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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那年夜里下的是红色的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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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上京几千里开外有一处终年雾气缭绕的山。不知千百年来是否有仙人居住,然而现今占着那块的却是万花宫。
提起万花宫,众人纷纷吸气,惊恐摆手,不敢妄加评论。只三个字:女魔头。近年来,各大世家都遭到了万花宫的骚扰,侵害。封之槿此刻就坐在茶馆听说书人胡吹,偏偏还有许多人跟着吹嘘。
一口茶下肚,她抿抿嘴心道:有些苦。不如万花宫的茶叶好喝。
一阵风微微擦着她耳边拂过,面前坐下了一个唇红齿白的红衣公子。此人是江湖上闻风丧胆的绝世毒医沈梓漆,一般不会把这么一个看起来无害的人跟毒物联系起来的,就是这么一张脸看着,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近来,听说毒医都加入了万花宫,这下各大门派有的愁了,一个沐释零就够他们头疼的了,来个毒医随便放点毒气,谁还敢招惹万花宫啊”
又一个声音接道“可不,万花宫手段残忍,人人得而诛之。”气愤至极,中年男子重重拍了下桌子,脸上挂着厌恶而又气愤的表情。
两个当事人浑然不觉人家在说自己,沈梓漆眨眨眼,两手撑着腮帮,笑眯眯的问“小槿啊,你知不知道沐释零去了哪里啊?”
封之槿一脸惊讶:“咦?姐姐没告诉你她下山了吗?”
沈梓漆点头:“她嫌我添乱,不带我,我哪里会添乱嘛,她要杀人,我可以帮她嘛。”
“哎呦,沈公子也在这万花宫住了几个月了,难道看不出姐姐向来亲力亲为,不假借以他人之手吗?”她巧笑倩兮,少女般的脸露出看好戏的神态。几个月前,沈梓漆一见沐释零便惊为天人,堂而皇之,死缠烂打般的入住万花宫,万花宫的诸位护法皆以宫主夫人的规格大力支持,一来多了个高手入驻,二来宫主有了夫人后,想必不会在丧心病狂的把他们踢下山崖了。可惜沐释零对这位容貌倾城的红衣公子并不感兴趣,于是,他便开始了漫长的追妻之路。诸位护法有钱的出钱,没钱的瞎出馊主意,一时间万花宫鸡飞狗跳,万花宫宫主一走了之,剩下一干人等忐忑不安了许久,生怕宫主回来报复。纷纷积极的干着分内之事,唯恐宫主回来一个不称心就来惩罚他们。
“好小槿,看在我不久就要当你姐夫了,你给我透露一下行踪呗”沈梓漆一脸真诚。
封之槿红唇轻启:“不可能,姐姐会杀了我的。”
“你可是她妹妹,怎么会和那些人一样,她不会的,求你嘛!”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封之槿连忙遁走,两个人她都惹不起。
沐释零回到万华宫已是一月后。
后山的柳絮被春风吹拂着,一颗颇为庞大的柳树上坐着一个黑袍女子,低着头擦拭着手中的长剑,看不清她的表情,随意挽起的长发被风吹打在后背上。
封之槿走近她,平时的笑脸也被严肃代替,轻声说:“姐姐,皇宫那边传来消息,皇后病重。”
“知道了。”她口中传来冷淡的回应。
......
清晨,沉重的红漆木门从里面打开。
青山一看见门外的人,便大惊之下跪地行礼。说话也哆哆嗦嗦,吓得不轻。“见过郁王殿下”。沐释零绕过他往里走,穿过阁楼,便听见他咳嗽不已。
泪遥见门被推开,以为是侍从,便忍住咳嗽,气息不稳的说:“青山,倒杯茶水来。”用手支住身体靠在床柱上,却一抬头看见了一双凤眼。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睛立即恢复清冷,声音低沉又冷冰冰的,“你来做什么?出去。”
沐释零见他面容苍白,整个人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冷漠样子,也不理会他的话,将茶搁在一旁,自袖中取出一个碧色瓷瓶,倒出黑色药丸,伸到他眼前。“吃了。”
他冷笑。“我的死活与你何干,殿下生于这宫中,莫不是忘了这里的规矩?擅入后宫,殿下与本宫的名声...”沐释零未等他说完便将药丸塞入他口中。
“不要惹我生气”轻飘飘的一句话自她薄唇流出,似命令亦似无奈。在他的抗拒之下纤细的手腕还是被她握在了掌中。脉象不稳,呼吸急促,长年累月的湿冷症几乎侵袭了他的整个身体。
“什么时候被她下了毒?”
