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王》杀青

16、变态艾热

　　22.
　　塔莎从来没觉得不到十几里的路程会有这么长。
　　本来听到随军到达坎塔镇，是可以沿着普罗河搭坐巨鲸，多看看风景的，结果却怎么也没心思了。
　　在看到苏尔那一脸天塌下来的表情以后。
　　塔莎隐隐约约的猜到了理由，可这时候问出了又总觉得苏尔那强撑起来的一根神经就会断掉，整个人崩塌下去。

　　在犹豫不决的时候，偏偏身边还有个大少爷不停地指指点点，说什么“塔莎，快看快看”“好漂亮”什么的废话。
　　其实魔界有什么好看的，尤其在早上还未散的烟雾笼罩的情况下。
　　到这时候她自己也忘了自己也曾满怀希望想看看不同的景色。

　　“苏尔。”她拍了拍苏尔肩，对方茫然的转过头。
　　目光很涣散。
　　“我问你，”她难得严肃的说，“你是不是和那个人吵架了？”
　　“那个人”她没有说出来，不是考虑到什么，是她忘了名字。
　　再说，那名字未免太没意义了，神族的人一叫一大片。不过配那人似乎微妙的合适。

　　苏尔猛的长大了瞳孔。
　　“不，不是。”他生硬的回绝了。
　　“果然。”塔莎仰仰头，眯着的眼露出了尖锐的光芒。
　　“没关系啦，他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对琐事上心的家伙，肯定很快就会忘了，然后重归于好——”
　　“说了不是那么回事！”
　　苏尔忽然的发难让塔莎吃了一惊，向后退了两步。

　　申图迅速冲上来，护小鸡一样的站到塔莎面前。
　　一副“你疯了”的表情盯着苏尔。

　　塔莎一掌拍开申图的脑袋。
　　然后又顺手拍了拍胸脯，“呼，吓姐姐一跳。”
　　苏尔脸色变了又变，终于低头。
　　“对不起。我不是对你生气的。”
　　塔莎抱臂看了他一会儿。
　　“我知道，你是在对自己生气。”

　　她朝天看了一眼，深吸口气，刚想再开口疏导他两句，忽然背后传来一声尖叫。
　　一般的尖叫还不会让她特别注意。
　　但那尖叫并不寻常，简直是种惊恐又绝望的嘶吼。
　　让人听到都会毛骨悚然。
　　然后又是乒乓撕拉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像是摔这什么东西，却又让人有不祥的感觉。

　　她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可周围的人却不断的往尖叫的方向涌去。
　　连苏尔都抬起头迷惑的望向那边。
　　塔莎转头对申图说了声：“探个路去。”
　　申图并没对她这种发号施令的态度有什么不满，只是点点头走在了前面。
　　塔莎则拉着苏尔跟了上去。

　　她觉得有点可疑。
　　因为越是靠近，就越是听到人们低低的私语声。
　　一些人匆匆反方向的走掉。又或者可以说是逃掉。
　　他们几乎都面如菜色，惊恐万分。

　　再走近一点，申图正站在人群分开逃离的位置。
　　他似乎意识到身后同伴的存在，缓缓回过头来，面色对比他火红的发色更显苍白。
　　他让开了，露出背后地狱般的光景。

　　这里是巨鲸仓背后露天的二层甲板。
　　本来刷白的栏杆溅上了腥红的鲜血。
　　木质甲板流淌着一条血河，随着普罗河河水的荡漾，几乎要顺着细缝洗刷整个甲板。地上的残肢与内脏到处都是，几根大肠在不经意间几乎滚到了塔莎脚边。
　　塔莎胃里一阵倒流，简直要吐出来。
　　苏尔一转头，似乎已经在吐了。

　　塔莎小心翼翼的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个瘦高的人影。
　　那人手脚细长，个子很高，一身灰色的斗篷沾的全是鲜血，似乎还有些许肉末。
　　站姿笔直。挺秀。
　　灰色的兜帽遮住了他上半张脸，一边黑发搁在肩旁，下巴上溅到的血还在滴。
　　却在笑。
　　扬起了很诡异弧度的笑容。

　　塔莎注意到他拿着的法师杖帐头被黑布包裹，脖颈上悬着一个挂坠。
　　挂坠的形状似乎是一个钉着十字的骷髅头。
　　看到这个，她从脚底升起了一股凉意，迅速捂住了嘴巴。

　　“艾热。”
　　申图喃喃自语。塔莎恨不得把他嘴给缝上，只想掉头就跑。

　　23.

