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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四章 ...


  •   斑霓审视一下伯符的小宅门前,还是一如他的品味,喜欢放一对俗气中不失霸气的石狮子。斑霓听说伯符这个人颇有点风流,各处留情,龙渊各处都私设小宅豢养些小妾优伶。每到一处实行公务便住在他们那里,也省了像斑霓一般为了寻个驿站就托人打通上下的困扰。

      斑霓只能叹道:有银两就是不一样。伯符这个人虽然对钱有点斤斤计较,但是花在一群娈童小妾身上倒是出售阔绰,就是不知道他家里的那位母老虎知不知晓这些事。

      斑霓觉得从昨晚起心一直不安地跳动。虽然明知伯符路线与央夜相反,央离做事不透风,但还是捏把汗。

      “斑公。”从小宅里走出个玉树临风的男子,向斑霓翩翩走来。

      斑霓作揖,“伯公安好。”身旁的鹿渊也跟着作揖。

      伯符乍看普通至极,但身量极好,行走时有股飘逸。多年阅人的斑霓知道人不可貌相,与伯符打交知道他有小商人的性子,所以有交易和他谈判比其他人更为安全。

      伯符穿着素白裁流云衣,颔首致意。见马车准备妥当,便道:“请斑公上车。”

      斑霓和伯符坐在一起,鹿渊则坐在后面的马车中。

      伯符的马车中摆放着香烛熏笼之物,和斑霓满是书卷的马车不同。因为斑霓马车做得牢固,从不颠簸得厉害,本来就是为了斑霓能在马车上稳稳地看书而制造。伯符的就颠摇得厉害,特别是出来城到了石子路,把带着重病的斑霓弄得东摇西晃,奄奄地趴着窗忍着吐意。

      伯符看出斑霓心有不爽,白着脸闷着,所以为了缓和气氛,伯符扯来一个话题:“听闻有一样法器叫‘夜女灯’,持灯人能在瞬时游走于天地,不拘于路程的遥远。”

      “噢?”斑霓提起兴趣,把头缓缓转向伯符。

      “此物曾是夜女掌管。夜女乃拷问游魂,替凡人解惑的鬼神,利用此灯踏入人间与地狱的交界办事。”伯符道。

      斑霓干笑几下,道:“原来伯公喜欢怪力乱神,在下正好有书卷讲述天南地北的奇物异事,伯公若是喜欢,在下不吝借阅。”

      “斑公不信?”伯符挑眉道。

      斑霓不语。

      伯符笑道:“忘了斑公嗜爱书文之类,难怪会赠兰字帖这种珍物,讲斑公不喜之物真是失礼。”

      “人各有所爱。”斑霓心里恨不得把字帖抢过来,再扒了央离的皮吊在府前暴尸。当年伪装身份只身混进蓝迦国国相府当门客,忍气吞声好几个月,办了好多繁琐的事务才获得赏识,又费了口舌才得来这兰字帖,今日却是被央离当做寻常之物送人。

      所以没事就不要临摹字帖……

      斑霓默默在心里扎央离小人针。

      马车突然在此时停顿,斑霓不稳差点扑倒。

      车外刀剑碰撞之声渐浓。诧异时,有人撩开布帘,面有急色道:“主公,不好,遭伏击了。”

      斑霓忙问:“来者是谁?”

      那位仆从道:“看样子像是山村野盗。”

      斑霓松了口气。不是央公人马便好。

      伯符面无惧色,对斑霓道:“斑公莫要急,在下来时也在此路遭人打劫。此路不是官道,想必他们误以为我们是寻常富贵人家。只给他们些许钱财便好。我去跟头目谈谈,片刻回来。”说着掀开布帘弯腰走出去。

      这口气,果然像是当商人的料。

      斑霓从未遇到打劫的事情,不知怎么办,只好老实地坐在马车里等伯符。

      马车外的打斗愈发激烈,趴在里面的斑霓觉得越来越不安全。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粗吼:“知道你们是伯府的人,马车里藏着宝贝。小的们,抢马车去!”

      斑霓一慌,忙掀开帘子正往下跳。

      一双手从帘子后面拉过斑霓,一个不稳栽在那人怀中。抬头,看到鹿渊焦急的脸。

      “主公快走,这里不妙。”说完拉着斑霓不由分说地往树林里钻。

      鹿渊一手拿剑,挑开黑胡肥脸盗贼的板斧,一手攥紧斑霓的手。

      斑霓回望,后面的人杀的不亦乐乎,鲜血四溅,不一会地上又躺了个人。

      杀完眼前的人,鹿渊便拉住斑霓在树林里跑。斑霓身负剧毒,被折磨得瘦了好几圈,所以没走几步便跪倒在地,不住喘着粗气。

      斑霓撑着膝盖好不容易说出话来:“鹿渊,借你的月牙白衣一穿。来了刀剑好歹替我挡挡。”

      鹿渊解开腰带褪下衣服给斑霓。斑霓不接,却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望着他。

      “主公?”鹿渊试探一问。

      新鲜的雪气掺混枯枝的气味被冷冽的空气烹煮出悠远的味道。有风,扶起,斑霓一簇乱发。两人似被冻结,停固在此时。

      斑霓展露一丝微笑,用极其平缓的语气道:“鹿渊在哪里?”

