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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托孤 (边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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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茹也知晓她爹爹想必定是累了,需要休息。说了一会贴心话,就离开了。
走到院门口,正好遇见一身戎装的叶辰正风尘仆仆往这走来,待他走进了些,向她问安时,常茹颇为严肃道:
“叶哥哥,你可一定要注意安全,茹儿可不许你受一丁点的伤。”
叶辰微微一笑,心里暖洋洋的,应了声
“嗯”
他本就不是话多的性子,又因着侯爷召他有急事,说完了,便匆匆告别,朝常宏的屋里走去。
常茹虽心中暗自恼怒,爹爹归家了还不休憩,一点也不注意身子,却还是担心,叶辰是记着与爹爹商谈军情要事,并未多加阻拦。
可她后来才知道,她爹.......明明是在托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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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万安。”
“坐吧,叶辰。”
常宏喝着茶,心里满是苦涩的滋味。
“不知侯爷急匆匆的找末将至府中来,所谓何事?”
常宏放着正惨烈的战事在一旁,突然归家。叶辰心中其实是有五分疑惑的。
叶辰就坐后,随即开口问道。
谁知常宏避而不答,却是问了句:
”你知道你所谓的叔叔,叶铭早在二十年前的一场战事中就牺牲了吗?”
以前,常宏找遍了麻城的现编在伍的士兵名册,都未寻得此人。前不久却是在已壮烈殉国的名单中找到了此人。
叶辰心中一瞬间沉落谷底。
虽之前心中早就有了四五分猜测,却还是不愿相信。直到如今才不得不信。
后来到了麻城,他心中一直有疑惑:他母亲为何自那之前,从未提及自己还有这么个叔叔,虽未曾见面,但也未曾听闻。
且他父亲并无其他任何亲人尚在人世,这位叔叔与他家应是再亲密无二的了。路途遥远是真,他长到八岁,却从未收到来自这位”疼爱”自己的叔叔的任一家书。
且侯爷翻遍在编入伍的名册也未能寻得此人,他连这个叔叔是否存在都不知晓。
可是他当真不愿细细地去坐实这猜想:
自己真的是茫茫一人,孤身天地了吗?
母亲当时说此话时,心中是抱着怎样一种悲痛的心情,慌称自己麻城的叔叔尚还在世。是为了年幼的自己心中尚有一丝活下去的信念?还是为了让自己远离京都的是非之地?
他自欺欺人至今,却是不得不信了。
“多谢侯爷一直帮忙调查”
叶辰努力平静道。
“你母亲是个怎样的人?”
常宏突然略带急切般问道。
“我母亲”也许是突然给勾起了往事,叶辰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无声落下,他第一次对外人叙谈起自己那儿位坚强的母亲。
“我母亲她是个很有主意的,很坚强的女子。我四岁丧父,她本是富家小姐,看上了我父亲,便不顾家里阻拦,一心下嫁。后来我父亲早夭,她一大家小姐,却托人寻得了个为人接生的活儿,撑起了整个家。她从不抱怨,只一心望着我能蟾宫折桂,出人头地,可是........”
他顿了一会,哽咽道:
“那年,左相府的嫡小姐,柔妃,妊娠满三月,左相夫人重金寻产婆。我母亲不愿与我一直聚少离多,她出生大家,更不可能让我弃学,便贪图了一次赏金。可是就那一次……生生地断送了她的命。”
叶辰心中后悔不已,当初为何没执意拦下母亲。
”柔妃娘娘因宫人伺候不当,提早分娩,胎儿一出生就没有了气息。当今陛下珍视柔妃,出了此等差错,她们一干人皆被当今圣上雷霆一怒,赐了毒酒……”
叶辰素来寡言,这是他第一次向其他人说起这个中缘由,他心痛难耐地依然记得他八岁那年宫门太监的一字一句:
”柔妃娘娘因宫人伺候不当,提早生产,婴儿一出生就没有了气息,柔妃娘娘盛宠正浓,远在郊外的陛下盛怒,立刻下旨赐死了随行伺候的一干人等。”
叶辰一直低头沉浸在自己的哀伤中,缓了很久,他没看到的是常宏脸色突然的煞白。
柔妃!怀孕生子!没了气息!赐死!
