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遇见》浮屿栖

42、沉淀

　　高考前几天，宋宸晞都在家里待着，贺逸望他们几个也格外安分。

　　其中有次齐臻约他们出去喝几杯，原因是齐臻买下了老板转让的一个酒吧。

　　整个酒吧，齐臻没有改变太多，就是简简单单换了下里面的陈设。

　　齐臻想起那个叫“清居”的网吧，就随随便便取了一个名字——清吧。

　　吧台那边，宋宸晞坐在那边，只要了杯白水。

　　最近宋朝不许他沾着酒气回家。

　　齐臻站在酒吧最高处喊道，“puts your hands up！”

　　贺逸望也难得当一次DJ。

　　整个酒吧都开始闹热起来。

　　“你不去玩会？”齐臻背对吧台，双肘搭在大理石桌上。

　　“不去。”宋宸晞一心全在笔记本上。

　　“这种小程序赚钱吗？”齐臻其实略懂一点关于这些方面的，但是他不理解宋宸晞一天都在捣鼓这些干什么。

　　“如果要卖的话，价格应该不是特别高。”宋宸晞手停顿了几秒，然后删掉两行代码，重新输入。

　　“你说什么？”齐臻耳朵往宋宸晞那边偏了点。

　　“不卖钱。”宋宸晞又说了一遍，但注意力丝毫没有转移一点儿。

　　齐臻也不管听没听清。他只管点点头，算是默认。

　　“你衣服怎么了？”齐臻见贺逸望面前全是酒渍地走过来。

　　“我是真的服了。遇见个女的。”贺逸望气得扑扯衣领散热，“洒我一身。”

　　“我楼上有衣服，你要不要？”齐臻音量提高了不少。

　　贺逸望摇摇头，“那女的说来也怪，还带一黑口罩，生怕别人认出来她了。”

　　“看那眉眼，也不像贼吧。还挺漂亮。”贺逸望仔细回忆。

　　齐臻却不以为然，“很正常吧。”

　　“什么？”贺逸望喝了口鸡尾酒，“我听不清。”

　　“我说。可能是什么公众人……”齐臻凑到他耳边讲。

　　“诶。就那个。”贺逸望下巴往右前方扬。

　　齐臻顺着看过去，距离太远看不清，但大概看得出来。

　　的确戴着个黑口罩，头发是黑色而且很明显得卷过，穿着一身宽松T恤和超短短裤。

　　齐臻心里想的是也就那样吧。也没有很奇怪。

　　直到高考结束后半个多月，哥俩个连夜跑去盐城。

　　实则全程是贺逸望架着宋宸晞来的。

　　于是在半夜三四点，就出现了这么一个场景。

　　杏阳巷某个拐角处，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人，和一个倚在路灯下的颓废少年。

　　“这就是你说的‘沉淀’？”宋宸晞左手抬了抬帽檐，右手顺便将烟蒂在垃圾桶上捻了捻。“你不是说你都安排好了吗？”

　　那双桃花眼忽然就照在灯光里。

　　平淡且随意，但又看得出来他很不爽。

　　“啧。意外嘛。”贺逸望掐灭烟头，无奈地拨出一个又一个电话，“这人怎么不接啊。”

　　将近一个小时过后，贺逸望才绝望地放下手机，他望着此时宁静的马路。

　　“我真他妈该死。”贺逸望心想。

　　气氛安静得吓人。

　　“宋啊。要不我们随便找个网吧泡一晚上？”

　　他没回复。

　　“那找个酒店？”

　　他还是没说话。

　　“你倒是说句话啊。”

　　马路边驶过一辆轿车，然后整个氛围又冷下来。

　　缓过几秒，晚风轻轻徐来。宋宸晞抿唇忍不住骂道，“老子真他妈想踹死你。”

　　“哎。还是走吧走吧。”贺逸望吆喝着，刚要迈脚。

　　“你带身份证了？”宋宸晞问。

　　“……”这下贺逸望最后一根稻草也被火烧烬，“想死。”

　　“没人拦着你。”宋宸晞转过身就要走。

　　贺逸望只好跟着他，然后见他打了个电话。

　　而且还是一打就通，贺逸望心里莫名有种受挫的感受。

　　合亭巷，澜际网咖。

　　两人刚到就碰到出来的许奈。

　　许奈旁边就跟着肖野。

　　不出所料的是，贺逸望一见肖野就掐。

　　“我这14个电话，你是一个都不接啊。”

　　“人许奈一个电话就接了。你看看你是人吗？”

　　肖野好像知道贺逸望要这么说，他只是看热闹般地笑了声。

　　“许奈。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搞特殊，给宋宸晞设了特别关心？”

　　然后右臂搭在许奈肩膀说，“你给人设特别关心了？”

　　许奈全程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样子。

　　“不能吧？那女神怎么办？”肖野又说着。

　　许奈眉头一挑甩了串钥匙给宋宸晞，“鸣远路74号，凌桥南苑。门牌号你知道的。”

　　“谢了。”宋宸晞一把接过，拍了下贺逸望肩胛骨处一肘，“好好享受你的‘沉淀’吧。”

