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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春日里还是有些微寒,白夜锦提些吃食,闲闲散散,倒也自在。
      古弋啧一声,“臭小子,日子过得潇洒惬意,你亲爹舍不得儿子,将火发到我身上来了,那药简直苦的穿肠过肚,浑身留不得一点空隙。”
      也未现了身形,倚栏凭靠,元宝平躺在桌上,露了肚皮,鼻尖粉嫩,奶声奶气叫唤,蹭着古弋的手指,指尖软绵,古弋牵起唇角,极为愉悦,看呆了同楼一层吃茶人的眼。
      公子红衣灼灼其华,泼墨般的黑发半束半散,出尘谪仙一般,狐面遮了半脸,露出光洁下巴,唇角带一抹笑,十指修长如玉,端的是珠玉如方,发带伏在墨发,安静乖顺。带一股冷清疏离,只远观而不可亵玩也,偏偏逗弄手下的白猫美好闲适,温柔的有些晃神。
      及及眯眼的恰当,街边纵马而来几人,为首的是一个女子,带了些稚气,长发束起,虽是年纪尚小,然双目湛湛有神,容貌俏丽。古弋顺着猫儿手不停,那女子身份不简单。
      怜玥心情大好,了允应下自己寻人要求,已是成功大半,这厢那古家少主也来了皇城,嘶,那可是出了名的仙子。今年真是极好兆头,特特寻了人预备去城外赛马,纵马急了些,眼看便要撞上,有些急了。
      “快让开!快让开!让开……”
      话还留了半截在喉咙里,人已然飞了出去。
      江广仲眼尖,起身揽了怜玥在怀,惊出一身虚汗,“祖宗,没事吧!”
      “本公主,刚刚,是飞起来了?”
      江广仲仔细看几眼人,确认无事,将人放下来,“臣下冒犯,请公主责罚。”
      怜玥尚未回过神来,江广仲走到马前,拾捡起一支木筷,钉在石板上,滴着血迹,那马嘶吼一声,赫然倒地。
      怜玥登时就红了眼,哇的一声哭出来,“大黄!”
      江广仲盯着提了吃食的白夜锦,脸色黑的紧,“阁下,冒犯了。”
      怜玥红着眼,冲到白夜锦面前,“杀马凶手,纳命来。”
      白夜锦呆立许久,手里攥的吃食有些凉了,看也不看眼前一群衣饰华丽的少男少女,抬步就朝外走去,江景先怜玥出手拦下人。怜玥练了些底子,下手没轻没重,贸贸然伤了人怎么都和宫里交代不过去。
      那手还未触及白夜锦肩头,另一支木筷急急冲下来,打在江景手背,力度正好。
      江景抬头,对上一双极淡的眼,平静无澜,一眼就可看透人心。怜玥哭哑着嗓子,向上喊了一声:“杀马贼,还大黄命来,你个缩头……”
      后半句话卡在嗓眼里呕不上来,咽不下去,怔怔看着自一旁茶楼跃下的人。
      古弋扔了一块碎金子,自茶楼跃下,挡在白夜锦面前,“嗯……”
      白夜锦低头看着冒出的一双黑靴,以暗线绣了莲花,鼻尖混着梨花清香和药苦味,愕然抬起头,对上古弋肩头雪白的猫儿。
      “小锦,受惊了?”
      “哥……”
      怜玥眼珠子差点都飞出去,“他他他他他……”
      这不正是她让了允找的公子么,怎么会,怎么会,完了,完了。
      江广仲对上古弋,吃了一惊,古家的少主!?
