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玉》汨汨

3、归来（二）

　　戚府中入目一片荒凉，杂草丛生，唯一还能待人的地方只剩原来门房住的小屋子，小名八子的年轻人王远把戚以轩一行人带来的车马带去了废旧的马棚，马夫看了看地方，还是把马牵到了后院的空地上，表示马吃些杂草就行了，至于自己——睡在马车里就可以了。
　　云倾陪着戚以轩在门房的小屋子里和庞志、王远说话，云翠跑去收拾房间。
　　“这样啊，你爹爹已经过世了？”庞志问道。
　　“嗯，得了一场病，后来身体就大不如从前了，去年走的。”
　　“老王对老爷那么忠心耿耿，老爷一定是舍不得叫他再在世上受苦了。”
　　庞志看向小屋子浑浊的窗子，那里正对着的花园只剩下些秋天的枯枝败叶，池塘里只有腐烂的水草，仿佛还散着异味，他一时间有些沉默。
　　戚以轩岔过话题道：“这屋子还真干净啊。”
　　王远被夸奖的不好意思，只红着脸挠了挠头。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呢，”戚以轩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为什么王远哥哥你非要从正门那边进来呢？”
　　庞志抢先答了话：“小姐，老爷以前不习惯府中的人从后门走，但是夫人觉得这不合礼法所以在大门旁开了一扇小门，专供我们这些下人单独进出。”
　　“哦，是这样啊。”戚以轩乖顺的点了点头：“可是现在没有人给王远哥哥你发月例了吧？”
　　“月例？”王远不怎么明白。
　　庞志赶忙解释道：“就是月钱，工钱，是啊，你这么长时间靠什么过活？”
　　“那个，现在是在酒馆里帮忙，老板对我很好呢，不过我笨手笨脚的，只能干干杂活。”
　　庞志道：“是吗？哪家酒馆？”
　　“亨运酒楼。”
　　“唉，真是好久没回来，这酒馆的名字都完全没印象了。”
　　王远答道：“是这两年刚开的。”
　　“这样啊。”戚以轩道，“哎，我们才回来，正缺人手，你能不能明天去辞了那份活儿？”
　　“当然，小姐。”王远诚恳地说，“我本来就是戚家的仆人啊。”
　　“嗯。”戚以轩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一定要和客栈老板好好说清楚哦，毕竟别人一直很照顾你呢。”
　　“知道了，小姐，我明天一早就去。”
　　“那么，庞叔叔您今晚就在这儿睡咯，天色不早，我也有点累了，先去看看翠翠屋子收拾好了没有。”
　　庞志有些困惑：“小姐，为什么不去外面的客栈过夜？等找人把宅子打理好我们再搬进来就是了，云……翠翠一个人打扫的过来吗？”
　　“只是一间屋子而已，这都打扫不好还要她干什么？”戚以轩半开玩笑道，“都到家了还要在外面睡吗？庞叔叔也好好休息吧，我同云倾先到房里去了。”
　　云倾随戚以轩一道走向据说她是小时候住的房间，到了那里，没见到云翠，而且虽然房间确实是打扫干净了，但是门外被丢了一大堆脏兮兮的破旧衣物被褥之类，屋子里行李随意的放在地上，房间里所有的柜子、抽屉，包括门窗都保持着大开的状态。
　　“好歹都擦干净了，把窗子和门都关一关，能睡一晚上的。”戚以轩说着，发现床上挂着的如云烟一般的青纹帐子非常熟悉，“这帐子，不会是，云翠把从原来的地方扒过来了？亏得她一路带过来。”
　　“一定会发现她带了更多莫名其妙的东西的。”云倾一边说着一边栓好了门窗。
　　戚以轩撩开帐子，果然发现云翠正趴在床上睡着，她也打了个哈欠，“我实在是不想啃干粮，晚饭就免了吧，直接睡觉？”
　　“为什么不出去吃呢，小姐？”
　　“我可不敢出去啊，云倾。出去后会发生什么事我可真不清楚。”
　　“到底怎么了，小姐。”云倾低声道，“今天巷子里那个人……”
　　“别想得那么糟糕，并不是什么大事，虽然稍微有点麻烦，不过比你想的要好的多了去了”
　　云倾还是眉头紧蹙。
　　戚以轩叹了口气道：“不跟你说清楚你还不能睡觉了？”
　　“不是的小姐，我只是在想怎么向大人汇报。”
　　“是是是是是，你那大人最厉害。”戚以轩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在小巷里窥视我们的人不是有意的，只是恰巧碰上了。”
　　云倾不相信“怎么会有人恰巧碰上就偷看？”
　　“是真的，而且她还是个女人。偷看的原因就是我们正在跟她要找的的人说话。”
　　“您只是随口猜吧，乱看闲书。”
　　“哼，你好好听我说行吗？”戚以轩表示很不高兴，“首先，那个人被你发现了很正常，但是连我都发现了的话，证明绝对不是什么什么人派过来的什么，然后，我发现王远的房间非常干净，这还不算什么，主要是搭在床头的衣服，上面有新打的补丁，针脚细密，一个‘笨手笨脚’的大男人是弄不出来的。啧啧啧，算是一出好戏呢。”
　　云倾愣了愣，不屑地“切”了一声：“原来只是个恬不知耻的女人。”
　　“‘骂人可以，但只许用成语’，你还真是深得这句话的真传呢。”戚以轩顿了顿道，“不过这件事还真不只这样，又比这样要麻烦的多，这出戏后面还该有一出更好的戏。”
　　“小姐，有话直说。”
　　“嘛，反正应该跟那个‘很照顾’王远的酒楼有关系。亨运酒楼？好名字啊。到明天差不多能清楚了，今天快睡吧。养精蓄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