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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一山更比一山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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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兰走近她,突然伸手飞快地捏住长孙昱的下巴,粉玉色的脸上露出小恶魔般的笑容:“我以为你不敢!你杀了我又要回北静王府,你真的愿意?”
北静王想把贾家拉下水,却不知贾家人如今的禀性,即使知道长孙昱的身份,也对长孙昱不以为然,更利于长孙昱行事,所以贾兰笃定长孙昱不会杀他。
长孙昱从未被人这般调戏羞辱过,抬手拍开贾兰的手臂,冷若冰霜的脸上洒上些红霞,不知是气的还是羞恼。
贾兰神气的挑眉:“你奈我何?”
贾兰就是吃准长孙昱自恃身份,做不出与她相同的举动,就像长孙昱可能会气极找人打她一顿,甚至杀了她,也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报复她,更不会向她泼马粪。
不过,长孙昱的隐忍力真的令人佩服,难怪能在北静王和朝廷的眼皮子底下活到现在。
令人意料不到的是,长孙昱忽然红了眼眶,泫然欲泣,神情悲愤欲绝:“就算你不喜欢我,不满意亲事,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我啊?”
贾兰被他的转变惊得五雷轰顶,大哥,你想过以后恢复男儿身后怎么面对今日的你吗?
脑筋不会转弯的系统接道:“未来的宿主调戏对面时,想过以后恢复女儿身时如何面对四岁的自己吗?更或者你们两个有想过,有天你们同时恢复真身,如何面对对方吗?”
贾兰不敢想像那个画面,既生昱何生兰,神仙大爷真的牵得一手“好”红线,看来以后只能拼个你死我活了。
却听身后突然传来娇喝声:“贾兰!”
耳朵猛然传来钻心的疼,贾兰连忙伸手解救。
“你这个混球小子,为何又欺负明珠,是不是皮痒了?”
此人正是闻风而来的李纨,刚好看到贾兰把长孙昱“欺负”哭了。
贾兰来不及解释,便见长孙昱以帕遮脸,呜咽不止,还趁机给她无声的嘲讽。
你奈我何四个字,长孙昱原封不动地还给了她。
嘲讽完贾兰,长孙昱便“伤心”转身,快步离开了。
贾兰挣脱开李纨的手,便往贾母院里窜,心里后悔不该得意忘形挑衅长孙昱,等下回去铁定要被李纨胖揍。
李纨想要追上去教训贾兰,又看到长孙昱孤单难过的背影,咬牙跺脚去追长孙昱了。
“珠儿,祖母知道你是个有志向的,咱们阖府上下也属你最有出息。祖母明白你的意思,兰儿和明珠的事祖母也有难处,让他们分开不见面也好。这是咱们自已家,却要躲她个外人,哎……你姑姑家里人事简单,是个做学问的清净地,你一定要好好用功,将来兰儿和明珠的事兴许会有转机……”
贾珠和贾兰听贾母絮叨了半日,又陪着用了饭才离开。
出了贾母的院子,贾兰便跑了个没影,根本不给贾珠询问的机会。
贾兰找上贾环,两人来到了贾赦的住处,贾赦早就等在那里,一看到他们,便高兴地让他们随便坐,还让丫环们赶紧上点心果子给他们吃。
“你们两个小子做的不错,环儿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勇啊,没想到林之孝那么多人都没抓住你。兰儿也不错,有勇有谋,这次多亏了你敢往那小娘们身上扔马粪,不然也闹不起来。”
贾赦犹若威风凛凛地将军,对着两个娃娃指点江山。
贾环得意洋洋地在八仙椅上晃动着双腿,两只眼睛不住地往贾赦屋里的丫环身上瞄。
贾兰端坐露出矜持的笑,往嘴里不停地塞糕点。
贾赦很满意两个人的反应,浑然不知自己落在贾兰的套中,又狠夸了他们几句,承诺管家后给他们好处,才打发他们离开。
回到院里,彩月兴高采烈地给贾兰打了热水,将帕子浸水拧至半干,递到贾兰手里:“兰哥当真朝长孙姑娘扔了马粪?”
贾兰随意抹了把脸,把帕子递还回去:“你又从哪里听说了?”
她爬到暖炕上,自己倒了杯热茶捧在手中,僵冷的身子渐渐暖和起来。
“府里快传遍了,都说兰哥你像老太爷呢!”
彩月搬了脚凳坐到炕边,拿着针线筐做起了女红。
贾兰居高临下地斜睨了她一眼,等着下文。
彩月咬断一根线头,继续说道:“听说当年有人给老太爷说亲,老太爷不喜欢,那家女子硬朝他眼前凑,老太爷差点朝那女子挥马鞭呢?”
说罢,又好奇地问:“长孙姑娘长得那么好看,兰哥为何不喜欢?”
贾兰喝了口水,漫不经心地说:“我分不出好看不好看,我看她长得和你还有织绫没什么区别,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吗?”
彩月恍然点头:“兰哥年纪小,还不懂这个。”
“人家明珠哪里配不上你这个泼猴了?这才安生多久,你又整出许多事来!你觉得穆嬷嬷家去了,没人看着你了是不是?”
李纨走进屋,对贾兰劈头一顿骂,末了丝毫不解气,弯腰抄起针线篮里的木尺:“你如今翅膀硬了,和你爹爹合谋远走高飞,觉得我再也管不得你了是不是?”