      这会儿古弋倒是顾不上搭理他,江景扫过古弋肩头那团雪白,眼皮跳了跳,微微握拳。
      “初次拜见,相离公子,多有得罪,冒犯了,广仲在此赔礼。”
      古弋挑一眼眉,“哦……”
      尾音拖得有些长,江景压了眼,“公子初来,何不就此交了朋友,也好让广仲尽地主之谊。”
      “不必,”古弋打量了片刻,收回眼,大喇喇拽了白夜锦后领,“小锦,还不赔礼。”
      白夜锦紧紧吃食,这会儿是彻底凉了,“你赔我的鸡。”
      古弋一把扣在白夜锦脑袋上,“真是出息,再让你大哥给整你一屋金子,全部记在你亲爹账上。”
      “我不要,不要他,”白夜锦斜了眼,“我要小川。”
      “不听话就把你扔到狼堆里去。”
      古弋没什么耐心,揪了白夜锦后领拖走。
      “小锦不懂事,扰了各位乐心,各位见谅。”
      倒是还有人要说什么,江景先拦下,“哪里话,是我们鲁莽了,公子海量。”
      古弋扯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莫名婉转,有些摄人心魄的感觉。
      古弋把白夜锦带回自家宅子,脸色不善。
      “哥……”
      古弋不搭理,着人拿了好些肉食,摆了一桌,面色不定。
      古思冒出个脑袋,看戏意味十足,“三妹,进来。”
      古思耷了脑袋,正正坐在白夜锦对面,笑出了声,“小锦,哈哈哈,你被人打了。”
      白夜锦将脸一分为二,一半白嫩,一半青紫暗红,肿的有些渗人,尤其眼睛一块几乎成一条线,古弋算是明白,怜玥纵马而来白夜锦为什么不躲,肿的跟门口挂的大红灯笼一样,搁谁脸上谁也看不见。
      “找到人了?”古弋道。
      “没,小川不在,”白夜锦头趴在桌上,快钻到桌下了,声音小的赶上蚊子叫唤。
      古弋摆摆手,“三妹,子生和尚呢?”
      “这个时间大师该在山上。”
      “给小锦上药,不听话就扔到狼堆里去,”古弋咬牙狠狠安排,“就用三长老制的药,要是挣扎,直接拍晕了。”
      “好嘞!”
      古弋牵了马,头也不回的奔了子生和尚所居的香山,元宝立在墙头,定定立好久,听着院子里鬼哭狼嚎,跺了跺脚掌,跑进了渐黑的天色里。
      带着一身血腥回了古弋的房间,将血全部蹭到衾被上,眯眼睡了过去。
      却道古弋奔了半夜,到山门下停了脚,摸过山门边斜生一株槐树,寻个恰当位置休憩,没再上山,山上路长,都是铺的小石板台阶,不点灯,古弋怕他掉到山沟里去。
      今儿夜里没月亮,乌漆嘛黑一片,着实让古弋难受了一把,原本眼睛就不大妥当,子生是个怪脾气的,赶早不赶晚,前些年到族里一趟,把老爷子哄得高兴,说什么也要让子生把古弋认下,当作亲传弟子。
      “唉,老头这是要让我断了红尘,当和尚去嘛,啧,麻烦死了。”
      古弋心里别扭,瞪着还算严实的绿叶,侧身烙饼,迷迷瞪瞪睡着。
      古弋睡得昏天黑地,待到天色大亮,才慢慢悠悠的从树上跳下来,按住自己后脖,往后仰了仰,将拆下来绑眼睛的发带系好,转头眯眼看着前方。
      旧山门幽静,山前得了一副好光景,脚踩其上,松松软软,再大烟火气都能沉下去,山门没门,年久失修的木门早烂在槐树树荫下,化成土齑,只剩石墙伴着老槐树一年冬一年秋。
      古弋犯困,将那子生拖出来骂了千万遍,老秃驴,不在寺庙里好好供奉佛家,跑出来祸害什么青年才俊,白瞎了自己一张俊脸。
      顺着旧山门往上走有一条岔路,一条还能看出是条路,另一条长在杂草堆里辨不真切,还不如直接依着性子胡乱走。两条路通了两座山头,遥遥相望,谁也不搭理谁,古弋有时觉着两座山头要是会自己动,大概能生出个惺惺相惜来,直接填平了两山间隔。
