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藏住的秘密》溏心日一

14、木鱼

　　周一午休结束，许璩打着哈欠往教室走。

　　揉了把眼睛，发现李憬提着个袋子在窗户外往里看。

　　许璩心有余悸，想要快步跑回去，对方视线刚好飘了过来，大大方方叫了声：“许璩，可以帮个忙吗？”

　　本来踏进门的脚只得收回，他强装镇定走了过去。

　　李憬把手提袋给他，言简意赅：“给木鱼的，麻烦交给他。”

　　“木鱼？”听起来是普通的事情，许璩没那么紧绷，发出疑问。

　　李憬后知后觉：“啊，给夏栩安，这个东西给他，谢谢你了。”

　　许璩哦了一声，老实接过，李憬就离开了。

　　回到教室把袋子直接放在夏栩安的桌子上。

　　夏栩安进来一看见，脸色变得复杂起来，没等他开口，就说：“李憬送来的吧？”

　　“对。”许璩手往书包里翻书，眼睛却盯着他的动作。

　　夏栩安似乎无可奈何叹了口气，从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兔子木鱼。

　　许璩瞪大眼睛。

　　夏栩安轻轻敲了一下，声音不大。

　　“功德+1”嘴里好笑地念叨了一句。

　　他直接把小棍子给许璩，示意可以玩一玩。

　　无聊的校园生活，这种小玩意高中生最爱了，可以解闷。

　　许璩一下子来了兴趣，跟着敲了几下，想起来刚刚的话，便问：“李憬叫你木鱼诶，为什么？”

　　夏栩安扶额，暗骂一句，打了个谜语：“我的名字一个字的拆字。”

　　许璩低声反复叫了几次夏栩安的名字，最后恍然大悟：“哦，栩，木羽，谐音到木鱼去了。”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

　　“也是一个冷笑话吧，我的朋友说很适合我。”

　　许璩舔了舔唇，认可般点头：“确实。”然后得寸进尺地问：“那我可以，叫你木羽吗？”

　　“三声的羽，羽毛的羽。”

　　夏栩安表示满意：“本来就该这么叫的，木鱼听起来是木讷的一条鱼。”

　　“很可爱啊。”许璩听他念叨这个绰号，情不自禁勾起嘴角。

　　“你叫木羽就好了，那些人纠正不回来了。”

　　许璩已然满足：“那就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叫喽？”

　　“是。”夏栩安认真思考了一会。

　　“好啊，夏栩安，栩安，木羽。”

　　许璩反复念了几遍，夏栩安听着也不烦，纵容他一直说。

　　再过几日，物理竞赛出了结果，14班参赛的三个同学都拿了三等奖，英华最好成绩有两个一等奖。

　　证书奖状还有信封里的奖金挨个发到获奖者手上，升旗仪式的时候领导夸赞了好几次。

　　“拿了奖，考虑参加国家级的吗？”夏栩安翻看他的证书，问。

　　许璩摇头：“不会，那个难度不是一个级别的，我老老实实走高考就行。”

　　“已经很厉害了，你们比赛的时候也有向阳的人在吧？”夏栩安漫不经心问一句。

　　“当然。”许璩说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件事，林骄云是高一第二学期已经去向阳，而木羽是高二这个学期才来，也就是说，他们有重合的时间。

　　他咽了咽口水，本来愉悦的心情一扫而空，试探性问：“你高一第二学期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奇怪的人？那种爱打听，不老实的。或者学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夏栩安权当他八卦，还是认真回想，奈何当初天天钉在教室里，现在一时半会也没什么印象了，说：“应该没有吧，我现在也想不起什么。”

　　许璩让自己安心下来，抿嘴点点头。

　　在英华过好就行，过去的就过去吧。

　　这么想着，许璩抬手敲了下木鱼。

　　“你很喜欢这个？”夏栩安被突如其来的动作逗乐。

　　“积善成德，就当为考试攒好运。”许璩又敲了一下。

　　确实，临近期末考试，这个木鱼被使用的频率越来越高，不止同桌两人之间，有时候周围的人，还有张盼山周柏川那些，过来敲敲祈求好运。

　　夏栩安和兔子木鱼大眼瞪小眼，看着它天天被敲，无奈又好笑：“幸亏我们不学政治，没有坚定唯物主义。”

　　许璩也盯着兔子木鱼，说：“你还别说，其实学政治的更懂得利用。我学政治的朋友，人老师买了孔子小像，放在讲台呢。”

　　“哈哈哈哈。”夏栩安笑出声。

　　“可不是嘛，每逢大型考试，校门口那块的孔子雕塑下边可是很多饮料零食苹果之类的，信则有，不信则无。如果确实放松不少，那就是好事。”

　　班级里突然掀起这个风潮，也有人自己准备了木鱼。

　　此起彼伏的敲击声。

　　知道的杨老师没说什么，毕竟高中生压力大又没趣事可做，找到一个不伤自己也不伤别人的小活动来解闷，情有可原。

　　她灵机一动，下次准备礼物的时候，木鱼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天，路过的陈嘉第一次来敲，像是发现新奇的玩意，有些上头。

　　许璩合上书，看着那个兔子木鱼，突发奇想：“这么一直敲，它会疼吗？”

　　陈嘉一脸不可思议，像是看傻子一样扫他一眼：“你现在复习傻了，梦到哪句说哪句了是吗？”