常宏捕捉到这几个关键字眼。
他已无法抑制住内心的震撼,脸色煞白。
他不敢相信那场精心的谋划,竟害死了叶辰相依为命的母亲。
他听着叶辰的解释,内心哀痛不已。其实姒柔并非提前生产,她是足月而生;婴儿不是一出生就没了气息,是给人掉了包;陛下亦非是珍视柔妃,赐死了一干人等,不过是掩饰证据。
届时,帝位未稳,当今陛下绝对不可能让柔妃生子,所谓宫人伺候不当就是一个局。对当今陛下而言,柔妃怀孕已属意外,随他忠心耿耿而又无所妨害的左相府不能出现一个属于自己的皇子。
常宏知道,姒柔更知道。
但问题是,这个孩子并不是当今陛下的,是他与姒柔的。
旁人只道他与左相府远房小姐,姒芜,青梅竹马,终成眷侣。
却不知姒芜只是代为传信,他与姒柔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年少情深,却因他己的一腔少年意气而生了嫌隙。
没过多久,姒柔给他写了封信:宫门一入深似海,从此君吾是路人,愿君此生常如意,一展宏愿佑黎庶。就此应旨入了宫。
他悔伤不已,因此给自己的女儿取名常茹,希望她能如她娘所说那般,常茹意。
茹儿,就是他与姒柔的那个的孩子,是他与姒柔算计着当今陛下的心思与行踪,设计的局中局,苦苦报下来的孩子。
也是叶母接生的那个柔妃之子。是用死婴掉包了的那个孩子。
常宏心中有着说不出的哀凉,他无端询问叶辰有关他母亲,本是欲告知他茹儿的身世,祈祷他能与姒柔联手,护得常茹一世平安顺遂。
叶辰才武双全,能力出众,对自己女儿更是有说不出的深情厚谊,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人能如他一般给予茹儿一世安遂了。
他左右衡量了很久,终于没有告诉叶辰真相,说他自私也好,说他无情也罢。竟要叶辰守护仇人之女,可是他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如今,他身边无一人有叶辰的才华,亦兼有他对常茹的一片真心。
而姒柔虽贵为贵妃,但她并不能给自己女儿太多的关注与喜爱。她们那再为相似不过的凤眸,注定了她们不能有太多的牵扯。
许久,常宏收拾好自己的神情,对低头沉浸在哀伤里的叶辰,道:
”叶辰,茹儿的娘亲早逝,如今南疆战火纷飞,渊国如今来势汹汹,势如破竹。我不能舍下麻城百姓败走他地。”
其实如果没有偶然得知此次战役乃由姒柔的父亲,常茹的外祖父,姒承而起,或许他还能做个懦夫。但是如今,他要给当初的自己和姒柔一个交代。
“我一直知道你对茹儿有情意,我希望.......”
说着顿了一会,常宏竟是离开座位走到叶辰面前,直直地朝他跪下。这些年,常宏孤身一人远在麻城,从未跪过任何人。
叶辰被惊得愣了一下,连忙欲扶起常宏,
“侯爷对有我栽培之恩,叶辰如何能当得起侯爷如此大礼?”
“不不,你当得起”是我们害你年幼丧母,如今却还要让你保护仇人之女。这些话常宏都没有说出口。
“若我不测,我求你护得茹儿一世安康”
说完常宏竟是哭了,那是一个父亲无奈的眼泪。
叶辰连忙道:
“卑职必是要护小姐安康的,这是我的本分” .......与愿望。“当不得侯爷一个'求'字”
常宏却还是不肯放心似的,
“你可起誓?”
叶辰想侯爷必是爱女心盛,便也不做犹豫道,
“卑职以亡父亡母起誓,此生定要护得小姐安康顺遂。”
常宏终于放下了心,说完,他向叶辰一一交代自己在京都的探子,与自己训练的一批死士。说是以防万一,其实他早已报了必死之心。
交代完后,叶辰离开,常宏却仍旧未歇下。他私下召见了越安,交谈了一个时辰,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