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知秋》指间风雨

10、真相（一）

　　站在瑞拉公司的门口，沐雨却又犹豫起来，上次那样的情形，见了裕枫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门口徘徊又徘徊，终究是没有勇气进去，正准备离开，身后却有人叫她：“沐小姐，你是来找裕总监的吗？”
　　沐雨回头一看，很眼熟，却并不认识，依稀记得好像是那天陌轩带她来参加服装发布会带他们进场的礼仪小姐。陌轩，一念及这个名字，心口便是一阵痉挛的疼痛。不能想，不能再想了。
　　“沐小姐？”看她不答话，礼仪小姐试探着唤了声。
　　沐雨回过神，笑了笑：“是啊，他在吗？”
　　礼仪小姐把她带到裕枫的工作室门口就离开了。门虚掩着，沐雨想了想，并没有敲门，轻轻把门推开。
　　裕枫背对着门口在全神贯注地画着什么，脚边堆满了凌乱的稿纸。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在他身上调和出明暗的色调。不过十几天不见，他已经瘦了一圈，在衬衫下的身形竟显出些单薄的味道。大概工作进行得不太顺利，他看上去有些焦躁不安。沐雨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蓦地鼻子有些发酸。
　　站了近两个小时，太阳开始西斜，沐雨竟也不觉得累。裕枫扔了笔，再一次揉了面前的稿纸，轻轻叹了口气，抬起头怔怔地看着窗外出神。突然发现玻璃上的一团阴影，猛地回过头来！
　　沐雨微微一笑：“终于发现我了吗？我的裕大设计师？”
　　裕枫看了她一会儿，也笑了：“来了多久了？”
　　沐雨笑着举起两根手指晃了晃，“不久，才两个小时而已。”
　　裕枫拿起被他随手放在一边的外套，笑着说：“走，我请你吃饭，权当赔罪。今天大出血，想吃什么都奉陪到底。”
　　结果沐雨把他带到了一个学校附近的大排档里，正是吃晚饭的时间，里面熙熙攘攘几乎挤满了穿这校服的学生。两个人夹在中间很醒目，沐雨还好些，穿了一身休闲服，裕枫却是一身笔挺的银灰色西装，显得尤其格格不入。
　　裕枫环视了一圈周围好奇的目光，无奈笑道：“想不到过了十几年了你还是喜欢这样的地方。”
　　沐雨吸了口小笼里冒出的蟹黄，快乐地吮了吮手指：“是啊，这里热闹嘛！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妈嫌这里不卫生从来都不让我来然后有一次你就偷偷地带我来？也不知是运气背还是怎么，居然碰到了一群不长眼的小流氓，那是我第一回真正意义上的打架，那感觉真爽！”
　　裕枫笑着接口：“怎么不记得？就为这咱俩可是生平第一次背了处分，当时那教导老太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还记得她一个人在那儿自言自语：‘不得了，这么个文静的烟头怎么动起手来像个拼命十三郎？’我后来是想一回笑一回。不过说真的，我也没料到你身手这么好，那次之后你的威名可是在附近几所学校都传开了。那次回去之后我被我爸训得特惨，他嫌我动作不够快，应该全包了，不让你有动手的机会。当时我妈在一边看我爸这么教育我，差点没背过气去。”
　　沐雨笑：“我那次回去也没好过。我爸罚我站了四个钟头，末了撂下一句‘下回动手利索点’。”顿了顿，沐雨接着说，“那个时候多好啊，我整天裕枫哥哥裕枫哥哥地跟在你后头跑。”
　　裕枫没有接话，虽仍是笑着，眼里的神色却已沉静下来。
　　沐雨看着他：“裕枫，我们还和那时候一样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你一定要……”
　　“不用说了！”裕枫打断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如果——”裕枫看着她的眼睛，“这是你想要的，那么我答应你，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旧事重提。你只是我的沐雨妹妹，这样，可以了吗？”
　　沐雨满腹的话一下被堵了回去，一时默然不语。
　　又一次不欢而散。

　　回到家可怡正满脸杀气地等着她，一进门就被她一阵狂轰滥炸。沐雨任她说得口干舌燥也始终不发一言，因为她很深切地明白，有些人就是人来疯，是绝对不能和她争辩的，否则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事。沐雨很忠实地信奉着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原则，等看她说得差不多了，问了句：“口渴吗？要不要先喝口水再继续？”
　　可怡呆了呆，满脸无趣地闭了嘴。
　　天天这才把小脑袋从房间门口探出来，一路小跑到沐雨身边，嘟着小嘴：“妈妈，可怡阿姨刚才好可怕啊，好象故事里的老女巫。”边说还边畏缩地瞟了瞟可怡，一副说的就是你的表情。
　　沐雨蹲下身，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下，故意不看一边脸色铁青眼看又要发飙的可怡，火上浇油：“天天不知道吗？可怡阿姨是属老虎的。”然后忍住笑，轻轻拍了拍天天的脑袋，“天天乖，自己回房间玩好不好？‘
　　哄走了天天，沐雨照例回书房码字。可怡极度郁闷地跟进去，不过天生是闲不住的人，坐了不到一刻钟就忍不住了，八卦的天性显露出来：“你下午去见裕枫了？你们俩到底是怎么回事？很严重吗？是不是因为楚总？今天谈得怎么样？有没有和好？有没有……”
　　沐雨不胜其烦，本想置之不理，可看她滔滔不绝没有停下的迹象，只好放下手头的工作，无奈地看着她：“你最近是不是太闲了？整天尽琢磨这些？”
　　可怡撇了撇嘴：“我还不是关心你？！小姐，你今年也是二十有七了吧？楚总你错过了也就错过了，裕枫也不错，这么好的男人上哪儿找去？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最重要的是他……”话没说完就发现沐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脸上莫名其妙地一红，不甘地住了嘴。
　　沐雨悠悠然地开了口：“不知道今天是谁死活要拉着我去破坏你妈安排的相亲大会的？怎么，才一个下午就叛变革命了？刘烨那小子居然找你来当说客，行啊他，这么快就把你拿下了？老老实交代吧，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可怡死鸭子嘴硬：“我们能怎么回事？你别想歪了。他是为了裕枫好，我是为了你好，我们这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是吗？”沐雨故意拖长了声调反问了一句，弄得可怡脸上“腾”地红了。
　　正窘得慌，一通电话解了她的围，沐雨看了看来电显示，笑着接起来：“王编，我这两天前才给你把最新的小说发过去，催稿也不带你这么催的吧？”
　　“这次不是为了催稿，打电话主要是为了征询一下你的意见。这两天一直有个乔先生在打听你的消息，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打扰你，所以没经过你的同意饿哦也没敢把你的联系方式告诉他，前天他还亲自来了一趟，留下张名片又匆匆忙忙地走了。来头不小，我琢磨着他是真有事，要不你明天亲自上出版社来一趟？”
　　乔先生？沐雨诧异，她的朋友里没有姓乔的啊，而且如果是朋友也不会找到出版社去。人生就是好奇的生物，所以沐雨想了想也就答应，反正见一见也没什么坏处。

　　对方居然是影天房地产的董事长乔天麟。沐雨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和这个人有什么交集，这个名字也并不熟悉，倒是影天这个公司曾经听说过，依稀记得好象是房地产业内的泰山北斗。当时只是觉得这个公司的名字有点怪，不象搞房地产的倒象电影公司的名字。不知道这个窍天麟这么着急找她是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