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与匪》采蘑菇的小白兔

20、灵泉镇（六）

　　“吱纽”门发出苍老的声音，一个老妇人头发花白，上面却簪着两三个金钗子，显得十分的夸张。
　　她的面容有深深的沟壑，十分的老态。
　　老妇人眯着眼睛扶着门边问道：“你们找谁呀？”
　　班娇走上前来，柔柔的说道：“大娘，我们来向您打听一下叶眉”，
　　老妇人盯着班娇仔细的看了看，往后退了退，说道：“你们进来吧”。
　　屋里窗户只开了一半，阴暗，还有一股霉味。一张小床孤零零的放在墙角，上面堆着干净的被褥。
　　老妇人在后面把门关上，屋子顿时又暗了几分。
　　常清晏警觉的护在班娇的身边，皱了皱眉。
　　老妇人颤颤巍巍的拉了两把木凳示意他们坐下，两人也都乖顺的坐下。她自己又转身朝那个小床走过去，坐在小床上，依然盯着班娇看。
　　班娇被她的眼神看的发毛，于是移开目光，看向屋子问道：“大娘，请问叶眉嫁去了什么地方？”。
　　老妇人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阴恻恻的问道：“你是眉儿什么人？”。
　　常清晏高大的身躯坐在那方小1木凳上难受的紧，于是他便站了起来，立在了班娇的身边。
　　“我是想向她讨些明衣大赛的心得”。
　　她胡诌了一个借口，希望能降低这位老妇人的防备之心。
　　老妇人目光暗淡下来，枯瘦的手摩挲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你把面帘摘下来”。
　　班娇如实照做。
　　老妇人看到她的容貌，眼睛里露出惊讶：“你比眉儿还要美丽”。
　　“嗯？”
　　老妇人向她招手，唤道：“你过来”。
　　班娇起身，常清晏却忽的伸出粗壮有力的一只手臂挡在她面前，关心的说道：“当心”。
　　班娇对上他的眼睛，微笑：“不碍事的，你不是在我身边吗？”。
　　一句话，他便乖顺的放下手臂，听从她的吩咐。
　　她蹲在老妇人的面前。
　　浑浊的眼睛看着她，坠下了一滴泪。喃喃自语道：“好女郎，别去参加明衣大赛了”。
　　班娇疑惑：“这是为何？”
　　她微微好奇的眼睛，和她的眉儿如此相像。
　　“不能去呀，不能去”老妇人枯瘦的手紧紧捏住她的手腕，掐的她生疼。
　　“那是骗人的”老妇人激动起来，眼神变得慌乱，似乎是在家里寻找什么：“你是不是缺钱，我又很多很多钱，我可以给你，你不要去”她急急忙忙从头上拔下那几只金簪，放到班娇的手里，催促道：“你拿着这些，不要去参加明衣大赛了”。
　　因失去发簪的束缚。老妇人灰白的头发散落而下，增添了几分诡异的味道。
　　班娇将另一只手覆在了她的手上，温柔的说道：“好，我答应您，不去参加，那您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老妇人眼泪婆娑，怔怔的望着她：“他们把我眉儿带走了，他们杀了我的眉儿”她放声大哭起来：“都怪我，我只想让眉儿赢得比赛拿一百两，是我害了她”。
　　班娇心里大惊，追问道：“他们是谁？”。
　　“是宋婆子，是他们”。她情绪太过激动，说话也开始颠三倒四起来：“他们作弄我的女儿，他们给了我好多钱。是我的错，我害了眉儿”。
　　她呜咽的哭着，分外悲凉。
　　班娇继续问道：“宋婆子是谁？”
　　老妇人却不回答她的问题了，目光怔怔的。把金簪子塞进班娇的衣袖，催促他们：“你们快走快走，不要来找我了”。
　　她的力气突然就变得出奇的大，拉着班娇的手将她往门外推搡，常清晏想要过去阻止，班娇却对他摇了摇头。
　　两人被退出门外，老妇人一把将门关上。
　　班娇隔着门向里面说道：“大娘，您好好照顾自己，我们改日再来看您”。
　　她重新给自己系上了面帘，对着常清晏说道：“常郎君，我们回去吧”。
　　两人打算慢慢的踱步往镇东边走去，班娇心里正想着这件事情的因果，忽而常清晏引着她来到一所医馆里。
　　“嗯？你不舒服吗？”班娇停下脚步抬头问他。
　　他指了指她手腕上的红痕：“你受伤了”。
　　烈日炎炎。他就站在她的面前，温柔而又缱绻的担忧她手上的伤痕。他见过不少皮开肉绽，刀尖流血的事情，可是当她霜雪般的手腕上出现一条红印子，他的心仿佛被针刺了一下。
　　他的影子将她包围，如同他身上的味道一点点的攻略着她。
　　她微微别过脸，不去看他的眼睛。
　　“没事，待会儿玲珑会给我上药的”。
　　可是常清晏仍旧走进了医馆，老医师证百无聊赖的打着瞌睡。见他抱着一把剑进来，顿时清醒了不少。
　　“看病”他干巴巴的说道。