　　苏尔觉得这个站在不远处浑身是血还在笑的男人危险到了极点。
　　他想转身逃，但理智告诉他更加不能动。
　　正是因为危险。

　　那人的目光越过塔莎和申图，不知为什么，苏尔就觉得在自己身上停顿了一下。
　　一股浓重的寒意袭来。
　　血腥味。很想吐。

　　“艾热！你怎么解释这个？！”
　　忽然一个矮个子，长了张鱼一般的鼓泡眼，缺鼻梁的男人跑了出来。
　　他肩上有几个徽章，似乎是有点来头。
　　苏尔感到艾热的目光移开的时候，简直松下了一口气。

　　艾热的嘴角撇的更开了一点。
　　声音有点拖长音，音质很有磁性，平稳又沉静，简直像大学讲师的味道。
　　却更让人心生凉意。
　　“解释？不用解释，教训一下而已。”

　　“这是教训？！”那人似乎有点想吐，转过头不仔细去看。
　　艾热的笑声似乎发在喉咙里。
　　苏尔觉得那简直是像在漏气，难听又刺激耳鼓。
　　“断手断脚做利落了一点也只能让他后半生麻烦点，让他亲眼看看尝尝死亡的滋味，对他来说是最好的方式——忏悔自己的错误。”
　　他这么说就好像是个虔诚的教徒一般。
　　苏尔甚至看到他抓起胸前的骷髅，放到嘴边亲吻。
　　就好像教徒亲吻教皇的宝石戒指一般。

　　苏尔不敢仔细看，但即便是他也清楚，那些人体残骸是如何形成的。
　　那种程度，必然是撕裂。
　　撕裂成一块一块的，并且是在头颅完好的保存的情况下。

　　“虽然撕开了身体其他的部分，只要头还在，还是可以多看一会儿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撕开，大概很兴奋吧，毕竟不是谁都能见到的。”
　　说完，艾热舔了舔嘴唇，愉快的笑了。
　　苏尔直想吐。
　　会兴奋的也只有你这变态了。

　　这时一截小肠滚到金鱼脸面前，他一扭头，把午饭全吐出来了。
　　“我……我不管你怎么着……我……我会告诉伊……伊……”
　　艾热听到这里稍稍侧过头，有点感兴趣的样子。
　　“伊……伊难……将军会……”
　　中间间隔着他的呕吐。
　　惹得塔莎差点也吐出来。申图拉着她到自己背后。

　　艾热似乎与苏尔的断断续续不同，听到了中途的几个字眼，不高兴了。
　　他抬起手杖，什么动作似乎都没有，金鱼脸就猛地顿住了。
　　他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说不清晰，脸色青紫。
　　然后一只手抓住自己的脖子，紧紧掐着，另一只手却逐渐伸向自己的舌头，仿佛要将之抽出来一般。
　　塔莎倒抽了口冷气。
　　艾热一挥手杖，金鱼脸飞出去撞在了舱板上。

　　兜帽被风吹起的时候，苏尔看到了艾热一只眼。
　　蓝色的眼，仿佛能见到眼底的血光。
　　那么兴奋又压抑。
　　眼神一转，苏尔就和他对视了。
　　苏尔连喘气都不敢。他能肯定这个恶魔对自己身上的什么东西感兴趣了，这不是好事，但如果现在示弱的话，恐怕不会比地上那具残骸下场好多少。

　　“留着你的舌头告诉伊难卢卡好了，”艾热咯咯的刺耳低笑，尖尖的下巴滴落一道鲜血，“我很期待，把他的手连着剑一起割下来做收藏。”
　　他说完，意味深长的转头又看了苏尔他们的方向一眼。
　　转身消失在走廊。
　　苏尔听到身后长长的呼气声。自己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塔莎说：“吓死姐姐了，心都要蹦出来了。”
　　苏尔说：“一不小心真的会蹦出来。”
　　他指着，一颗血淋淋心脏正滚到角落。
　　塔莎一转头，吐了。
　　申图说：“真的是暴力门徒艾热，没想到居然亲眼看见了。”
　　“感想如何？”
　　“百闻不如一见……”
　　“还不如不见。”苏尔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