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
柳菡在府中几日，林承之从未来过。这一份与旁人不同的优待，到底是转瞬即逝的。惯会看脸色的下人也从讨好转变为了冷落。这有什么不好的呢？柳菡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和当初一起跟来的蠢笨丫环，过着平淡而清闲的日子，十分满足。空气很好，院子里的花草也自成景致，便也当得“如画山水”。
不可能有这种安稳的日子的，她一直知道。
那日夜里，他从外墙翻进来，带着一股子血腥味。
柳菡在院子里赏月，被突然的动静吓了一跳，不敢循声过去。
“是我。”他勉强说道。柳菡忆起是他的声音，忙跑过去。这样好的日子，算是她欠他的情。
柳菡把他扶起来，让他尽力靠着自己，想叫丫鬟去喊人。
“别让旁人知道。”他依在她肩上，有气无力地说。
柳菡只得和丫环把他搀进屋子，他的伤很重，血几乎要渗进她的衣裳。
他瘫在柳菡的床上，奄奄一息。丫环早就退了出去。柳菡想拉开他的衣襟，看看他伤得怎么样。
“作甚？”事出突然，他未掩饰自己的音色，嗓音尖利破碎。他到底是个太监，与寻常男子不一样……
“您伤得很重。”柳菡平静地说，“妾给您看看伤。”
“不必。”他掩了掩衣领，“你出去吧。”
他是唯一一个待我不错的人，我不想他死。柳菡在心里想着，也蛮横地把他按住。
如此伤重，没晕过去已是不易，又怎么倔得过她？大小不过是他不领恩情事后算账，将她打杀了。
“你！”他气急，尖锐的嗓音划破夜晚的宁静。
柳菡一边寻找伤药，一边说：“老爷轻些，妾的屋子虽然少有人至，也不免守夜之人听见声响，到这里来看看。”林承之只得鼓着一肚子气，躺在那里任人摆布。
柳菡看他不挣扎了，开始认真地处理起伤口来。
林承之就这样看着这个女子小心又专注地给他处理伤口，当她拿出针线时，还不忘提醒他：“有些疼，您忍着些。”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比这大的伤岂会没有？在那晦暗的岁月里，只有苦熬。
原来熬过去，就能见到光。
林承之在这里住了两日。府上的下人都知道，这位姑娘恐怕要翻身。
两日间，他被照料得极好，只是女人提出要帮她擦身，吓得他跳脚。
她图他什么呢？他身无长物，唯有钱和权。他有时会那么想。
柳菡不图钱，也不图权。她什么也不图。不过是看他生的俊俏，对他多几分照顾。若他真是那么一个害羞又温柔的人，她也情愿待在这里。
林承之的伤好了一些，要从她的院子里搬出去了。短短两日，走出柳菡的院子，他又得忍着所有的不适，强装镇定。
“半月后找我拆线。”柳菡嘱咐他，“……或者你自己找人拆。”
“我省得。”他走了。
他走了，柳菡的院子却热闹起来了。下人的走动，殷勤的小厨房换着法讨她的欢心，甚至有人要给她换一个更好更大的院子。柳菡拒绝了。她喜欢这个小院子，甚至变态地喜欢有时在花园里发现的残存的血迹。
他赏了许多金银珠宝，柳菡挑了一些喜欢的，就送回去了。这些于她无用，她既出不了门，也不喜欢顶着一头花花绿绿，还重得压人。
柳菡没有等了半个月才又见到他。把礼物退回去的当晚，他就跑来见她。
“不喜欢这些？”他着一身黑袍，暗纹在月光里显出来，是蟒，“喜欢什么？”
柳菡觉得有趣，想也不想就逗他，“喜欢你。”
他先是脸色变红，而后一下子刷白，“瘦马便都是像你一样不知廉耻？”
柳菡掩面欲泣：“妾仰慕老爷，老爷却如此说妾……”
他见她哭起来，一下子慌了，有些手足无措，只好冷着脸勉强道：“我没有在凶你。”
“真的？”柳菡一边啜泣，一边呜呜咽咽地问。
“真的。”他保证道。
柳菡便放下袖子，脸上哪里有泪痕。
“你胆敢骗咱家？”他的嗓音又要利起来了，好像马上就要发怒，柳菡嘻嘻一笑，忽而认真地说：“可我之前没有在骗你。”
林承之愣了一下，想起她先前那一句“喜欢你”，踌躇了一下便落荒而逃。
“真可爱，”她想，“人生总算还有一些盼头。”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