　　“不是那个意思，这可是个兔子木鱼，是木，算了，我确实脑子学傻了。”许璩把话咽回去，顿感一阵尴尬。

　　陈嘉捡起这个笑话：“你也是贡献了一个笑料了，我可得好好传播了。”最后一敲，清脆一声，放下棍子回自己的位置讲笑话了。

　　许璩低头磨了磨牙，他想的是，这个兔子木鱼可是木羽啊，天天敲，人家会不会感到疼，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幼稚的不行。

　　没说出来是因为，他要把握住“木羽”这个称呼的独属权。

　　考试安排出来的同时寒假安排也出炉。

　　放假这件事情对于高中生来说是，一般都是意料之中。

　　杨老师强调：“一个学期又要结束了啊，明年这个时候就准备迎来高三倒计时了哈，好好考，争取过个好年，领个大红包。”

　　“别现在就嫌苦了，等上了高三，考试已经家常便饭了。”

　　“你们期待的寒假安排，廿七下午开始放假，初八返校。”

　　全班哀嚎。

　　“年都没过完呢？！”

　　“这没办法啊，高三二十九才放，初四就回来了。”杨老师同样无可奈何地摇头。

　　全班更绝望了。

　　“好了好了，还有一年半呢，熬一熬。”

　　“学着先吧！”

　　杨老师最后叮嘱一句。

　　沉默一阵，回答的就只有翻书声和写字声。

　　冬季的夜晚，教学区的高楼明亮，鸦雀无声。

　　直至年前，夜夜如此。

　　虽然假期短，但是学校突然人性化了一些，宣布期末成绩返校再公布，暂时安心过个好年。

　　在校的这几天寒风刺骨，每日清晨起床是一件艰难的事情，放假后，越临近过年，天气就稍稍暖和起来。

　　南方的冬天，时寒时暖，这里几乎从未下过雪。

　　腊月二十九，许璩和家里人去超市备年货。

　　超市焕然一新，喜气洋洋的红色遍布，耳熟能详的新年音乐回荡。

　　许先生和方女士挤在年货区里精心挑选，两人对待小孩子一样让许璩去挑自己喜欢吃的零食，收银处见面。

　　零食区也被小孩占据，过年的这几天可以肆意痛快地吃，便揪着大人的衣服要填满购物车。

　　超市里暖气充足，许璩在停车场就把外套脱下，身上只有一件打底和卫衣，拍了张不露脸的半身照，还有一张夸张的人流量，发到朋友圈配文：没有雪的地方，火热。澜海市什么时候会下雪？

　　百无聊赖地逛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停在糖果区。

　　大人们倒是非常拒绝太多的糖果摄入，会长蛀牙。

　　好在，现在的自己不是两三岁小孩，许璩好笑地看着委屈的小孩，心里暗道：等你长大就好了。

　　他有目的地寻找着，最终在最后一排找到夏栩安喜欢的那个牌子，避开别人蹲下来上手挑选。

　　牌子是进口的，价格较平常的高一些，学校超市到后期就不进货了，他在外面也很难找到。

　　他细细看着，在想夏栩安喜欢的口味。

　　最后各样都拿了一些。

　　收银处队伍蜿蜒如长龙，有头看不见尾。

　　方女士和许先生倚着满得要溢出来的推车，讨论着拜年走亲戚的事情。

　　许璩站在购物车旁边，滑开手机，思考着要发什么消息。

　　删删打打，最后还是老样子的一句话。

　　【十六日黄昏：晚十打一把？】

　　随着人流往前进了好几步，夏栩安依旧没有回复。

　　许璩盯着聊天界面，翻找表情包，被许先生打断了。

　　“小璩，你站到车子前边去吧，下一个就到我们了。”

　　“好。”他收起手机，听话地站到前边扶着购物车。

　　结完账离开超市，许璩得空掏出手机，收到回复。

　　对方发来几张照片，白花花的一片雪地，空中随风轻飘着几片。

　　【CX330：今天没空了，今天刚到哈尔滨，在下雪。】

　　许璩瞪大眼睛，发了个惊讶的表情包。

　　【十六日黄昏：柳絮因风起。】

　　【CX330：澜海百年无雪，太久没见到这么大的一场雪了。】

　　【CX330:我们在哈尔滨待几天就去长白山，大概就是东北这里玩一圈。】

　　许璩隔着屏幕，也感受到一股雪落下的寒意。

　　心有些痒。

　　【十六日黄昏：方便给我寄雪吗？我也很久没见过雪了。】

　　发出去他又不好意思了，荒谬的事情，零下的雪飞过来估计也只剩下水了。

　　夏栩安应得很快。

　　【CX330：可以啊，邮寄是有这个业务的，我寄一份长白山的大雪给你。到时候等着。】

　　【十六日黄昏：！！！谢谢你！】

　　许璩激动地从后座弹起来，又发了几个开心的表情包，止不住的笑容。

　　前边的两人趁着红灯期间同时回头问怎么了。

　　许璩只给看了照片，说：“一个朋友在哈尔滨旅游，那边在下雪。”

　　“真漂亮啊，上次我们看到雪是什么时候来着？”方女士感叹。

　　“前两三年冬天去北京的时候吧？”许先生回忆道。

　　方女士轻抚儿子的头发，柔声说：“有空我们再去看一次雪。”

　　“算来算去，也得高考完后了。”许璩倒回后座。

　　绿灯亮起，车子继续平稳行驶。

　　“那就高考完后的冬天我们旅游选择下雪的城市，不过，你也可能会去到下雪的地方念书。”许先生说。

　　“也许呢。”许璩点开朋友圈，才发现在他刚发朋友圈两分钟后，夏栩安就已经评论了。

　　【CX330：我在的地方下雪了，要不要送一点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