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衣夜行》天*辞

7、第三章1

　　“弃欢！该走了！”同室的沈成空冲着隔间喊了一声，“好，我马上来！”沈弃欢匆匆束完发，拿着纸笔也走了出来。
　　三年，他从未想到时间竟会过的这么快，日复一日的功课与修道御剑，同着其他玄门世家的子弟一同修习。那些曾是他连抬眼一望都不敢的人，而如今，他和他们没什么区别。
　　“今年的考评准备的如何？”“差不多吧。”沈弃欢心不在焉地回道。“啧啧啧，每次你都这么说，结果每次都是第一，有意思吗？”沈成空撇了撇嘴，话语中却没什么不满的情绪。沈弃欢每天挑灯夜战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而且他的灵资也确实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拿第一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嘿嘿，我这不是和你们不一样嘛，你们一个个有自己的家族撑腰，哪像我，寄人篱下，不好好努力能行吗。”沈弃欢笑了笑，他对自己的过去从不避讳，平时也时不时提起来当个笑料讲。
　　“你还说你没人撑腰？三公子隔三差五地来找你给你拿吃的拿用的，你还想要什么啊我的弃欢哥哥！”沈成空笑骂一句，弄得沈弃欢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沈涵赜自把他带回沈家之后就真把他当成个需要保护的弟弟了，沈孑汕不是嫡系子弟，不可久居丹色天，他便时不时地来门生所处的偏院看他，每次还总要带些东西。以前不少家世显赫的门生都嘲笑他的出身，结果一看沈涵赜待他如此亲近，便也不敢说什么污言浊语了。
　　沈孑汕当初领他回来时的一句玩笑话，竟就被沈涵赜当了真，想想也当真是令人感慨。这几年若是没有沈涵赜，他现在不一定会是什么样。
　　“咳咳。”先生站在书阁前清咳了两声，两人立刻止住了话语端坐回去。先生一看所有门生都已侧耳倾听，便开始摇头晃脑地开始讲沈氏的家史。
　　“沈氏立族至今已有近两千年，这是其他家族所不能比的。第一人家主沈凤桀乃是当初琅琊城的一名御剑奇才，后来在朝歌自立氏族，以御剑为修道之本。他的佩剑凤桀流传至今，是沈氏氏主的象征之物。沈氏的第二位家主妄莫随……”
　　“夫子，为何沈氏的第二位家主不从沈姓？”沈成空好奇地问了一句。
　　“这正是我要讲的，”先生继续摇头晃脑念念有辞，“妄莫随并非沈氏子弟，而是琅琊妄氏的嫡系子嗣。沈凤桀猝然长逝，膝下无子，妄莫随是他的知交好友，便替他坐了十年家主之位，直至沈凤桀兄长的长子及冠继位，之后他便再无踪迹。”
　　“琅琊妄氏？”沈弃欢重复了一遍。
　　“琅琊妄氏也是曾经极富盛名的玄门大家，以刀道称绝，只是三百年前，妄氏突遭变故，血脉流落无人继承，便没落了。”先生不耐烦地解释了几句，就又开始讲沈氏的家史。
　　“知交好友……吗。”沈弃欢搁下笔，拖着腮看向窗外，那片方方正正的天空。
　　“一个人到底需要多好的运气，才能找到愿意为自己付出十年的至交呢……”
　　像我这种人，是不配拥有这些的吧。
　　“喂，你爱上窗户了？”身后大力的一掌让他回过神来，看着书阁里所剩无几的门生，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发呆了这么久。“没什么……走吧。”还没等沈弃欢站稳身，沈成空就已经拽着他风风火火地往院子里走去。“真是少见啊，你竟然还会走思？我一直以为不管多枯燥的内容你都是最认真的那个呢！”沈成空一边走一边说道。
　　“唔……偶尔开个小差有助于开悟。”沈弃欢随口搪塞道。
　　“哈哈哈你什么时候信了佛家？”沈成空笑道，“诶？你等我一下，我的剑落在书阁了！”沈弃欢摸了摸空空的腰间，立刻调回头奔回自己的位置，片刻又如释重负地走了回来。
　　“哎呀至于吗我的弃欢哥哥，你这把破剑值得这么宝贝吗？”沈成空一脸嫌弃地看了看他腰间佩的剑。也不怪沈成空笑话，他这把剑确实是破得可以，说是破烂都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提褪色的剑柄上那个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流苏，连剑刃上都有了细小的缺口，相比于其他家世显赫的门生所佩戴的上品灵剑，显然是寒酸了不少。
　　“能用就行。”沈弃欢尴尬地笑了笑，不敢说这把剑其实是以前他在街头流浪的时候和人猜拳赢来的……
　　“沈弃欢呢？给我出来！”别院的墙后一声沙哑的喊叫传来，沈弃欢叹了口气，心道看来世事果然如此多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