      古弋一脚踹开子生的破院门,嫌弃端了一脸,看着白净的子生,心里暗暗又骂了一道:贼和尚,讲什么佛祖在心间,自有菩提莲,就单单看着脸色红润,保不齐偷了多少腥。
      两手空空的古家二公子没一点当人家徒弟的自觉,大喇喇躺在椅子上,不拿正眼看人。
      子生白净,怎么看都是个得道高僧,用来哄人是再好不过的,古家家主就是看上了子生的一副好皮相,将自家孙子交给了个和尚,也不怕亲孙子就此遁入佛门,六根清净。
      子生:“喝茶。”
      古弋看着茶碗简陋,豁出好几个口子,刷的干净,零星飘着几片茶叶,把一个穷寒和尚刻的传神。
      “您这不该给我摆出穷谱来,嘿,去看我大哥罢,就带着这茶碗,唔,该把我大哥叫上山来,端上大碗茶,没准他就求着拜师了。”
      “不必,苛待徒儿就好,何苦累了他人。”
      子生丢下一句,收了桌上茶碗,晾着古弋,翻找东西去了。
      古弋哼笑,子生和尚的穷斋房能翻出什么花来,无非是些静心的诵诗,咂摸不出味来,苦巴巴,掰开盖上就是那么几句,不如元宝过来撒个娇,什么烦心都没了。
      这么想着,古弋站起来,跳上不高的墙,隔着青山眉心微跳,后边子生唤道,“徒儿可是要给为师修缮斋房。”
      古弋笑笑,“和尚,你知道么,世人看和尚那就是清心寡欲,绝红尘的,你这话,也就是我听见了,要是换了别人,保不齐说道点什么。”
      子生只是点点头,“自己想是一桩,徒儿上赶着尽义又是一桩,我知道你不满意,但是为着老家主,你也得认我,你说呢。”
      古弋往后靠在树干上,“和尚,老家主信了你,你有本事,我无话可说,你告知消息,我也无话可说,但,你自己心里该知道,你瞒了些什么。”
      说罢看也不看子生,自然也没瞧见子生手里端的盒子,不过几个叹息,古弋便不见了踪迹,子生悠悠长叹,“跟他一模一样。”
      古弋前脚手搭凉棚瞅着白茫茫的路,后脚盖起的尘土就铺了一脸,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来人跳下马来,跪在脚边。
      哟,古弋乐了,好大的礼啊。
      调侃的话还没冒出个头,跪下的人抬头急道:“少主,打起来了!”
      古弋拿过马鞭,用了力气,掐着鼻根,金陵城里的皇家子弟们,当真是好大的颜面,好大的威风。
      君祈服了古弋送来的药,睡了过去,那药极好,先前只是听说过古家身家雄厚,在世久远,珍奇异宝不可数,只是送来赔礼的药品便已胜了皇宫里的那群太医。君祈难得睡个好觉,了允听见手下来传报,皱了皱眉,没应声,嘱咐底下的人守好君祈,自己先去了。
      了允与柳顾轩不对付,几句话下去,将原本的星星之火生生烧成了燎原之势。
      那话是,“王爷有恙,将军最好坐守大营,莫做些遭人诟病的蠢事。”
      柳顾轩是个暴脾气,看了允一张冷脸觉着倒胃口,眼睛不是眼睛,嘴不是嘴,横竖不对眼,两人谁都看不上谁,平常走路恨不能离得八丈远。
      了允赶到时,离苑外围了一层守卫将士,阵势摆的足,问及由头,了允扒了柳顾轩的心都有了,怜玥街上死的那匹马,正正是柳顾轩送的。
      傻子都能看出来的事,偏偏柳顾轩被人当枪使得欢快,了允想了想,打发人去柳府找柳顾轩的亲娘,君祈好不容易睡得安稳,可不能让柳顾轩这蠢货坏的干净,顺带堵了去雁王府的路,不让人去叫醒君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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