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中的那几年》鸽子兰女士

2、第 2 章

　　众人吃吃喝喝，聊天侃地，直到九点才结束。
　　“嗝～哈～你在……在哪～哈～我看不见……见——”
　　身高体壮的吴毅眼神迷离，声音含糊地唱着歌，另外两个架着他，秦臻和宁越在一旁叫车。等待时间，吴毅不唱了，在那里说些他们听不懂的话，左边肖闵长着一张娃娃脸，此时皱着脸吐槽：“天呐！才几个菜喝成这样了！”
　　右边林海袁清秀斯文，他捏捏鼻梁，给了吴毅一肘子，道：“哎哟，别tm咕咕咕了，头都给你叫痛了。”
　　一旁的二人同情地看着他们，秦臻开口：“啧啧啧，谁让你们跟他顺路，心疼你们。”
　　“啊啊啊，以后说什么都要拦着他啊！”
　　“可拉倒吧，在桌上就你最能起哄！”
　　架着醉鬼的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互怼。
　　宁越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与白天在车站那里是一样的！立马看向那个方向，只见墙角那里摞着好几个箱子，有只虎斑猫从最底下的小缝里钻出来，直勾勾地对上他的目光，一旁插科打诨的三人注意到宁越的动作，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哇！”
　　那只猫都炸毛了，连带着宁越都被吓一跳，肖闵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压低声音道：“好可爱，想撸。”
　　“那就想吧。”林海袁扶起下滑的镜框，再次补充：“信不信你现在一走过去连看都没得看。”
　　“窝窝头，窝窝头，在哪呢？”
　　呼唤声远远地传来。
　　“喵～”
　　那只猫回应般叫了一声。
　　“唉？你怎么又跑过来了？”
　　那道声音由远及近，一个身穿T恤牛仔裤，扎着苹果头的漂亮少年跑过来，他见到宁越一行人愣了下，局促地笑了笑，冲猫招呼一声：“窝窝头，过来”
　　窝窝头戒备地盯着他们一步步靠近那个少年，离开他们的范围立马跑过去向上一跃窝在少年的怀里，他的手指轻挠窝窝头的下巴，安抚它的情绪。
　　肖闵双眼泛光地盯着少年看，让他撸猫的手指都变得有些僵硬，林海袁翻了翻白眼戳了下肖闵的腰提醒他收敛点，转头冲少年温和笑道：“别介意，我朋友很喜欢猫。”
　　少年怯生生地瞥了眼肖闵，发现不是看他，而是看窝窝头就放松了很多。肖闵语调欢脱地问道：“它叫窝窝头啊？这名字起得可太秀了吧！”
　　“它是我在路边捡的，当时还是个小猫崽。至于名字……”少年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实在是想不出来，看视频的时候刚好看到窝窝头就这么起了。”
　　他们围绕着“猫”展开话题，林海袁和秦臻时不时插上一两句，少年明显比一开始放开很多了。宁越站在一边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感到有人看过来，对人的目光十分敏感的宁越马上抬眼看过去，对上少年的目光挑眉，少年仓惶地移开视线。
　　肖闵大笑着调侃宁越：“你吓到楠鑫了。”
　　肖闵和少年因为猫聊成了朋友，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叫庄楠鑫，让人没想到的是他看过去十八九岁的样子实际上已经二十七了。
　　宁越表示很无奈：“我不是，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啊。”
　　宁越的头发有些长用皮筋扎在脑后，身高腿长，眉目精致，又不爱笑，用朋友们话就是：
　　“看着就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儿～”
　　肖闵的调侃也是有依据的，某次有个孩子跑太急撞他腿上了，宁越发誓他就只是看了一眼，那孩子立刻放声大哭，怎么哄都哄不好，整个人濒临崩溃，也想跟着哭，还好秦臻他们火速赶来救场，后来整个工作室都知道这件事了，时不时翻出这件事回味一下。
　　肖闵故意逗庄楠鑫：“嘿嘿，这么盯着他看，该不会喜欢他吧？”
　　庄楠鑫红着脸疾言否认：
　　“没没没，我只是觉得他有些眼熟……”
　　再次看向宁越，正想说什么，突然脸色一白，瞪大双眼看着他后面，一群人见他这反应有些疑惑，往后看，什么都没有。
　　肖闵关切问道：“你没事吧？”
　　庄楠鑫回过神摇摇头：“没事。”
　　这时他们叫的车来了，与庄楠鑫告别后，在宁越和秦臻的帮助下三人艰难的挤进后排，最后他们上车的时候——
　　“我住的离这里也不远，走回去就行了。”
　　宁越对坐在车里的秦臻这么说道。
　　借着灯光宁越清楚地看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秦臻笑笑道：“路上小心。”
　　宁越站在原地目送车子离去，转身小跑跟上庄楠鑫道：“我送送你。”
　　庄楠鑫抿唇点头，轻声道：“谢谢。”
　　宁越想了想，勾唇一笑：“不用。”
　　接着就感到一股寒意窜上脊梁，他回头看，依旧没找到那个人。
　　庄楠疑惑地看向他：“你……怎么了？”
　　“没事，走吧。”
　　路上一时静默无声，宁越突然开口：“你之前想说什么？”
　　“嗯？”
　　“就是前面说我眼熟那边。”
　　“哦哦，我觉得你很眼熟……”
　　想到之前有个隐匿在阴暗角落里的人冲他竖起手指比了噤声的手势，庄楠鑫眼皮跳了下，不动声色道：“因为经常带着窝窝头去华澜那一带散步，经常看见你，毕竟你长得挺有辨识度，不想记住都难。”
　　“呃，我就住在那。”
　　“你这段时间来东霞街挺勤的啊，毕竟这两个地方还挺远的。”
　　“这个啊……”宁越觉得也没什么，就直接说出来：“我有焦虑症，目前在海叶心理诊疗所接受治疗。”
　　“这样啊，那你现有没有感觉好点？”
　　“还不错，至少那种惊恐不安的感觉没那么重了。”
　　他们走到一个分叉口，庄楠鑫向宁越告别：“我走了，你……路上小心。”
　　“嗯。”
　　宁越看着庄楠鑫的背影消失在道路尽头，也转身离去。此时已经差不多九点半了，路上行人还算多，宁越走着走着就觉得哪里不对，自己的脚步声里似乎还有另一道陌生的脚步声，他蓦然停下，那慢了半拍才停下的脚步声证实了他的猜想，强烈的紧张，恐惧篡夺内心，他再次迈开长腿快步离开，颇有慌不择路的意味拐进旁边的小吃街。
　　穿行在喧闹的小街上，那些负面情绪非但没有消减，反而愈演愈烈，在他眼里周围的人像劣质油画那样用几块色团毫无章法地拼接起来，极致狰狞的喜怒哀乐宛若面具一样挂在脸上，一道道视线如同无数根针刺在身上，嘈杂的声音变得混沌，像恶魔的窃窃私语，他感觉就像溺在水底那般听得不真切。宁越浑浑噩噩的感觉已经走了很久，撞了人他也不想理会，接着往前走，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样就能摆脱身处的地狱，恍惚间有人拽住他的手臂，用力挣开继续走，直到身体被人牢牢缚住，听到一道呼唤远远传来：
　　“宁越！宁越！”
　　嗯？是在叫我吗？
　　“别怕，我在这里。”
　　……太好了，原来还有人在我身边。
　　“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放空自己，深呼吸，放松。”
　　宁越下意识地听从这道声音，慢慢地恢复了神志。
　　“廖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