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红天际》BlackGoat

11、chapter11.

　　“路远山今天又没来？”

　　“呃，”林舒姝回答，“对。”

　　她就是昨天被拉住问话的那个女生，在沈嘉凭走后她想了很久，终于想出了自己还有一个叫路远山的同班同学。所以在这天下课又看到了沈嘉凭以后，她主动走了过去试图弥补一下昨天的失礼。

　　她拍了拍通红的脸蛋，这回他再问你你总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吧？可别继续给人家留下不好的印象了啊！

　　于是她走了过去。

　　“沈同学，你又是来找路远山的吗？我，我今天留意了。”

　　“他好像又请假了。”

　　所以有了最开始的对话，沈嘉凭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林舒姝也跟着有些忐忑。

　　“那没事了，谢谢你啊。”说着他转身回去。

　　路远山没来，他怎么又不来？连微信也不回，沈嘉凭对着手机里的纯黑头像愤愤地敲了好几下，转念想了想，他又真的有点担心这个独来独往的家伙出什么事，于是他打了电话过去。

　　这时路远山嚼着面包片，手机里是沈嘉凭前两天拉着他一起玩的那款游戏的直播。

　　——
　　“哎漂亮！这一下一塔就没有了。”

　　“对面打野直接被抬走，现在经济已经落后三千了，如果……”

　　——“嗡！”直播被打断，手机上方弹出一个通话提示，是沈嘉凭。路远山看了看时间，这回应该是早课之前，于是他静坐了一会儿。

　　“让它响去。”他不知是在和谁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回应沈嘉凭的只有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

　　“淦。”沈嘉凭收回手机，在早班老师到来之前走进了教室。

　　而这边电话挂了，直播继续。

　　“哈哈你看，”

　　“对面只是用了一记平a啊，这射手就大招闪现全都交了。”

　　路远山勾唇，关掉直播，提上鞋子，离开了家。

　　*

　　“你为什么没精打采的，昨天真喝过头了？不是吧，你酒量这么赖？”许因循回过头，抱着凳子问。

　　“我没有我精神焕发，”沈嘉凭冲他呲了呲牙，“你才赖呢。”

　　许因循十分不以为然：“可你就是看上去很emo。”

　　“因为什么呢，我猜猜。”说着他认真的合上笔盖，一整个身子完全转过来，换了一种深沉的语调唱了出来。

　　“谁都记得那双手靠拥抱亦难任你拥有，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曾沿着雪路浪游，为何为好事泪流……”

　　“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草，闭嘴。”唱得他真emo了，许因循唱普通话难听，但是唱粤语还是有点味道的。

　　唱歌的人面对他的突然打断并没有在意，反而大方地继续安慰：“展开说说？”

　　沈嘉凭想了一会儿：“我的一个朋友……”

　　“停。”

　　“不如直接说是你自己好了。”

　　沈嘉凭有些语塞，憋了很久说道：“我好像被人晾了。”

　　“啊不是吧不是吧？”许因循瞪大眼睛，“你这么帅谁晾你啊？”

　　“不要打听。”沈嘉凭瞪他。

　　“那，”许因循试探着说，“那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喽。”

　　算了，他也想拜拜，可是舍不得。沈嘉凭没再说话，把头埋在胳膊里闭上了眼睛。

　　*

　　“先生，你感觉怎么样？”

　　路远山来回转头，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挺舒服的，他对这幅隐形眼镜十分满意，“挺好的，还有什么注意事项吗？”

　　“勤加护理就好了。”

　　“好，谢谢。”他说，“我想请问这附近有什么不错的理发店吗？”

　　“啊啊，有的。”热心肠的眼镜店店员回答，“第二条街有个写着‘匠人’的金属招牌。”

　　路远山点点头：“谢谢你。”

　　*

　　“沈嘉凭你不去吗？今天可是测1000米啊。”最后一个离开班级的同学问到。

　　“不去了，我难受，下次再补回来吧。”

　　“哦哦，好。”那人点了点头，离开教室。

　　去上什么体育课，王八蛋路远山又不来。他还要自己累死累活跑一千米，太痛苦了，不要不要。

　　他趴在桌子上胡乱地画着，他承认他不高兴，一天了，他都不高兴，也许是因为今天中午超市的最后一罐咖啡被卖光了，也许是因为中午食堂阿姨盛汤时给他多带了一块姜，也许是上物理课时老师发现他打盹让他站着听课，也许……

　　没有也许，就是因为路远山。

　　他后来也再没发信息了，因为他觉得那样太舔了，而且那人也一直没有回复他。单单是路远山不接电话的原因他就想了很多，于是想着想着，脑子里就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首歌：

　　——电话打给你，美女搂在你怀里……

　　“草。”沈嘉凭心里别扭死了，他不满地踢了几脚桌腿，忽然之间，他听见楼下喧哗一片。

　　“有什么好叫的？谁跑过苏炳添了？”他走道窗边，俯身向外看去。

　　操！

　　这一看不打紧，外面躁动的源头，这，这他妈不是路远山吗？！沈嘉凭猛地紧贴窗玻璃，恨不得把学校那钉死了的窗纱撕下来。他的距离里操场还是很远的，但也足以看清。

　　那人换了一套相当合身的校服，里面是一件印花黑t，他的头发剪短了些，正正好好地露出了锋利的眉毛和深邃的双眼，黑镜框也早就消失不见了。下身也显得格外修长，短袜和裤腿间恰到好处露出的脚踝骨感又风劲。

