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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周岁宴喜事成双,再迎亲佳人如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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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翘走后,玉奴问冯参是不是记起了什么。冯参回答确实想起了一些往事,知道自己过去在连宅做过花匠。玉奴听时心中揪紧,衣摆都揉成一团。玉奴又问他还记得什么,冯参答说记起连翘是连家小姐,然后他带她去戏院看戏。还有钱千益去连宅求亲,再后来的事有些记不清了。玉奴听了心下松了一口气。比起冯参记起连翘,她更害怕他记得树林的事。树林的惨状,不仅是她的屈辱,也是她最深的阴影,她不想冯参记着。就是因为冯参忘了,她才能厚颜呆在他身边,不然她都不知如何面对于他。
连翘回去后直接去找钱千益。钱千益此时在厅内逗鸟,见连翘来了,于是道,“我怕你闷了,想着你过去也养鸟儿的,就让人买了一只百灵回来。”
连翘愤恨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钱千益让下人退下,端起茶杯喝着道,“见过了啊。”
连翘见他如此悠哉气的跺脚,“天牢见面都能说上话儿,你怎么这样霸道!”
钱千益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低声道,“轻点声,别把鸟吓坏了,这刚来的雏儿都认生。”
连翘见他在打太极,恼的不行,转身就要走。
钱千益缓道,“才见一面就这样摆脸色给我看,往后怕是连面也不用瞧了。”
连翘回身指着他,气的只说了个你字。
钱千益将鸟笼交给连翘,嘴上道,“这鸟关在笼子里飞不出去,什么时候都能看的。别惊了鸟儿,让它在笼子里扑腾死了,那就可惜了。”
连翘见钱千益话语里含沙射影,又奈何他不得,只得将笼子带回房里。
晚间钱千益来时,连翘赌气不理他专心逗鸟。钱千益让人将鸟笼放到院子里。
连翘恼道,“是你送鸟来给我解闷的,现在这样又是什么意思!”
钱千益冷道,“这鸟喧宾夺主不知进退,我还留着它就算不错了。”
连翘见了,自己走到床上躺下睡了。
钱千益见连翘闹性子,冷笑道,“你要知道现在是你在求我,而不是我求你。非要等鸟死笼空你才醒过来么。”
连翘起来坐着恨言道,“难道我连月事来了都要伺候你么。”
钱千益听了笑道,“那是不用了。只是我听人说女子来红肚子会疼的。你不希望有人帮你揉揉解痛吗?”
连翘红脸道,“你这人的脸皮城墙都没你厚的!你要想躺上来是我拦的住的么!因着你的缘故,这月事都乱了还好意思提。”
钱千益笑的越浓,只脱去外衣身穿内里和衣同连翘躺在床上。撑着手侧身对连翘戏谑道,“我这人吧,虽然不是坐怀不乱的君子,但是也不会拿子嗣不当回事的。我可听稳婆说女人月事正常才能怀孩子的。不过要是真的推迟了,倒说不定是有孩子了。”
连翘用手去撞他,恼道,“难道二夫人进门这么久,每月月事没乱吗?只爱拿我说笑就是。你要是耐不住,去她房好了。再不行外头丫鬟也候着呢。”
钱千益继续戏道,“这连着几夜奋战,这人也会累的不是。你要休息难道我不要休息的吗?”
连翘羞的将枕头扔了过去,“你这人读书不多,淫词秽语倒是说的上口,跟那些嫖客一个德行。你既不许我和冯参说话,你以后若是还想躺这张床上,不许你再说这些下流话。”
钱千益接过枕头笑着,“是吗?我觉着自己说的还文雅许多,没想到你都听懂了。啧啧啧,一个大家闺秀居然懂得淫词秽语是什么,我也想不到呢。”
连翘听了冷道,“你莫不是忘了我曾进过藏珠阁吧。我从那里出来以后有了耀祖,你就真不担心是别人的吗?”
钱千益听了沉下脸来,“你一定要往耀祖身上抹黑来刺我吗?他难道不是你亲生的?你大概都不记得过几日就是他周岁吧!你连他满月宴都不肯出席,现在又这样说他,你欺他还小什么不懂就可以这样说吗?!我听了都替耀祖寒心!”
连翘无言以对,把钱千益手里的枕头拿了侧身躺着。
钱千益在她背后言道,“你已经缺席了一次,还想缺席这一次吗?!”
连翘低声道,“我累了,有事明日再谈吧。”
钱千益见连翘无心谈论此事,于是也背着她睡着了。
连翘白日探望冯参时,被陈荣儿的丫鬟小如碰见了,于是去回话。陈荣儿听说连翘长得同她相像,心里已经明白几分。又听闻她是去储库看望那个受伤的穷小子,她就明白为何前几日钱千益在后院练木桩了,不禁冷笑起来。一个生前不受宠假死一回的人,眼下还和别的男人牵扯不清,怎么和她争!
耀祖周岁宴上,照例请了许多达官贵客。陈荣儿在前厅抱着耀祖招待宾客,钱千益去房里见连翘请她出来。
连翘拒道,“不是有二夫人在外头应酬吗?”
