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无双》左奥淇

5、第五章

　　梅清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托进了床榻上，一路上融开的血滴个不停。他心里默道：可不能真死了。
　　他有些庆幸自己以前学过点医书，这山上治伤的草药也到处都是。梅清云叹了口心想，哎，真是这救个人比杀个人还麻烦。掐死他算了好过这么半死不活的。
　　其实梅清云仔细看了伤口才发现，这个血人得伤并不重。把了把脉，内伤也不重，不过是看起来比较吓人罢了。多半是饿晕过去了。
　　他找了剪子，把血人的衣服剪开，模模糊糊得发现，这个人一看像是练家子的，肉是肉，骨头是骨头的，特别是这腿弄干净了发觉真是漂亮得很。比之自己这白面书生小鸡样，真是太伤自尊了。
　　梅清云去山上采了点伤草，咬碎了吐了出来，汁液在嘴里苦得他舌头都麻了。找了几块碎步，包在了血人身上。血人可能觉得什么，轻轻得哼了一声。
　　“哼个屁啊，妈的，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这么伺候过别人。等你好了非让你以身相许不可。”梅清云对着那个晕迷不醒的人骂道。
　　梅清云包完之后才发觉外面的天已经暗了。幸好这寺庙里有蜡烛，有青灯，也有打火石。他满满当当得点了两根蜡烛，又把油灯点上，才发觉自己有些饿了。
　　平时这个时候，他差不多准备睡觉了。
　　梅清云从衣柜里把被子拿了出来。给他盖好。跑到殿前对着观音三叩九拜得说道：“菩萨，弟子梅清云这是为了救人。做好事，你得保佑我。你看这样吧，我现在也饿了，他也饿了，您慈悲为怀总不能让我们饿死吧。这么着，我先把这些拿走，等我回山下，我保证给你拿些更好的来。”停了一会儿，对着观音像一笑，“你不答我，我就当你答应了。唉，观音菩萨您真好。”说着，便把供桌上的贡品全都揣在了怀里，嘴里先啃起了糕点。

　　他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又看看手里的东西。心里想也不是那么回事吧。便到后院的小涧里汲了些山泉，一些放在瓦罐里一些放了脸盆里。
　　把血人的脸擦干净后，梅清云吐了口气。瞧着一脸盆血水，还以为脸上破了个洞呢，只是有些擦伤而已。瞧这脸，比自己应该没大多少吧。还好，这脸一般。总算是有一项自己胜他了。转过头又想，这个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应该没有什么好自豪的吧。
　　梅清云把瓦罐里的水倒一点在碗里，把糕点放进去。糕点融开成了糊，他才扶起那个人，慢慢得让给喂进去。
　　“行，搞定。”梅清云放下他，拍了拍手。发觉月亮都出来了，打了个哈欠，觉得浑身都累，他靠在床榻一旁，把柜子里那一床薄一点的被子盖在自己身上，想着：不知道夏蝉有没有被六娘打屁股。模模糊糊便睡着了。

　　梅清云从来没觉得自己睡那么香过，若不是早上山里有点冷自己冻醒了。他一定能再睡上一个时辰。看来偶尔做做运动还是不错的。
　　山风吹进房间里，蜡烛油灯全已经灭了。梅清云瞧了瞧一旁还睡着的血人，把了把脉，没什么异常，便打算回山下去了。
　　刚站起来，，梅清云看了眼自己，“啊”得大叫一声。
　　自己青衫上全是血人的血，昨夜太暗没发觉，自己这样回去？不行，最起码得把自己的衣服洗洗干净，臭烘烘得。
　　梅清云往灶里塞里很多又粗又大的柴火，脱下青衫在水里洗了洗，然后用木棍架在了灶口。
　　他站在后院，看着青梅被露珠滋润得娇嫩无比，心动得摘下一颗，咬了一口。
　　这味道？这青梅看着和平常一般，滋味却好上一万倍，就像六娘在深雪里采来的梅子。这么想着，梅清云有几分想念六娘酿的梅子酒了。
　　这山里真是让人舒爽得很，梅清云蹲在那一潭小池边看着清澈见底的水，不过要是自己跟世外高人一样住一辈子，他可受不了。他清寐公子还是喜欢外面的花花世界。
　　这水好像有魔力似得，逗得梅清云心中痒痒。他记得濮阳攸曾经说过，绿色的水是树的魂魄。他脱了只剩一间得单衣，哗啦一声跳了进去。
　　世外高人，要是这水是用来喝的那就对不起了啊。

　　泉水也不能多泡，冷的很。不过算是洗了个舒服的冷水澡。上了岸就觉得饿了。
　　想起昨天晚上跟观音姐姐借的吃的还在房间，梅清云便直奔房间去了。

　　房门开着，他也没在意，一站在门口。人一下子愣了，房间里空空如也，这人呢？消失了？不对，还少了什么？
　　梅清云看了看一旁的桌上，啊！那些东西呢？忽然，厨房里响起了一阵锅碗瓢盆的声音，他转头奔过去。

　　血人只是饿醒过来，看到自己赤身裸体得也不管，抓起一旁的食物往嘴里塞。可是塞着塞着就噎着了，就跑到厨房找水喝。
　　所以，当梅清云看到那个上身穿着他的衣服下身什么也没穿捧着碗喝水的血人愣了一下。
　　血人也发现了他，咽了一口水，打了一个饱嗝，问道：“你是谁？”
　　“你是谁才对，把我的衣服脱了。”梅清云没想到这个血人生命力如此顽强，才一个晚上就下地了。
　　“我是谁？”这个问题倒把血人难道了，他想了想，“我是谁呢？”
　　“我不管你是谁。你先把衣服还给我。”梅清云无语得看着眼前这个人，“我救了你没得什么好处，还赔了一件衣服这太亏了。我最起码要保本。”
　　血人好像没明白他说的话，盯了他很久，盯得梅清云后背直发凉，忽然对方恍然大悟，跑到他面前，说道：“是你救了我？那你一定知道我是谁。”
　　真失忆？梅清云挑眉问道：“你真忘了？”
　　血人点点头。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你这样穿也不是办法。走，我们先去房间。”梅清云记起在房间的衣柜里还有一套僧袍。
　　拿出僧袍的时候瞥了一眼旁边的那纸头上的三个字，拿到血人面前，只见对方已经乖乖把自己的衣服给脱了，赤身裸体，梅清云忽然第二次跟他家老二正面相对，翻了个白眼。
　　“恩公，我到底是谁？怎么会受伤的？”血人接过衣服，看了眼，“这是和尚的。”
　　梅清云肚子里的心思转了一圈，看来还没傻到底吗，说道：“对啊，就是啊。你就是和尚。”反正他说血人也不知道，等世外高人回来，他也早下山了。除了血人那一头黑发，“那个，是带发修行的僧人。”
　　血人心里一肚子疑惑，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又看了眼已经穿在身上，相当合身的僧袍。
　　“你呢，法号，呃，法号叫，叫，哦，叫无嗔。对，你叫无嗔。你在这庙里修行，带发修行。上山砍柴，可能被野猪攻击了。正巧我看到，把你给救了。”
　　血人点点头，将信将疑的样子。
　　“你不信？”梅清云问道。
　　血人摇摇头：“恩公你说什么，我都信。但是，我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不是失忆了吗？”梅清云说道，“好了，无嗔。你现在已经没事了，我也放心下山了。”

　　“恩公留步。”血人，或者叫无嗔喊住了他，“恩公请问你的姓名？”
　　在阳光里，门口的梅清云回头露出他那迷倒一票男女的笑容：“我姓郝，单名一个仁。”说着，头也不回得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