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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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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盈
菁华与萑苇连夜一路从京城由水路南下云州,虽不如陆路颠簸劳累,连日坐船却也让菁华平添了些孱弱,略显消瘦.
连那豪爽的船家也诧异一个出门在外的男儿家身子居然如此羸弱,萑苇也只是尴尬地笑笑以回避船家的询问.
好容易到了云州,但眼见盘缠也去了大半,又没有亲戚可投靠,只得住客栈,这倒好,钱用得更似流水,天性乐观的萑苇也不禁为生计愁了起来。
"公子,现在如何是好?云州虽繁华,也不见得满地金啊."萑苇打趣说
"萑苇,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听过么?天上没有馅饼掉的……”菁华突然眸子灵.
“我自幼身子骨不似别人家硬朗,整天汤药伺候,久而久之,自己也懂些岐黄药理。呵呵……今晚你换上套干净的衣裳,随我出去。”
是夜,都穿戴整齐了,萑苇还是不住问:这是要上哪呀!
菁华笑而不答。
一路上菁华一连悄悄问了几个路人,他们都看着她摇摇头,嘴里啧啧嘀咕着:这样斯文的公子哪里不好去要去那种地方。
直到问到一个樵夫,那人听了边哈哈大笑了几声,豪爽地拉着菁华的手臂说要带她去,菁华只得苦笑不已。
“醉颜楼”是云州乃至周边地区最大的青楼,富豪商贾,达官贵人莫不云集于此,夜夜笙歌,纸醉金迷,醉生梦死,那些平日道貌岸然的“君子”在这里都是浪子,恨不得都醉死在花娘的肚皮上,
那樵夫只暧昧地留了句:小爷,玩得尽兴些便走了,留下菁华她俩有些好笑地站在醉颜楼前。
萑苇呆在醉颜楼大得夸张的门前,菁华窃笑地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叫她回神。 这个鬼丫头在葫芦里卖什么药
“公子,狎妓是些臭男人的事,您葫芦里买什么药啊!”萑苇故意压低声音说。
菁华也没答她,还高深的笑了笑,拽她大步流星地踏进醉颜楼。
那醉颜楼的老鸨看到菁华便傻了一会儿,随后便扯开嗓门:“哎呀,这位公子好生俊俏呀,可惜是男儿身,不然非把咱们这的花魁给比下去那!”说完就自顾自的咯咯笑了起来。
一席话引得醉颜楼里的姑娘,嫖客,丫鬟都望向菁华,有爱慕的,有倾慕的,有垂涎的,看得菁华好象身上要凿出几个洞来。
菁华又只能用苦笑来蒙混过关了,萑苇虽有心护主也差些没笑到内伤。选了个位置坐下,萑苇立伺在侧。
“呃,麽麽,今晚有什么压轴好戏?”菁华望向老鸨。
老鸨居然被她那么一望,居然有些心神飘弛,随即用丝帕空中一甩,媚笑道:哎哟,小爷真有眼福,今夜我们这的花魁娘子碧盈小姐要上台献曲呢。
不一会儿,菁华这桌便围了些人,想趁机与“他”攀谈,菁华也乐意,毕竟来这烟花之地为的就是这个。
忽地,全场鸦雀无声,一妙龄女子又后厢掀帘而出,一袭烟波绿长裙愈发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是个西子似美人。
“碧盈承蒙各位大爷错爱,在此献上一曲《小桃红》。”说完便用眼角余光将全场扫了个来回,当遭遇菁华目光,竟匆忙收回眸光,臻首低垂。
随后,碧盈微启檀口:一城秋雨豆花凉,闲倚平山望。不似年时鉴湖上,锦云香,采莲人语荷花荡。西风雁行,清溪渔唱,吹恨入沧浪……
期间,菁华只目不转睛地瞧她,未碰一口酒。
唱毕,台下的一片喝彩,碧盈只多望了菁华一眼便回了后堂。
“花魁娘子好声喉啊,”菁华先挑起话题,围坐的人马上七嘴八舌地附和,一时间,气氛又热烈起来,一个个都争着和菁华拉长拉短,她也好性子的和这些闲人说东道西,还不时透露自己对医药颇有造诣,试图打探这的谁有久病不治家人什么的。
果然,桌旁的一个表象有些轻浮的公子自称是云州太守的侄子,说他大伯母常年不适,惧热惧寒,身体很是虚弱,却又久治不愈。
菁华一听心生一喜,这和以前自己的症状颇有几分相似,便向那常公子毛遂自荐,那人听了喜不自抑,连忙约定时间让菁华上门瞧瞧。
菁华看到目的达到便不多做停留,马上向那些“座上宾”作揖告辞,快步走出了醉颜楼,怕晚一步又要被人拉回去。
“妙心,方才那位头上簪着青玉簪的公子还在么?”碧盈问她身边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马上走出厢房环视了大厅一番回来复说:“小姐挂念那个俊俏的白衣公子?已经走了罢,厅里都没他鬼影啦!”妙心打趣道。
碧盈的翦水双瞳难掩落寞,幽幽说道:“是么……”
妙心虽然知道她心事,但碍于面子就没捅破那薄薄的窗纸。便不再多说了。
“公子,原来你是去打探消息的,吓死萑苇了,还真以为你去狎妓呢!”萑苇呼了口气,笑笑。忽然她脸色又变,有些嗔怪道:“但你干什么直瞧那花魁娘子?男人有断袖,难不成女子也有么?”