　　老医师堆着笑容望着两人：“两位看什么病？”。
　　班娇坐到桌子面前。伸出细细的一截手腕，玉般的肌肤上面有一圈红红的勒痕。
　　老医师恍然大悟：“就这？回去泡泡热水就好了”。
　　常清晏皱了皱眉头，依然干巴巴的说道：“不行，我有钱，您给她看看”。
　　班娇心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想要开口拒绝，又生生的憋住了。
　　老医师见面前女子虽然戴着面帘。但是应当是一个貌美的女子，于是心有神会的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白玉小盒说道：“将此药涂于手腕上，两日便可无事”。
　　常清晏接过小盒，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低低的道了一声谢，便带着班娇坐到另一方椅子上。
　　她坐在椅子上，露出手腕，莹莹生光。
　　老医师饶有趣味的看着不远处的两人。
　　常清晏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小盒子，膏体呈现清绿色，他用指尖用力沾了一点，小心翼翼的往班娇的手腕上抹去。
　　红红的痕迹让他想起幼年时再树林里逮住的兔子，那个时候，隆冬大雪，他穿着破烂的衣服走在树林里，只要穿过这片树林，他就能进城讨些吃的。
　　他饥饿异常，多次因体力不支倒在雪地里。
　　他不想就这样死去，于是强撑着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只要进了城，遇见人就好了。
　　就在他头晕眼花之际，一个软软的东西用力的装上了他的膝盖，定睛一看。
　　是一只兔子撞到在他的腿下，他捏着兔子的耳朵将它提起。
　　这是一只年老的兔子，毛色不再光滑柔软，但是却十分的有重量。他仿佛闻见兔子的香味，口腔里已经忍不住分泌唾液。
　　他提着兔子，一浅一深的向前走着，终于在一坨大雪的覆盖下翻出还未湿透的干枯的树枝，他迫不及待的将树枝堆成一团，从怀里取出火折子，一下子将树枝点燃。
　　正欲伸手拧断兔子的脖子的时候，对上它那双红红的眼睛。
　　它一声也不吭，也不挣扎，就那样呆呆的看着他。
　　红彤彤，白皑皑，燃起的树枝发出的浓烟，呛得他用力的咳嗽。
　　用他闭上眼，用力的将兔子的脖子折断了，它就这样垂着头，红红的眼睛依然望着他。
　　托那只兔子的福，他吃了一顿好肉，肚子热滚滚的。
　　终于他在一天一夜后随着人流进了城，遇见了他的师傅。
　　他连指尖都是滚烫的，班娇的心跳个不停，他的手指无比轻柔的在她的手腕上滑动，他的眼神明亮又专注。
　　时间过得非常漫长。
　　终于涂好了，常清晏带着她走出了医馆。两人慢吞吞的往前走去，班娇平复着心情想着事情。
　　有一辆高大奢华气派的马车从两人面前走过，班娇指着马车上缀着的一颗大大的夜明珠笑道：“常郎，你看”。
　　常清晏看过去，正好瞧见马车璧上的小窗帘被风吹起，露出王子舒的半边脸来。
　　“王子舒”
　　班娇疑惑：“你认得他呀？”
　　“嗯。我之前和你说过。替李贺办事的时候，去过王氏”他不敢说他甚至都闯进了他的寝房。
　　班娇并没有看见宋堂，心里起了疑，不是说那宋大人来迎接吗？
　　两人并没有走多久，最终还是常清晏环着班娇用轻功回到了客栈。
　　已经到了午时，一楼坐了许多食客，她体力不支，只想早些回房里睡会儿觉，就在上楼梯的时候，她目光略过大厅的人群，瞳孔蓦然变大。
　　一男子对上她的目光，平平无奇的长相。那人正是李贺！
　　他怎么会来这里？
　　李贺和沈池正在楼下吃饭，常清晏也看见了两人，只是他并没有表现出异样的表情，把班娇送回二楼的房间之后，他回了一楼，找到正在吃饭的两人。
　　沈池摇着扇子让他快坐：“大当家的快来，没吃午饭吧。李少君点了这么一桌呢，快来吃”。说着递给他一双筷子。
　　常清晏淡淡看着两人，却并不接过这双筷子。沈池只好意兴阑珊的放下。
　　“我说，清晏咱两好歹也合作了这么久，你说不帮我办事就不帮我办事，这是不是有点不道德”。
　　沈池在一旁神色不自然的继续吃着菜，并不帮他接话。
　　“上次你送来的布匹中，掺了不少陈年湿布”常清晏淡淡的说道。
　　李贺一时语塞，装作生气的样子：“定是府里下人以次充好，从中谋利。才让我们之间有了误会”。说完他脸上又温润的笑了起来：“我回去定要好好的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