      鹿渊疑惑道:“主公,我不是在这里么……”

      “你现在要带本公去哪里?去央公那里吗?”斑霓扯过月牙白衣道。

      “主公……”

      斑霓从袖子中抽出一把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来。眼中的严冽使人胆战。

      短刀却被对方二指夹住,停在鼻前一寸处。刀风袭面,吹开两颊碎发。

      都到这份上了,装傻都没什么意思。如果本公猜的没错,央公的人马就在前方不远处,本公的毒片刻后又要发作一次。对吧,瓣篛军师。”

      “鹿渊”敛起困惑,一笑,夹住短刀二指用力一转,斑霓脱手,短刀飞插在一棵树上。

      手指按压颈部,慢慢撕开人皮面具。一张恬静的脸显现出来,和斑霓在宴会后所见的女子一模一样,只是退去那夜青涩活泼的面具,只剩冷酷到令人寒战的神态。

      “你是怎么知道的?”瓣篛幽幽问道,不过要不要答案已经无所谓。

      在瓣篛看来,此时的斑霓忧虑至极。侧耳听前方传来车马转轮的声音愈发响,斑霓自己又禁锢在此不得逃脱,想必已有鱼死网破之心。

      回眸,便看到斑霓死盯着自己。

      斑霓能察觉眼前的不是鹿渊,是因为鹿渊从来不会褪下衣服,更不会在局势不稳的情况下拉着他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跑。他早就感觉鹿渊的不对劲,太多破绽了,鹿渊平时的眼神,走姿,说话时惯用的动作,并且,鹿渊从来不会替央离说好话……

      他与鹿渊相处时产生的默契,绝不会骗人。

      多少次遇刺,鹿渊总是在刀剑落在斑霓身上前挡住,对于斑霓来讲,鹿渊本就是他的羽裳。鹿渊许诺过他,不会在面临危险的时候把羽裳脱下来,哪怕是给自己披上挡御刀剑,绝不允许!

      斑霓只觉身子一沉,脑袋炸开一般剧痛。他不禁弯下身,张开嘴便不住吐血。

      久违的虚弱感袭来,加上发作的剧痛,不得不使他蜷缩在地。全身犹如置身蛊虫之中,备受啮骨噬髓的疼痛。此刻他感受到什么叫身不如死。这种程度的疼痛让斑霓连死的心都有。

      眼前恍惚,有一辆精致华美的马车映入眼帘。披着绛紫长袍的央夜下车,缓缓向他走来。

      “这是梁茹城的官印与契纸,请伯公收好。”央夜背后一柱杖老叟递给一人黑锦匣,接过匣子的便是伯符。

      伯符朝着斑霓躺的方向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就走了。

      该死,还我兰字帖!

      竟然是串通好的。斑霓心里想着。

      回过神来,自己躺在地上疼得动弹不得,差点昏过去,而央夜不怀好意地走近,斑霓尽力地睁开眼警惕地望着央夜,身子不住地朝后艰难地挪动。

      央夜弯下腰,一把抱过斑霓放入怀中,满意地笑道:“斑公别来无恙。”

      “你,你……可真是卑鄙……” 斑霓一把狠狠揪住央夜的衣襟,嘴里不住吐血。

      “霓儿,”央夜叹了口气,“你若是早点答应了,就不用受此苦楚了。” 说着不住怜爱地抚着斑霓冰冷的脸颊。

      斑霓屈辱似的紧闭双眸,泪水却掩不住飞奔的脚步,破开眼眶纵横直流。

      央夜吻住他流下的泪水,轻轻吸吮。“不哭,过一会儿到了府上我让人治好你。等你好了,我们还能和往日一般。”

      “怕是不能了……”斑霓吐咽着腥苦的黑血,两眼愤怒地瞪着央夜。他讨厌央夜看自己的眼神,也讨厌此刻无力反抗的自己,所以只能用怨恨的眼神表达不满和绝望。

      “你要是逼我行那些事……本公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斑霓怒吼的时候气血又一次逆行,一大口血压在喉中,最后斑霓只能呜呜呜地吐血。

      央夜拿着帕子细细的擦拭着斑霓淌满衣襟的黑血,无视斑霓射过来的锐利的目光,不紧不慢道:“到了那里,也由不得你了。”

      看着央夜一副如获珍宝、一辈子不可能放手的样子,斑霓自知难逃厄运,干脆一翻白眼让自己晕过去,少受些言语上的玷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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