，只是——
　　不能死。
　　这三个字刻进灵魂深处，几乎取代求生的本能，变成一种诅咒。

　　不能放弃。

　　他还可以去别的地方。
　　他还可以去……

　　他还可以去哪呢。
　　杨淼看着发着光的树，冷冷的想。
　　世界树的状态已经明确的告诉他，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未来了。

　　“杨淼。”
　　他忽然听到李科恩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转过头看向对方。

　　“不管发生什么事。”李科恩对他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

　　“所以你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我……”杨淼看着他，眼中全是亘古的洪荒和末世的血海，他眨了眨眼，不动声色的把那些绝望和孤独全都压进眼底。

　　“我什么都不知道。”

　　李科恩收回视线。

　　“我不太可能带你回家，从这边过去要穿过一片魔法风暴，但是我可以带你去我小时候一直生活的地方。”

　　“你不是在沪京长大的吗？”

　　“不，是另一个地方。”尤里科恩说着，把车停到海边，下了车。
　　杨淼不明所以的跟着他。

　　“这边应该不会有人吧，被看到了就麻烦了。”李科恩在海风中低声说了一句，然后伸手抱住杨淼。
　　“你要是害怕的话就把眼睛闭上。”

　　杨淼愣了一下，然后他就看到，李科恩背后展开了巨大的、雪白的翅膀，在黑夜中似乎发出淡淡的光芒。
　　杨淼下意识的屏住呼吸。

　　“你不是……”

　　“别说话，抱紧我，穿过云层的时候会有些冷。”李科恩低声在他耳边说。

　　“云层上面是什么？”

　　杨淼很小的时候曾经问父母这个问题。
　　是宇宙，浩瀚的、无边无际的宇宙，有无数昏暗的、或者发着光的小小星球，我们也生活在其中一颗星球上。
　　那个时候的杨淼还不知道，他有一天会永远失去那样一个世界。

　　杨淼带着枯萎的世界树，不知道穿越了多少光怪陆离的地方，最终才抵达这里。
　　这里的大地无边无际，由广阔的陆地和无法穿越的海洋构成，头顶是传说中人类无法抵达的七重天，听说在海的对面是怪物丛生的魔界，要穿越风暴才能到达。
　　是一个和他所知道的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他从墓地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好撞到了李科恩身上，绿色眼睛的男孩一边揉着被撞疼的地方一边问他，你是从哪里过来的。
　　从墓地里，从宇宙深处，从你所无法想象的另一个世界里。
　　杨淼眨着眼睛看他，一言不发。
　　“别愣在这了，我带你出去吧。”男孩牵起他的手，带着他离开墓地。
　　那一刻他决定留在这里。

　　李科恩把杨淼带到第七天，确认他可以适应这里的环境后，把他带来了母树面前。
　　那是杨淼从没有见过的世界树的姿态，那么茂盛的生长着，无数的未来交错出无数并行着的世界，每一片树叶都生机勃勃。
　　它覆盖整片天际。
　　他原本以为，那颗枯萎的树已经足够明亮和震撼人心，但和这样一棵树相比，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能拥有这样的未来实在太好了。

　　“母树会记载着每个人的未来和过去，可上面没有你的名字，所以我离开之后，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你。”杨淼听到李科恩的话在耳边响起，整个人好像被冻僵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李科恩低声问他，“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我说过我会永远保护你的。”

　　“我……”杨淼一张口就闭上了眼睛。
　　“我从一个很远的地方过来。”

　　“那棵母树也是你带过来的？”

　　“我们叫他世界树，在古老的神话里，它是世界的起源，我们的未来和过去都是由它构成的。”杨淼低声说，“和你们一样，我也生活在一个由世界树构成的世界里。”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把它带到这来？”

　　“它已经死了，我的世界已经走到尽头了。”杨淼说，“所有的生命停止生长，过去也不复存在，那棵世界树是我唯一能从那里带走的东西了。”

　　“所以，代替江与上了彼岸花号的人是你？”