　　“你这就走了？不打算玩几把？”贺逸望伸手往后背摸了摸，说实话那一巴掌劲儿还挺大。

　　“困了。”宋宸晞手里转着钥匙，“先走了。”

　　“行。”

　　“慢走。”

　　“好吧。”

　　盐城的夜景不差怀安那边，只是夜深了，一座城不得不进入休眠状态。

　　宋宸晞抬手仔细观摩起这串钥匙，向来朴素的钥匙串，多了个小挂件。

　　风景挂件。

　　像是苏县的风格。

　　拐过几条巷口，就是鸣远路。

　　凌桥南苑离江边近，许奈家面朝江边，楼层又高可以望到整个江边风景。

　　许奈的房间一向整洁宽敞，宋宸晞将钥匙放在书桌，却被一只石膏斑点狗所吸引。

　　一串别有风景挂件的钥匙，一只石膏娃娃。

　　宋宸晞笑着觉得这许奈的生活过的还挺雅致，这两样东西还挺来之不易的。

　　宋宸晞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他缓缓走到洗漱台，看着镜子里自己眼底泛起的青色，他用力眨了眨眼，双手捧起水往自己脸上泼。

　　他回卧室拿手机，问许奈。

　　S：【有没有多的洗漱用具？】

　　一两分钟后。

　　。：【柜子里。】

　　S：【那我是不是得常来？】

　　。：【？】

　　S：【就用一次，怪浪费的。】

　　他发的语音过去。

　　。：【滚。】

　　宋宸晞运气挺好的，一次就找到洗漱用具。

　　等他差不多洗漱完，贺逸望发了个定位来。

　　星际卡丁车俱乐部。

　　等候厅。

　　三个人齐刷刷地围在一个桌上等他，桌上放了四张单子。

　　“上次这玩意儿差点没把老子摔死。”贺逸望开玩笑地说着，在机车那一框处打了个勾，然后偷瞟其他三位的单子，惊掉下巴的说，“不是。你们都挺惜命啊？”

　　依照这几位爷不怕死的性格，居然都选的卡丁车。

　　“你们？是不是瞒了我什么？”贺逸望又默默地改成卡丁车。

　　“帮你惜命呢。没看出来？”宋宸晞笑着打趣他。

　　“得了吧。许奈。你也处对象了？”贺逸望食指关节有频率地敲了几下，有点严刑拷打的意味了。

　　“也？你谈了？”许奈意味深长地问了句。

　　“啧。和你们这些人说话真费劲。”贺逸望挠头，把目光放在肖野身上，叹了口气又挪开目光。

　　“……”

　　宋宸晞起身将四张单子交到柜台处，又办了张卡。

　　“诶老板。你们这儿是不是在办什么青春活动啊？”贺逸望见墙上有一块留言墙。

　　“噢。每年七月都有的。留言活动。”老板将宣传单拿给他们看，“今年的问题是‘你十七岁那年在干嘛’。”

　　十七岁。

　　最美好的年纪。

　　“你们要写吗？”店长问。

　　“不了。我们就看看。”贺逸望回答。

　　宋宸晞简单得看了几眼，上面写有——

　　「努力学习」

　　「在准备高考」

　　「开始理解爸妈」

　　「和她在一起」

　　……

　　他不能理解，是个留言墙是在写遗憾，还是在写美好。

　　又或者是美好中带有遗憾。

　　许奈则是看都不看，径直往外走。

　　场外。

　　“老规矩。最后的人包场吃饭啊。”贺逸望边吆喝着边戴头盔。

　　“行啊。”肖野打了个响指，过道的声控灯亮起，“全场由贺公子买单。”

　　“……”

　　红黑色的卡丁车首当其冲，许奈眼神坚毅。肖野一辆绿黑色的卡丁车，紧跟在他后边，他甚至一点儿都没有慌措的神态。

　　许奈右脚踩完油门，两手转过方向盘，左脚轻踩刹车。

　　呲——

　　一个漂亮的过弯。

　　果然，在一个弯道处两车拉开了差距。

　　原因是肖野转弯转得太急了些。

　　后边的后边是贺逸望。

　　一辆纯黑色和一辆纯红色的对决。

　　宋宸晞单手掌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撑着脑袋。

　　“宋宸晞。你挑衅我呢。”贺逸望踩了踩油门，速度将将提上一点儿。

　　“没呢。为了您的安全着想。”防风镜中透过宋宸晞的笑眼，看得出来他很开心。

　　“您慢慢开。”宋宸晞歪着脑袋，抬起左手朝贺逸望salute。

　　宋宸晞一腔男服务员口气。

　　最后场上只留贺逸望一个人。

　　“他今天抽什么疯？”肖野看贺逸望的速度，也就差不多40。“开始惜命了？”

　　到了后面，贺逸望的速度明显上升。

　　抵达终点的第一句话。

　　“谁他妈给老子插的限速卡？”

　　许奈闷声笑着。

　　肖野一幅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样子，“全场贺公子买单咯。”

　　只有宋宸晞起身从贺逸望手中拿走限速卡，“这卡安全系数极高。”

　　贺逸望也是大意，连车上插了张卡都没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