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画之不归》凤栖九溪

5、惊天霹雳

　　丹阳城，和平街。
　　巷子中一老太太蹲在火堆前念念有词，边说边将身旁小篮子里的纸钱递向火堆，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带火纸钱飞在空中，她站起了身子伸出手想要抓住那飞向空中的纸钱，带火的纸钱被风吹灭，在天上盘旋了许久缓缓下落。
　　清冷的月光，照的老太太干枯的脸诡异恐怖。自从和平街有人死，晚上行走的路人对这条街都尽可能的避开，曾经晚上也热闹的丹阳城在夜里披上了一层阴森死亡的味道。上月被挖心惨死的陈姓男子，七代单传到他这里断了香火，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着孙子惨死，差点咽了气，与孙子相依为命却没想到白发人送了黑发人。整天浑浑噩噩，每日夜里都来这小巷中烧纸钱，于是丹阳城的人在夜里对这条街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隔壁街就是丹阳城最有名的胭脂巷，花楼里的妈妈扯着手绢，口中骂着挖心的凶手该死，整条胭脂巷生意都不好，但也不排除一些不怕死的在这人心惶惶的时候还出来找乐子，倒是花楼里的姑娘们乐的清闲。
　　还是那条街，坐在屋檐上的红衣女子伸手抓住了飞起来的纸钱，带着火的纸钱在她的手中瞬间熄灭，她在檐角坐着，俯瞰着巷子里的一切，轻叹了口气：“最近夜里的人真少。”长发沿着她的身体蜿蜒而下，软软的散在她的身旁。她眯起眼，长长的羽睫掩住了她的目光。
　　“来都来了还躲在那边做什么？”红衣女子淡淡道。
　　“我才刚来就被你发现了。”檐角上闪现一个黑衣男子，他朝着女子的背影微微一笑，清俊的面容上立刻有了生气。一百多年了，除了她，他再无其他的朋友，除了她，他也从未对别人笑过。
　　“怎么，找到你要找的人了吗？”女鬼仰头望着寂寥的月。
　　男子轻轻摇了摇头，缓缓道：“没有。”
　　“你不是很着急吗？”她侧头看着身旁的人，摇晃着赤裸的双脚，在檐角来回的晃着，样子悠闲自得。
　　“找了那么多年了，急有什么用？有缘的话会再见到的。”男子用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双唇微动，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你呢，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吗？”
　　“正在找呢，只是还没找到值得我回味的心。”女子的脸上扬起了妩媚的笑容。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男子仰头深深吸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我说的不是你要说的？”
　　他还未反应过来，她已经出现在他的身旁，轻拍他的肩，与他擦肩而过留下一个单薄且高贵的背影：“沧芙，不要以为我们相处了百年你就真的了解我……”再下一刻，女子已经消失不见。男子轻叹了口气，缓缓的走到她刚才坐着的地方，坐了下来，俯瞰着这座城。
　　已经一百年了吧，她在这里等着她的爱人，他就陪着她等，只是她从来都不知道，他要找的人就是她。
　　月光照的他的脸更加苍白，死去已经百年了，为了她，他放弃了无数次轮回的机会，看着她受苦，他帮不了；看着她一点点变，他也阻止不了；看着她一点点沦陷，他什么也不能做，于是只好在她的身旁一直陪着她。在她需要的时候，默默地守护在她的身旁。
　　“就算是万劫不复，灰飞烟灭，我都会陪着你。”

　　“啊……”林清寺中传来一声大叫，惊醒了还在沉睡的众人。声音的主人是寺中最小的米虫梵信，他双手捂着嘴，眼睛瞪得滚圆，看着躺在地上的梵天不知所措。
　　二师兄梵静首先出现，将不知何时躺在树下的梵天扛回屋子，梵天浑身冰凉，打着哆嗦。梵静扛着他，梵天的指甲恨恨地抓住梵静的肩膀，梵静皱着眉忍着疼，一边大声地叫着“师兄”。
　　梵天好似中了什么魔障，怎么也叫不醒，眼睛紧闭，手上抓着梵静就是不放。终于过了许久才听清楚他口中叫着：“千越……千越……”
　　小师弟以为梵天找他，对梵天说：“师兄，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千越哥哥。”
　　说起千越，刚才院子里这么大的动静，就是睡得再死，也不应该没有反应啊。挣扎了一会，梵天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这把刚准备往外跑的梵信给吓坏了，小和尚当场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往门外跑去，直奔千越的屋子。
　　顾不上敲门，冲进千越的屋子拉起还在床上睡觉的千越就往屋外跑。千越一手被梵信扯着一手揉着眼睛。“还这么早，梵信你做什么啊。”
　　“我师兄，我师兄要死了……”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大哭。梵信这样一哭，千越意识到发生什么事情了，从被梵信扯着变成他拉着梵信，加快了速度冲到梵天的屋子里。
　　床边上站着梵静，一张脸快挤成了包子，看见千越过来像是见了活佛下凡了一般。摸了梵天的脉，千越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你们可知他与谁接触过？”
　　“我早晨起来……就发现师兄躺在树下……”梵信带着哭腔，时不时的用手抹着眼泪。“千越哥哥，你要救救师兄……哇……”梵信又张开了嘴大声地哭了起来。
　　“梵静麻烦你请了然师父过来。”
　　千越用热水帮梵天擦拭身子，冰冷的身子渐渐有了点温度。
　　等了不多久了然师父来了，听说爱徒命悬一线，立刻赶来，不问情况抱着梵天就是一顿哭。双手不停的晃着梵天，千越看着想上去阻止，可是碍于二人师徒关系，比和自己的关系近多了，不好说什么，了然师父抱着梵天只是哭。还以为他会有什么办法，却没想到，来了只是帮倒忙。不知道哭了多久，怕是也哭累了，了然师父这才抓起梵天的手替他诊脉，诊了许久后，什么话都没说抱着梵天又是一顿哭。千越看不下去了，拉开了了然师父，示意梵静送师父回去，梵静看了看师父，又看看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大师兄，看了看千越，师父留在这里只是添乱，还是送回去的好，连哄带骗才把师父带了出去。千越再次替梵天诊了脉，心脉越来越弱，气息若有似无。
　　“梵天，你不可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