吓得贾兰捧着茶杯站了起来躲到墙角,小皮靴踩在暖炕铺的大红皮毡上,落下几个泥印子。
李纨够不着她,又注重仪态,做不出爬炕打人的举动,只能气呼呼的瞪着贾兰。
贾兰脸上堆起笑容:“娘亲,莫要气坏了身子,我也不想离了娘亲,只是爹爹一个人我不放心,总要有人看着爹爹,不让他做什么糊涂事。换其它人跟着,娘亲也不放心啊?”
李纨听了,气稍顺了些,把木尺递给彩月,沉声道:“还不下来?”
贾兰继续赔笑道:“娘亲生气的样子怪好看的,真是面若桃花啊。”
“这是闹什么呢?兰儿站那么高做什么?”
贾珠走了进来,便见母子二人对峙的场面,忍不住问道。
李纨狠狠瞪了贾兰几眼,暗含警告,不让他乱说。
贾兰只当作没瞧见,麻溜地下了地,跑到贾珠面前告状:“娘亲埋怨我们丢下她一人在家,她不愿和爹爹使性子,只教训我呢!”
李纨面红耳赤,碍于贾珠在旁边没有扑上前教训儿子。
贾珠当然要替自家娘子出头,伸手拍了下贾兰的头佯怒道:“父母教,须敬听,下一句是什么?”
贾兰不情愿地撅嘴小声嘟囔:“父母责,须顺承。”
不等他狡辩,贾珠又说道:“晨则省,昏则定,你有多久没去给你祖母请安了?”
贾兰轻哼一声,不以为然地讥讽道:“还和儿子告状,祖母当真是好长辈。”
贾珠闻言立刻沉下脸呵斥道:“非议长辈,有违仁孝!纵然你才高八斗,为人品行若遭人诟病,日后科举取仕也无望!”
见贾兰低着头不说话,身高还不到自己腰间,贾珠忽然觉得自己说话未免太过严厉。
他放缓语气继续说道:“你琏二叔快要娶亲,年关也已近,所以扬州之行定于来年二三月。趁着这段时间你去族学先上几天课,不许再到处乱跑惹事生非。明珠的名声已经受损,你莫要再揪着不放。日后,你若不愿意这门婚事,为父自然会想办法。”
“族学?”贾兰有些纳罕,“家里不是有先生吗?我和二叔一起上课不行吗?”
贾珠屈指敲了下他的额头:“别以为爹爹不知道你的如意算盘,你要和你二叔凑到一处,那还不搅得府里鸡犬不宁?族学的先生德高望重,虽有点迂直,但也为人严肃端方,正好管教于你!”
那也不能去族学啊?
族学,那不是薛蟠养学生的地儿吗?更何况还有个色胆包天的短命鬼贾瑞。
便宜爹爹果然是个书呆子,竟然把她送到那么龌龊的地方。
清晨,薄雾轻散,朝霞映流云。
贾珠看着手挽手并肩出现的叔侄二人,头痛不已:“宝玉不去先生那里,跑来我这做什么?”
贾宝玉眼里写满了兴奋雀跃,嘻嘻笑道:“长兄有所不知,昨日先生染了风寒,父亲知兰儿要去族学念书,让我一道陪着去。”
贾兰挣脱开贾宝玉,安慰自家便宜爹爹:“幸亏有二叔陪我,不然我定胆怯连族学大门都不敢往里进呢。”
贾珠只得作罢,训诫了几句便放二人离开。
两人又去辞了贾母、贾政、王夫人等人,倒也没人为难,由李贵,茗烟和贾兰昨日刚得两个小厮必争、不器,拿着手炉、脚炉、书袋、吃食浩浩荡荡地往族学去了。
偏不巧明年春闱将近,很多举子提前赶至京城,贾代儒有些同窗亦有些后人参加会试,所以贾代儒最近忙着会同窗,为孙子贾瑞铺路,便把族学先交予贾瑞暂管。
贾兰和宝玉刚进课堂,立刻就吸引了众学生的注意,实在是叔侄二人华裳锦佩,长相过于出众。
贾瑞也是眼前一亮,目光波动,不动声色地吩咐:“自己找位子坐吧。”
宝玉拉着贾兰坐下,边打量着周围的人,边凑到贾兰耳边疑惑道:“我看有些人明明是男儿,怎么也涂脂抹粉?”
贾兰故意愤慨道:“浊物掩妆充作冰清玉洁,简直笨蛋混帐!”
宝玉恍然,脸上露出厌恶之情:“其心可诛!”
贾瑞教了几句千字文和对韵,便丢下书本让学生们自习。
他一离开众人如脱僵的野马撒欢而出,抵头交谈,爬凳上桌,唯独没有读书的。
宝玉看得瞠目结舌,又兴奋不已:“原来族学竟是这样的。”
贾兰翻了个白眼,挡住突然飞来的纸团,对宝玉说道:“要是让祖父知道,通通打死!”
宝玉立刻像蔫了的茄子:“兰儿说得好有道理。”
“两位不知是哪家的兄弟?”
一位相貌清俊的少年凑过来笑容满面的问道。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贾兰见他笑得虚伪,冷着脸不客气地回道:“无可奉告!”
少年脸色微变,很快恢复笑容自我介绍道:“我叫金荣,是西府璜大奶奶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