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问斩(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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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将军不过是朝廷派来问罪的纨绔子弟罢了，围城时无人救援，论罪时倒是热闹。
赫连老将军只恨自己没有死在战场上，反而让这帮臭虫钻了空子，此时身边已无一人，被软禁在大帐里。
白衣纨绔恨不得马上办了差事好回了京里享受，宣下旨来就派了人大肆宣扬，根本不在乎谁是谁非，或者哪怕将要处死的是死守岷州十日的将军，是全家都死在战场上的将军，是十年未回过京城的将军。
罪名为，通敌叛国。
“当当当~~~~”一个官差敲锣从街道走过，“赫连茂青玩忽职守，失职弃城，通敌叛国，于后街街口问斩。”
“赫连茂青要被问斩了，哼，就该这样。”
“就是，就是。”
刚刚逃回家园的围观人群一脸义愤。
戚少商躲在人群中央，一阵恍惚。
这一晃神，几人也随着人群来到后街街口。
上午还穿着将军铠甲上阵杀敌的人，此时就被绑在街口，身上都是百姓丢的臭鸡蛋，烂菜叶。赫连老将军却一脸平静，仿佛早已经料到此时，如铁塔般树立在街口。
“狗官，该杀。”
“该杀。”“该杀。”
戚少商恨不得杀了这些愚民。
“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耳边又是那冷冷清清的声音。
戚少商忽而似想起了些什么。
他仿佛看见自己站在顾惜朝面前，手里居然握着筷子，身前还摆着桌子，还有顾惜朝最拿手的杜鹃醉鱼，还有那满头烟霞烈火的炮打灯。
那人还是一副冷淡摸样，让人牙直痒痒。
“我前日来时你怎么不在这里？”
“难道我卖身与戚大侠了不成？”
“你的命都是我的......”
戚少商都还没说完，顾惜朝已经翻脸走人了，显然比前两日掀桌子已经有了很大的长进了。
戚少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来这里找气受，只是嘴里嚼着杜鹃醉鱼，戚少商那一拱一拱的火气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眯着眼睛看那个青衫人儿消失在眼前，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一阵心安满足。
或者是为了快要离开京城了吧，戚少商忘了往日折磨自己的愧疚和不忍。只不自觉的走来这惜晴小筑。
戚少商紧握了握剑，脑中一段一段的记忆涌出来。
“惜朝，我后日就要走了。”
“快快走了吧。”顾惜朝手里端着菜盘子，“六扇门难道是没有饭吃的吗！”
戚少商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什么是自己一直没有想起来的，到底，自己忘了什么？
“时辰到，行刑~~~”
戚少商从回忆中惊醒出来，飞身跃起到刑台上，电石火光之间，利剑劈下，赫连老将军的绳索霎时掉了一地。
“啊！你......”
“走！”
此时，刑场中的士兵早已经反映过来围了上来，戚少商双拳难敌四手，只紧紧的拽着赫连老将军。然而，对方好似早有准备，刑台下冒出一对弓箭手，将刑台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白衣纨绔不顾秋风扇着扇子，得意的说道：“早就又准备了，不用留活口。”
箭如雨，密不透风。
一阵风拂过，依然是血腥味，和战场上的一样。
记忆里也翻滚出一段血色猩红。
染红了的青衫，苍白的无血色的脸颊。掉在地上的剑，戚少商的剑。
“顾惜朝！”
“为什么没有躲开是吗？”顾惜朝跌坐在榻上，坦然的笑道：“我已经病入膏肓了，我是疯了......”
“你别说了，别说了。”戚少商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明明就是想来杀他的，怎么下了手又疯了似的要救他。只是颤抖着给他披上外袍就要抱起他去就医。“顾......惜朝，别说了，我带你去找无情。”
“少商，没用的，我清醒了，是有代价的，眼下就到时候了。”顾惜朝似乎对于自己的死有所准备，交代道：“我一生也只信了...你一个而已，少商，我死后......将我葬到晚晴墓旁......”
“惜朝，我不是，我没有，我......”戚少商不停的用自己的衣服擦拭顾惜朝嘴角的血迹，纯白的衣袍上开出一朵又一朵彼岸之花。
“别说......少商...别......”
那双曾经一眼就吸引了自己，哪怕是撒谎时也是如泉水般清澈的眼睛缓缓涣散开，戚少商像是没有发现一样，还是喃喃道：“惜朝，我以为，你能躲过的......”
京里一连三日的雨，惜晴小筑旁又立起了一座坟头。
一个蓬头垢面的白衣破布的人立在坟前，他的剑插在坟上。
“惜朝，你躲过了我那么多次，我以为，你能躲过我一辈子的，我以为，我们，能一辈子的......”
竹林小道隐隐约约显出一个身影，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无情。他缓缓的到戚少商的身旁。
“你该出发了，少商。”
“你来找过他，是吗？”
无情看着新立起的坟头，毫无波澜的回答：“没有。”
然而，戚少商像是根本就没有听到一样，继续说道：“你没有来找过他，但是追命来了，追命说了我要去边关，追命说了诸葛先生不允许，追命说了蔡京的新臂膀，追命说了皇上依然记得他逼宫。”
戚少商突然转过身，直视无情，“你说的还不够多吗？”嘴角边还留着隐隐的血迹。
无情似乎没有想到戚少商会说这么犀利的言语，在他的记忆里，戚少商始终是那个为国为民的大侠，哪怕事有不可为，但为国家，戚少商总会装作毫不知情。
无情还没有想好说辞，那个静立了三天，心血吐出的戚少商已经昏了过去。
原来是这样，惜朝，你不是遇佛杀佛遇神弑神的玉面修罗吗？你不是敢著七略的疯子吗，你怎么那么傻，那么傻啊......
啊，就这样，要死了吗？
终于可以去找你了吗？
戚少商缓缓的向后倒了下去，想着......
终于，可以去找你了，顾惜朝。
终于，可以不用背负责任而放弃你了，顾惜朝。
终于，可以说，爱你了，顾惜朝。
惜朝，你听见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问斩(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