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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10章 祸端 ...

  •   屋内众人低俯,恐此刻触了霉头招杀身之祸,要说忧心帝王却无几人,众人不过忧心自己前程罢了。

      林韵看似乖顺此时心里早已惊涛骇浪,如今僵持不下半个时辰,膝头酸麻,只想着快些破了局活动筋骨,便想着以进为退,主动出击。

      一来推出红玉,二来成全了众嫔妃。

      那香琳也未曾被拖下处死,毕竟此幻术还未得其解,皇帝眩晕,空中弥漫起一丝阴谋的意蕴。

      屋外泥草混杂芬香顺着门缝儿飘入,不知怎的芬芳之中又带一股腥气,这是林韵首次出手,也为自个儿埋下祸端,要说毁恨当初她却一点也无。

      宝珠母家精通医理,林韵手拧宝珠股侧软肉,她便连滚带爬地跌向前方,如今一应计划过于顺畅,林韵心中也毫无疑虑,只顺水推舟磕头引过太后注意:“太后娘娘,我这丫鬟来自于南疆,精通医理,圣上千金之躯不容有闪失......”

      事到如今,太后猛然间回过神来,收敛满脸煞气,瞧向林韵时带有几分感激。

      她们之间多时为敌,必要时为友,此时这两女子携手唱戏,一人红脸一人白脸,正合太后心意。

      香琳膝行上前,不敢直视太后,隔帕为皇帝诊脉,心上了然,斗胆说罢:“太后娘娘,皇上是中了南疆幻术,此术唯有...唯有一解。”

      太后豁然开朗,鬓角碎发掉落,眼尾细纹也不经意浮现,大有力不从心,不愿再斗之感。

      林韵暗下定论—“美人迟暮,岁月将逝。”

      余光瞧见太后指尖捏过眉心,眼尾已然低垂,似是倦了这血雨腥风,又不得不主持大局,顺势而行。

      林韵仔细算来,原来太后已然四十又六,嫁与先帝三十余年,没有功劳也不乏苦劳,最终换来个帝王无情,实在可悲。

      “力微任重久神疲,再竭衰庸定不支。”便是太后如今心境,只一盏茶功夫,太后便没了之前的跋扈,只余心力交瘁:“何以解幻术?”

      “回太后,奴婢不敢说。”宝珠跪地求饶,请太后唤香琳吐露真相,只因此解说出将引来杀身之祸。

      伴君三十载,不得君心换无情,如今只有不孝弱仔,悲痛之余只剩悲哀,恨不得摘了沉重凤冠就此别过。

      此时太后怨恨褪去,救子心切,不得已问之香琳解法。

      “香琳,说出幻术解法饶你不死。”

      香琳仰天长啸,目光所及之处人人脊骨发凉:“以身相许,天下女子不过是皇家走狗尔尔,无夫无依,苟活于世又有何用?”

      这话无疑于在太后千疮百孔的心窝子上捅上软刀,脸上端庄深情崩塌,厚重粉末也难以掩盖老态,碎裂神情间细粉掉落。

      发髻散乱、皮肉松弛、太后似乎已然端坐不稳,时机已然成熟,是时候动手了。

      正在此时,押解香琳处起了纷乱,将死之人力大无穷,她抽刀前行,目光如铃,死瞪太后,下了诅咒:“你们每个人一生不得安宁,至死方休。”

      四处乱烘烘一片,太后没了体面样子,顾不得端庄,只记得连声喊着护驾。

      香琳高举利刃,剑上寒光四射,只半盏茶功夫由左至右抹了脖子。

      顿时鲜血喷射,迸射在周遭妃嫔包括榻上帝王身上脸上。

      林韵在混乱之中朝后撤了些许,大有一种戏外看热闹不嫌麻烦的感觉。

      宝珠是个机敏的,慌乱之时虚护着太后被洒了一身热血,哪还有之前那唯唯诺诺的样子,可见这好日子算是择日不如撞日就要到了。

      一场闹剧戛然而止,祭典不得已停之,众嫔妃受了惊吓被太后派人遣送回屋,屋内只余下幻术未解的皇帝、宝珠与太后。

      太后特许宝珠与皇帝行周公之礼,宝珠黯然,见帝王依旧昏睡,只打来热水为其擦拭手脚,此番终于得见天颜。

      榻上男子生得剑眉星目,面若皎月,鼻正唇薄,穿着明黄色裘衣,身高八尺,肌肤如若凝脂,全无帝王威仪,倒有几分文人雅士的温文尔雅。

      她一见倾心,即便帝王此时昏睡不醒,还是将那姑娘家心思放于他身上。

      时隔半个时辰,宝珠为帝王推经过血,一声长叹之后榻上之人终于醒转,仿若身居高位惯了,只要醒着便眉眼之间自带煞气。

      宝珠跪地磕头,报备帝王之后便要出门去唤太医,还未走远手腕自被牵扯住,其声中气不足,却如泉水般清冽:“你是哪家姑娘?何以从未见过?”