泪遥转过头不看她。
沐释零一把拽过他拉到怀里,不顾他的反抗,吻上他的唇。泪遥睁大眼睛,奋力挣扎,但他怎会是他的对手,从小到大,他对她又恨又怕,恨不得离她远远地。他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跟她们这种人牵扯不清。
他恨死她了。
羞愤,恨意涌上心头。胸腔一股腥味直冲而上,使劲推开她,整个厢房里是他咳嗽和喘气的声音。咽下那股腥甜后,他感到头晕目眩,最后一眼,是他看见她慌张的神色。
再次醒来已经是夜晚了,泪遥整个人被她拢在怀里,浑身黏黏的,很不舒服,想来是他发烧了吧。身后是她清浅的呼吸声,淡淡的蔷薇花香和药香充斥着他的鼻尖。轻轻地想要离开她的怀抱,刚一动,她便收紧搭在他腰间的手,感觉她醒了,泪遥挣扎的更厉害了,耳后传来温热的气息。“你再动我便再亲你一次”。她是真的会说到做到的。可要他这样睡一晚上,他是肯定睡不着的。脑子里天马行空的乱转了起来。
泪遥记得第一次见面是他五岁入宫。他本就是家里不受宠的孩子,母亲不喜欢父亲,连带着也不喜欢他。家仆把他从宴会上带出来便不见人影,他在偌大的王宫里迷路了。这里太大了,一个人也没有,他怕迟了就找不到仆人带他回去了,所以越走越快。却没防备在拐角处被一个人碰倒了,他被撞得头晕眼花,太疼了。屁股疼,头也疼,眼泪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流了出来。
沐释零也想不到被撞的人是一个小男孩,她一愣,就看见一个漂亮小男孩流眼泪。应该是被撞疼了,她刚刚上完骑射课,身上穿着硬硬的戎装。“你哭什么?”硬邦邦的语气。才说完她就后悔了,小男孩哭的更凶了。
沐释零愣愣的看着他哭,心想他哭的还挺好看。从怀里掏出来手帕,擦的一点也不温柔,泪遥也呆住了,忘记了哭,看着眼前这个比他高,面容精致,衣着华丽的人粗鲁的擦他的脸。“你是谁家的孩子?”她的语气带着少年老成的感觉,不带入情感,像个成熟的大人。
“泪,泪相府的”他还在抽噎,说话也带着哭声。
“阿零?”
沐释零听见声音,眼神瞬间降了好几度,就连泪遥突然都察觉到了。
“阿零,你怎么还不去宴会,母皇等着呢”来人是沐释零同母异父的姐姐:沐俞蕖。
当三人同时出现在宴会上,上首的女皇颇为惊讶。“阿零,你牵着的是谁家的小公子?”
“回陛下,是微臣庶子。小儿年幼,若冲撞了郁王殿下,还请殿下多担待”坐于左侧上首位置的泪姳起身回答。
“泪相严重了,朕见幼子颇为乖巧,想必阿零也是不会怪罪的。”沐昀轻笑,王者风范显露无疑。
泪遥原以为以后便不会见面了,却始料不及的是他被拉入了一场战争。容不得他拒绝的战争。
胡思乱想之下渐渐困意来犯,泪遥昏昏睡去,沐释零睁开清明的凤眸,鼻尖是他身上的药香味,她眼中流漏出温柔缠鎸的神色。知道他的抗拒,却不容许他任何退缩。
他本该是她的,是他的皇后。
那年夜里下的是红色的雨,她看的分明。一夕之间,母皇没有了,家没有了,她被迫出逃。发了重誓,要让那些人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