菁华笑着用手指戳了下萑苇的额头,解释道:“第一:一城最繁华的地方要算青楼了,人多了,口也杂了,探个消息还不容易?第二:我心无旁骛地瞧那花魁娘子,让人家以为我眼里只容得下她,要不这样我们就被那些花娘鸨娘给刮个精光?我可是身无分文,银子都在伞里呢。”
萑苇已笑得花枝乱颤的,捂着嘴说:“难怪你溜的那么急,哈哈。”
翌日
醉颜楼里,背靠鸣鹕江的小竹楼,是花魁的专属地域。
“妙心,打听到了么?”碧盈拉着刚回来的妙心急急问道。
“他那晚之后就没来过这咱楼里了,也打听不到是那户人家的公子,只听说明儿他要到太守府去说是为太守夫人看病,其余的就不晓得了。”妙心老实道来。
“哦,是么!”碧盈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般,慢慢抬起头,挥了下手斥退了妙心:“好了,你先下去歇着吧。”
夜了,月朗星稀,凉风似酒,吹得人醉晕晕的。
碧盈房里传来麽麽的尖声:什么?想要自己赎身?这行里可没这前例。
“这是几年来我自己辛苦卖笑攒下来的,点起来也该有七八百两了,麽麽若是不准我给自己赎身,我便死在这里。传出去说您逼死了花魁娘子,你这醉颜楼也该寿终正寝了。”碧盈指着檀木桌上的一堆闪得人睁不开眼的珠宝银两坚定地说。
“若麽麽觉得不够……”说着就动手将身上所配之饰物一一除下,连同云髻上的玳瑁珠花步摇也一股脑地放在麽麽跟前,说:该够了罢!
老鸨暗想,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这丫头是当我老糊涂了,既然想走,就让她试试我的手段再说。
随即换了一付脸皮,愁眉紧蹙,唉声叹气地说:姑娘,自从你进来妈妈没亏待过你吧?
碧盈把脸别开,不为所动。
老鸨见她这样,径直绕到她跟前套着近乎,说既然女儿要嫁人,就像天要下雨,妈妈也不强留了。只是……说到这老鸨还用手绢拭了下眼角,故做心头剜肉的苦状。
碧盈毕竟涉世不深,竟信了老鸨一付掏心挖肺的鬼话,声泪俱下地要拜别妈妈。
老鸨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强压下来,说:姑娘不妨在妈妈这里暂住一宿,明日妈妈派人打点你上路,怎么样?
碧盈心里虽有不愿,但顾虑到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是妈妈拉了自己一把,便应允了。
老鸨一阵得意,便说:姑娘好生休息,妈妈先让人打点去了。说完便走了出去,顺手带上门。
碧盈心里也怪异,嬷嬷什么时候那么痛快了,几年下来自己冷眼旁观的要赎身姐妹,若不是官家大富,嬷嬷都是强迫她们先□□再走人的,也因此害了几个姐妹丧命。
想到这里,碧盈马上去收了几件素衣便想连夜私逃出去,没想到门和窗竟都被上了锁,她心里立刻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老鸨刚下了楼,便吆喝了个孔武有力的打手,阴着脸对他说:赵三,你小子修福了,妈妈给你安排件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那赵三光着膀子,一派屠夫派头,粗声粗气且面目可憎,听到好事,便一脸猥琐地说:妈妈,哪位姐姐让您老人家不高兴啊?
老鸨乜斜着两只元宝眼看他,奸狠一笑,说:你小子一肚子坏水,但今晚妈妈我发个善心,你去给我教训一下咱们的花魁娘子。
一听是花魁娘子,那猥琐的赵三喜得连忙西里哗啦地擦口水,连嚷谢谢妈妈赏赐。
老鸨知道他是个色痞,便揪着他的耳朵,耳提面命:教训归教训不准弄破她的身子,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抽死你,知道了?
谁知,他们的鬼祟密谋让刚沏茶回来的妙心无意中在楼梯间偷听了个全部,惊得她一动不敢动,手抖得跟摇筛子似的。
眼尖的老鸨立马察觉到了,一不做二不休的老鸨便命人将妙心拖到柴房里关了起来。免得坏了她的好事。
当赵三连走带滚地跑上碧盈的阁楼上,正好碰上正想从砸开的窗户上逃走的碧盈,地上满是花瓶的碎瓷片。
赵三看见她,瞧得眼都发直了,一脸色痞调戏她:美人啊,不用急啊,哥哥不是来了吗?
碧盈胃里翻得排山倒海,隔着圆台只管用地上的碎片拼命砸向这个流氓地痞。
赵三被色欲冲昏了脑袋,一点不觉疼,一将圆桌掀翻便像饿狼似地扑向碧盈……
…………
……
完事后,赵三饭饱酒足似地离开了竹楼,毕竟他还不至于为了色欲忘了小命。
碧盈度多了有生以来最屈辱的一夜,泪水将绣着鸾凤的枕头湿了个透。
她现在脑子里反复出现着受辱的画面,在期间她不止一次地想到死,在着存理灭欲的时代,女子失去贞操根本就是精神死罪。
想到此,碧盈止住了泪水,郑重地着了素衣,推开后窗,纵身跃进了漆黑的鸣鹕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