      “回皇上,奴婢是翰林院慕容博之女慕容佩。”宝珠低垂眉眼,乖顺异常,并不多言语。

      “扶朕起来。”

      人常言伴君如伴虎,宝珠却觉着面前帝王温文尔雅,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儿,体恤之余开始心动于林韵所言为后母仪天下。

      若嫁与他,此生无憾。

      “抬起头来。”自古君王爱美人,温顺帖服又善解人意的美人尤其诱人,自填补了那高处不胜寒的孤寂。

      宝珠颤巍巍地抬眸,那双目眼尾微挑,似飞云,未施粉黛却自带女子妩媚妖娆,双眸清澈若水,瞧上去像个不余复杂心思的寻常女子,正合帝王心意。

      “赐名静嫔。”宝珠首战告捷,摘取嫔位,想必令后宫多少女人妒忌。

      出了命案又有妃嫔加封,即便是督主尚在养病也难以独善其身,只能从病榻上挣扎起来换上玄色宫装,再涂抹些胭脂遮掩疲倦神色。

      偏院里红玉自觉褪去,而林韵向来不喜旁人伺候,出行也只携了宝珠与红玉二人,如今屋内只余下林韵一人执卷默读,只是看了许久一行也未看下去。

      门外叩门声起,林韵眼底惊喜溢出,似是料到来者何人,隔门整理衣衫,手理云鬓。

      督主销声匿迹多时,如今圣躬违和,算是督主办事不力,这不紧赶着快马扬鞭派人来查案。

      办事之前,又听闻这林韵已然送宝珠到了皇帝跟前,如今还封了嫔位,追悔不及,只能随她去了,疼惜之余又有无奈,闪身进了屋子。

      林韵手提书本,看着全然没有思念,一副正闷烦着有人来探望无所谓的样子,只余光一瞥来人,沏茶一杯推过,稳坐于座:“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如今局势紧张,倒也不怕落人口实。”

      督公仰头喝下凉茶,正经落座:“托娘娘的福,来办公务。”

      前一阵儿起了急病如今还未痊愈,身子正虚,还有些畏寒,是以还未脱去肃穆冬装,背脊直挺,似孤傲雪松,眼下打量着这小太妃怎滴也不想念自己,就连飞鸽传书也无?

      林韵满目疑惑,摸不着头脑,装傻充愣地凑上前去捏他脸颊,满脸无辜,甚至饱含委屈:“好哥哥,谁招惹你了,说话带刺,从前你可不这般说话。”

      督主软了身子,闭目低喘几声,不着痕迹地推开她,只回道:“你呀,养虎为患,到时候反咬一口,躲避不及平白丢了性命便悔不当初了。”

      林韵又上前几步,那指若葱玉,此时正放于督主肩头捏过筋骨,女子芬芳沁人心脾,丝毫没有谨遵男女大防的扭捏:“汝之路汝自行,哥哥便勿为我忧心了,瞧着你面色青白,近日可是身子不好?韵儿帮你捏捏筋骨。”

      “你还知咱家身子不好,咱家病了这些日子也不见你聊表心意,我是觉着咱家总有一日要被你平白气死。”督主平日里杀伐果断,双手沾满鲜血,步步踩着尸首爬至如今地位,然人必有软肋,林韵便是这权倾朝野的督主唯一挚爱。

      平日里他便是皱个眉,京城都要翻了天,如今这女子气得他几度发病也全然不了了之,哪舍得责骂一句,可见他对于林韵最是心软。

      “真的病了?那我给哥哥仔细瞧瞧。”她今日也未抹口脂,蜻蜓点水似地略过督主脸颊,小手也并不老实,去牵了他的长指暖在掌心,于他耳侧吐息如兰,那耳侧几缕鬓发飘扬自他耳侧,来回扫荡。

      督主面上不动声色,而耳垂却是红若滴血宝玉,动了动手指,隔着衣料揉过隐隐做痛的胸口,看向她时满目宠溺,末了抬手给了她一记毛栗子。

      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送予她,而她倒好,铺着康顺大道不走,偏要棋偏走险,他只能每日跟着她心惊肉跳。

      “莫生气了,气大伤身。”那女娇娥像个猫儿似地钻入他怀里,半坐于他腿上,也不舍得用力,只虚坐着,脸颊抵着他胸口,软指拽过交领领口,扑朔眼帘,撒娇撒痴,真有了几分女子的娇柔,声线更是婉转动人,似轻鸿挠过心头,让人全无办法。

      “唉……起来,咱家要去御前伺候了,索性你没有涂脂抹粉的习惯,也不会污了衣裳。”

      督主较之林韵大十岁,年已三十,男儿三十而立,只可惜耻辱一刀变成个不完整的,不然定把这女娇娥带离宫廷,让她一生快意江湖泯恩仇。

      他起身离席,还未走远,手里被塞上一油纸包,他打开一瞧,是几块精致的糕点,之前那些邪火早便去得无影无踪,只余下无奈。

      林韵不过双十年华,还是孩子心性,护她便是。

      林韵笑起之时颊边自带浅窝,关键时嘴又甜得似抹了蜜,让人身心愉悦,督主也终于面上缓和。

      “御前伺候自是艰辛,你身子不好不及用膳塞几块糕点充饥也是好的。”

      “心意领了,咱家素来不喜糕点,你自己留着吃吧。”

      “揣着嘛,父兄每次出门都会揣上糕点,不过是一片心意,只愿你一路风调雨顺。”

      督主瞧向面前女子,仔细折叠好油纸包重新揣入怀中,又叹息一声,临走之时伸指又捏林韵脸上浮肉,暗自摇头。

      ———

      “韵儿,我该待你如何?偏要剜去心肝儿,自割股肉才算完吗?那我便折了这一身病骨给你,只愿能见你羽翼丰满、展翅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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