　　沈嘉凭不知道怎么形容了。

　　就一个字吧？帅。

　　身高腿长，肩宽腰窄，再没有了眼睛的阴影遮盖，他的高挺鼻梁的浪漫漆黑的眼睛就静静地在那里，任人观赏。

　　但他此刻心中的酸涩却远大于惊艳，他想推开此时路远山身边的那些男男女女，管他们是心动还是好奇，统统赶走！

　　他在这瞬息之间悲愤得不行，眼泪竟然都气得涌了出来，他想，路远山不是他的了。

　　路远山不是他的了，或许从前也未曾是他的。

　　是啊，

　　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他难受死了，离开窗边，但耳畔的喧哗却没有停止，甚至更大声，他的肚子也真的开始疼了，都怪他胡乱说谎请假才有了这样的报应，他缩在自己的臂弯里，本来半落的眼泪真的流了出来。他想，都怪肚子疼，疼死了。

　　路远山回了学校以后在楼下看了一圈没有发现沈嘉凭，对身边围着的人随便敷衍了几句就上了楼。

　　“我天我天我天这什么网红男神吗也太帅了吧啊啊！”一个女生抓着身边人尖叫。

　　林舒姝没有理会闺蜜的犯花痴行为，她看着刚刚那人离开的方向，自言自语道。

　　“他就是路远山？”

　　*

　　路远山进了教学楼以后，直奔沈嘉凭的班级，进去一看果不其然，一个缩成一团的人影在桌子上趴着，像个被人抛弃的小狐狸。

　　他过去试探地抓住沈嘉凭垂下来的手腕。

　　“沈嘉凭？”

　　啊他妈的怎么连幻听都和他有关啊？沈嘉凭你疯了吧，想着他抬起了头，直直地撞进了那双眼。

　　路，路，路远山！

　　呸呸呸！

　　狗比路远山，他是谁啊，他也许很快就会成为这一届的风云帅哥，不，也许都不止本届，高一的学妹也会喜欢他，关他沈嘉凭什么事？

　　呜，想着想着他又要哭出来，而路远山就这么抓着他的手腕，略带忧色地看着他，沈嘉凭努力地憋回去，可不行在路远山面前这么矫情，真哭出来不就掉了面子，可他哪知道泪珠子早就掉了一地。

　　路远山另一只手抬起，拭去他的眼泪：“怎么了？”他问。

　　沈嘉凭别开脸恶狠狠地回答：“我肚子疼。”

　　他就是自私，他知道路远山有多好，所以他想藏起来自己看，可现在成了，人人都知道了路远山。可沈嘉凭不知道对方也是这样想的，路远山想把他偷走藏起来，可他做不到，所以他只能让自己和沈嘉凭一样发光，才能把他身边的人都比下去啊。

　　路远山听他气呼呼的语气就知道，他大概是目的达到了。他听见沈嘉凭小声抽气，心中的怜惜早被病态的满足感取代，他问自己，你不就是想看这个吗？你不就是想把他气哭吗，看他因为自己而生气，这简直是太幸福的事情了。

　　他紧咬牙关，试图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不要忍不住在这个无人的教室里，让沈嘉凭哭得更厉害。

　　“带你去医务室。”他说。

　　路远山近距离的嗓音环绕让他更加委屈，路远山以后还要用这样的声音和很多很多人说话，他想。

　　“不要和你去。”

　　疼死小爷好了。

　　路远山见他不动，拎着他领子不轻不重地拽了几下，他把声音放得更低，好似在和难哄的情人温柔低语。

　　“我特地按你认为好看的标准改了很多，下午就回来了还想问问你会不会有一点喜欢。”

　　“可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我们快点去医务室开点药，然后等你好了再认真看看我好不好？”

　　这一刻沈嘉凭突然想，是他输了，路远山早就不是他钓的鱼了，不知在什么时候这个男人早已反客为主，纵使沈嘉凭经验老道也还是陷入了他的欲擒故纵里。

　　沈嘉凭更不想抬头了，他怕鼻涕蹭到了衣服上会拉丝。

　　可是都怪路远山啊，自己现在都有点想原谅他了。

　　就算他很委屈很不情愿也还是跟着路远山到了医务室，在那里校医看见小孩脸上挂着的泪渍吓了一跳，寻思什么病犯了，让小男生哭成这样，他赶忙问了几句。

　　“是有什么胃病史吗？”

　　“没有，我什么病都没有。”

　　“那是不是吃什么东西吃坏了？”

　　“没有，我，我中午吃得挺健康的。”

　　“嗯，你是不是嫌天热，洗凉水澡受凉了？”

　　“没有啊。”

　　路远山听了插嘴：“是不是气着了？”

　　校医听了认真的点点头：“是的，生气是会导致腹痛的。”

　　沈嘉凭不愿意承认，但是他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他把头转了过去，对着墙缝。

　　路远山想，他要是有个狐狸耳朵，估计早气得扑腾扑腾地扇动了。他大概也明白了怎么回事，向校医要了一些管消化的药就和沈嘉凭离开了。

　　离开的路上沈嘉凭也不愿意直视路远山。

　　“今天去我家吧。”路远山主动开口说。

　　沈嘉凭想都没想：“我要回家。”

　　路远山闻言停下了脚步，像一堵山似的挡住了后者的去路：“你回家干什么？你只能点外卖，然后吃完了肚子接着疼？”

　　“我……外卖怎么啦？”沈嘉凭很委屈，他为无辜躺枪的外卖打抱不平，他想，明明没遇到路远山之前自己也一直都是吃外卖的，难道因为他，外卖就都要被打入冷宫了吗？世界上一定会有很多很多家餐馆比路远山做的饭好吃，可恶的路远山。

　　路远山听着他的狡辩，没说话，挑起一侧的眉毛看向他。

　　“晚上我等你，不可以跑。”

　　“你敢跑，就把你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