　　杨淼点了点头。

　　“那……是你杀了他吗？”

　　杨淼忽然屏住呼吸，他脸色发白，嘴唇颤抖着，低声说，“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以为这件事早就结束了。”

　　从彼岸花号回来之后，他以为他可以彻底和这个秘密说再见了，再次听到彼岸花号这四个字的时候，他感觉血液一瞬间倒流回心脏，杂乱的记忆纷至沓来，让他浑身冰冷。

　　“我必须把这个的情况告诉维利叔，让他把另一棵母树解决，否则会有麻烦的。”

　　“不要。”杨淼忽然抓住他的手，“它已经死了，只要不靠近它就好，它不会影响到这个世界的。”

　　“可是……”

　　“那是我唯一能留下的东西了。”杨淼看着他，嘴里一片苦涩。

　　他曾经看着一切在自己眼前崩塌破碎，过去和未来，一切都在他手上化成粉末，除了那棵树以外，他什么都没能带走。
　　哪怕那只是一棵已经死掉的树。
　　但自己除了它，什么都不剩了。

　　“它已经没有未来了，求你放过它吧。”杨淼低声恳求道。
　　“可是……”
　　谁也不知道另一颗母树意味着什么，如果它在这里扎根，也许会直接把这个世界的未来捅碎，他不敢冒这样的风险。
　　但面对杨淼的恳求，他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我可以告诉你彼岸花号上发生了什么，你听完之后再做决定好吗？”杨淼说，“如果你还是担心的话，我可以带着它离开这里。”

　　李科恩声音轻轻抖了一下，他强压下那细微的颤抖，这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低沉，“你想带它走？”
　　“我会一直带着它。”杨淼说。
　　李科恩忽然沉默了，过了很久，他才问，“彼岸花号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
　　忽然得知彼岸花号会前往血海，杨淼就知道，他们一定会发现血海里藏着的那棵世界树的尸体，他不能让别人见到它。
　　于是他想办法混上船，想在世界树被发现之前阻止他们，然而他们最终还是误入了世界树之中的世界。
　　那是一片汪洋的血海，是破碎的虚空，世界的过去和未来在崩塌，□□被撕碎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被压碎成粉末。
　　杨淼逃回了沪京，而其他人被困在彼岸花号上，下落不明。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人有没有办法从那样的末世中逃出来，我也不知道你在那艘船上，我只是想阻止他们进入那样的世界而已。”杨淼说，“我没办法救他们出来。”
　　“……那不是你的错。”李科恩叹了口气，他扶着额头，显然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但说穿了，是他们自己去了血海，遇到了危险也只能说是自作自受，怪不了别人，何况杨淼已经在试图阻止了。
　　“你确定那棵树已经死了吗？”

　　“如果它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我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杨淼说，“我那时候已经取得了管理员的权限，理论上甚至能修改世界线，但是对没有未来的世界一样毫无办法。”
　　“管理员权限？那是什么东西？”李科恩奇怪的问。
　　“用你们的说法的话，大概就是神吧。”杨淼说，“如果我早到一点，也许就有办法拯救它了。”
　　“那你还想回去吗？”
　　“不想，而且我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管理者权限给了我在无数平行宇宙里跳动的可能性，但想在那么多世界里分辨出我来的那一个实在太难了，哪怕是世界树，也不过只能带来那个世界末世时的投影而已。”
　　“所以。”李科恩再次确认了一遍，“那棵树已经死了，只要不让别人发现它的尸体，就不会出问题，没错吧。”
　　杨淼点点头。
　　“好吧，那就……”
　　李科恩话说到一半，忽然听到一阵交谈声传来，一把抱住杨淼，躲到雪白的云层后面。

　　“真的没有人进入第七天，如果有的话我第一时间就会发现。”艾蕾的声音响起来。
　　负责观测的天使对雷修擅自质疑他工作的行为很不满，声音听上去有些不耐烦。
　　“可是我明明看到有人飞进来。”雷修皱着眉，沿着母树巡视一圈以后，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便和艾蕾一起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真实月更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