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交半零落》深海小鬼

3、此身西复东，何计此相逢

　　戚少商确实把自己喝得烂醉如泥了，只苦了士兵们完了任务还要来照顾他。
　　仿佛是在梦中，自己走过一段曲折的山路，来到一片清脆的竹林前。
　　这里好像自己很熟悉，不止一次来过，又好像每次都止步于这里，戚少商有些犹豫，这里究竟是哪里呢？
　　该是梦吧？否则自己怎么能那么清楚的看见这竹林里的主人。
　　提着毛笔，一身青衣，和这幽静的竹林。
　　戚少商甚至忘了他是自己的仇人，甚至忘了他的手上的累累血债。
　　“大当家的什么时候染上了偷窥的癖好？”那人说话总是嘲讽，好像不把你讽刺的咬牙切齿拔剑相向就不舒服。
　　戚少商心里一阵气血翻腾，紧握了握手中的剑，“你好了？！”这一句不是问话，而是肯定。
　　“我不是只是疯了，又不是失忆了。”
　　这样清楚的表述，戚少商到不知道该提剑杀了他，还是怎么办了，一时踌躇在竹林外。
　　“要走就走吧，站在这里实在是扫我兴致。”也不再理戚少商，只仔仔细细的盯着自己笔下的信纸，喃喃道：“晚晴，这些人总是这么自负，有这么讨厌。晚晴，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去看你。”
　　戚少商听了这话，觉得顾惜朝还是疯的，又觉得他清醒的不像话。听他说到晚晴，不知道怎么心里就一股怒气涌上，偏要到他跟前去恶心他才肯罢休。
　　“我们这些人怎么就讨厌了，难道像你这种恶贯满盈的才受欢迎。”
　　顾惜朝头也不抬，还是看着他的信纸，是晚晴曾经写给他的信，昏黄毛躁的边角飞起，不知道信的主人已经读过多少遍，又忍不住用手婆娑了多少遍。“恶贯满盈，所有和你们作对的人你们都喜欢给套上这个词。你们总是自负仁义，你们难道杀起人来就手软了吗，你戚大侠的大侠名头就不是用人头堆砌起来的！”
　　这人犯下滔天大罪，此时还措措有词，咄咄逼人。“我连云山水无数人口，毁诺城上无数仙子，雷家堡，赫连小妖的家将，这无数血债岂是你空口抹去的吗？”
　　“他们挡我的路，我就要杀他们，有什么不对？”
　　“那我呢？我把你视为知己，引你上连云寨，将自己的一切都交付给你，你也可以说对我毫不亏欠吗？”
　　那人手上一顿，眸光似乎一黯，然而快的让人怀疑是花了眼。“我是有负于你的，但是这是我的选择。”顾惜朝似乎不耐烦了，“大当家的想问的也问了，惜朝也累了，就请吧。”
　　“你这人......‘戚少商气得拽过顾惜朝的臂膀，却是将那人拽得一个趔趄。只是疯了而已，只是疯了，怎么会这么轻，轻的像是随时都会飘走一般。
　　心里一阵不知名的酸涩，却看见那人口中吐血，也不擦拭，只笑着对自己说：“倒让大当家的见笑了。”
　　戚少商登时放开了手，好似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物，或者是，怕自己太过大力，雪上加霜。“怎么会这样？”
　　“很奇怪吗？我只要活在这竹林里就好，难道还有人愿意我的武功恢复，再去翻天覆地！”那人似乎是不刺别人一下就不好受，接着说道：“大当家的也不必怜惜，我刚才大可把这血咽下去，之所以任它吐了出来，也不过是想你少来招惹我罢了。”
　　戚少商哪里受得了他的冷言冷语，更是为自己刚才的一阵担心感到愚蠢，转身回了神侯府。
　　“咳，咳。”一片一片的殷红色渲染在了淡青色的衣衫上，触目惊心。
　　为什么感觉自己已经离开了，自己还能看到那人吐血的情景。啊，这是梦，那为什么自己又觉得这些好像发生过，在曾经的什么时候。
　　一阵头痛，戚少商抚上额头，却摸到了手巾，手巾？昏昏沉沉的脑袋似乎略微清醒了点，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校尉大人，是酒醒了吗？‘
　　女人的声音，戚少商努力睁开眼睛去看，是自己救回来的顾云芷。其实自己从第一次心里对她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排斥，尤其是知道她姓顾之后，更是惊疑。
　　顾云芷似乎看出戚少商已经清醒了，“校尉大人是不甘心吗？”
　　戚少商猛然睁开眼睛瞪着顾云芷，没办法，被那人骗的太多，太惨，总有些怕井绳的感觉。若是被人骗了，背叛了还能一无所动，恐怕那人心里也不是多在乎骗他的人。戚少商早已经不是那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了，这几年的摸爬滚打虽未使他改变原则，但也还是让他懂了什么叫怀疑。
　　顾云芷也明白什么是交浅言深，不过是想要感谢他的救命之恩罢了，了然笑笑：“我不过是一个小女子罢了，只听说大人曾经是江湖大侠，即使大侠，总见过劫富济贫吧。”因见戚少商已经清醒也不再投洗手巾，出了大帐。
　　劫富济贫，这真不是个好主意。不过，这至少是个主意。戚少商认真的思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