“你怎么这么狠心,他难道不是你九月怀胎掉下来的肉吗?!难道你就只知道心疼那个男人,连儿子都不要了吗!!”钱千益气急败坏道。
连翘叹道,“一个死过的人又何必再出现。”
“这不过是你的借口罢了,你若想出来我自有理由。我话就放这,出不出来是你的事,这是你生的儿子,你将来不要后悔!”说罢摔门而出。
连翘坐在屋内,听着外面喜庆的声音,心下纠结。
前厅里,钱千益摸着耀祖的小脸蛋哄道,“耀祖乖哦,你这么招人疼,你娘亲怎么忍心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陈荣儿陪坐在一旁看着钱千益哄着耀祖,想到连翘回来,心中妒忌不已又不能发作。袖子里指甲都掐进肉里,面上还要满脸笑容应和着。
客人都已到来,钱千益还没有开宴的意思,贺喜的客人只能聊天打发时光。有些人分辨不清,误认陈荣儿是连翘,惊的以为诈尸了,弄得陈荣儿好不尴尬。
钱江催促了几次,钱千益见宾客已经不耐烦连翘还不出来,叹气让钱江开宴。
忽见连翘由着丫鬟扶了出来,钱千益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上前将耀祖放到她怀里,然后向宾客解释道,“各位,这是我要娶的三夫人南星。”
连翘听了惊看向他,不知他此言何意。
底下立即有人做声。
“这钱少真是风流啊,四处留情。”
“不过这新夫人怎么和以前的大夫人这么像。”
“何止啊,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钱少娶的二夫人也和大夫人相似,我听说就是因为长得像才被娶进门的。这看不出来钱少对大夫人这么深情啊。”
“不可能吧,那娶大夫人的架势你也看过了,二夫人那场面你不是也去瞧了,两个天差地别的能比吗?我看是钱少喜欢的样子都一个样。”
“也是,这个个都长得美貌,钱公子真是艳福不浅哪!”
钱千益对这些猜测不置可否任人说去,连翘肯来比什么都重要。还是葛朱云明白事理,先给钱千益贺喜道,“恭喜钱公子又得佳人。”
钱千益见葛朱云如此识时务,怪不得官越做越大了。于是让钱江给了他一份谢礼,嘴上道,“多谢葛老爷吉言,娶亲那日还望过来喝杯水酒。”
其他人见着哪里还会去管钱千益家事,都跟着纷纷道贺说双喜临门。
连翘见这些人趋炎附势,连这么明显的谎言都要应和,不禁感叹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只不过她现在抱着耀祖,看着耀祖对她甜甜的笑着,也管不了这许多了。
钱千益看着连翘哄弄耀祖脸上满是笑意。心想连翘就是死鸭子嘴硬,心里还是疼耀祖的。而陈荣儿见没她什么事,随便吃了几口便借口离开了,回到房间里大发脾气。
宾客散尽后,钱千益让奶娘将耀祖抱回房,带连翘回屋谈话。
“我刚才说的不是闹着玩的。我会重新再娶你。”钱千益诚恳道。
“谎言就是谎言,别人早晚会知道。”连翘淡淡道。
“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只是要让你明白,过去的连翘已经死了!你现在是我的新夫人南星,知道吗?!”
连翘想着南星这个名字只是她当时情急说出的。因为王屋有手颤毛病,她听王冯氏说南星可以治疗手足痉挛,所以记住了。钱千益的性子一向说一是一,想做的就一定要做到。她还能说什么。
钱千益让人在四月挑了个最近的吉日,然后风光迎娶连翘。因着连翘娘家无人,所以想了个招,让她认本地绅士南怀轩为义父。娶亲前让连翘在南宅住了几日。他当初思索过这些事,因而才敢在耀祖周岁宴上提出,只是看连翘肯不肯出来罢了。
连翘这次穿着与当初相比,完全是天壤之别。她看到自己穿的绣鞋就是当初钱江给她看的,惊讶不已。她原以为钱千益娶陈荣儿那样隆重奢华,应该用了这些的,不想居然会留到现在给她用了。虽然外表装饰华贵,只是一个女子一生嫁一次足矣。她两次同嫁一人,就算再风光又有什么意思,何况她变来变去终究还是要呆在钱府的。忽而想到冯参在官道上说她是他的妻子,如果他们没被钱千益带回,冯参真的会娶她吗?她很想去问他,可是一直没有机会。
拜天地时,她站着和钱千益交拜,心下唏嘘不已。被丫鬟扶着入洞房,一切恍如梦中。本来按例她是三夫人比陈荣儿辈分低要见茶的,钱千益却省略了这一环节。陈荣儿在一旁看着两人,心中有如烈油滚着般难受。
晚间,钱千益和连翘坐在婚房里。钱千益揭开红盖头,倒了杯茶给她喝。
“你这床上坐着有没有觉得不一样了?床被下铺着花生、桂圆、红枣、瓜子呢。”钱千益笑着,掀开床被给连翘看。
“闹了一天,也没什么吃的。”连翘借吃的转移话题。
钱千益笑着,击掌三声,有丫鬟端来一盆吃食,上头用盖子盖着。丫鬟离开后,钱千益拉着连翘坐下指着盘子问道,“你猜是什么。”
连翘想到上元节那日钱千益让福禄打包饺子,随口道,“总不会是安元记的饺子吧。”
钱千益捏着她的鼻子,宠溺笑道,“就你鼻子灵。”
说完将盖子掀开,不是饺子是什么。而且还是三种口味都有的,上面还撒了些辣油。
连翘不想真是饺子,夹了一口吃着,还是那个香的味道。只是没有玉奴冯参陪着吃了。钱千益也拿了筷子一起吃着。
新婚之夜,就在一盘饺子香味中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