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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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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顾梓怡病了几个月,等到开春时候出了屋子,反倒胖了一圈,她自己没觉得异样,还是张妈有经验,看出端倪,请了大夫过来搭脉,果然是喜脉,又惊又喜,忙不迭拜佛,“老天保佑,老爷在天之灵,总算保佑小姐平安无事。”又对梓怡道喜,“聂夫人最重子嗣,少奶奶只要生下一男半女的,聂家顾念着孩子,就不会做得太绝情。”
梓怡神色淡淡的,没有多少喜色,她想起最后见到他的那个晚上,是父亲宣告破产后的第三日,她回娘家安顿好一切返回家,看见他坐在沙发上抽雪茄,也不知坐了多久,屋子熏得呛人。
他仍穿着军装,剪裁得体的布料服帖得包裹健壮的身躯,黝黑的脸上眉头紧锁,鼻梁犹如刀刻一般,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穿着皮靴的双腿交叠着放在茶几上,梓怡不得不承认他算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浑身张扬着兽性的本能,冷峻,沉默,锐利逼人,不苟言笑的时候居多,一旦笑起来,又让人头皮发麻。
她不打算理他,径自上楼去,脱下衣服打算洗澡,出了更衣室的门见他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进来,当即吓了一跳,返身就要往里躲,被他一把挡住去路,他抬起一只手撑在门框上,居高临下看着她,“我们谈谈。”
顾梓怡抱着胸,“让我先穿件衣服。”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番,又带着几丝玩味,“你就那么怕我?”
顾梓怡索性迎上他的目光,“聂明宇,我是你老婆,但是我没义务做你的发泄对象,你外面那么多女人,随便找一个都行,何苦总缠着我。”
他原本只是开玩笑,听见这话,唇角线条变得紧崩,“在你眼里,我对你只是发泄欲望吗?”
顾梓怡转过脸说:“你对我如何你心里清楚,现在没外人,不必假装好夫妻,我们当初为什么结的婚你心如明镜不是吗?”
他怆然发笑,“我倒真不晓得,我们为什么结的婚?”
“你装什么傻?”顾梓怡冷笑,抬眸看着他,“你父亲看中我家财力,故意在我家出口的船上放了违禁药品,诬赖我父亲,使他含冤入狱,在我家付了一大笔保释金后紧接着又提出条件,让我嫁给你才肯放人,这个中原委,一桩桩一件件不必我再一一跟你说明了罢?”
聂明宇脸上些微的诧异后很快就被冷笑所掩盖。
顾梓怡抽身欲走,身子腾地被他从后面抱起来,摔到床上,顾梓怡拉过被子盖住自己,看到他浑身辐射出的怒意,不是不害怕的,“你想干什么?”
聂明宇冷笑,松了松领带,栖身上来,“你说呢?你是我老婆,夫妻义务总是要尽一尽的。”
“聂明宇,你疯了!”
她再厉害些,也不过是个女人,聂明宇八岁起跟着老爷子进练兵场,十六岁时就进军打仗,常年拿枪,手上的老茧都有几层厚,顾梓怡轻而易举被他制服。
往常聂明宇再闹,也只在喝醉后,借着酒劲强要,可是这次他明明是清醒的,却比喝了洒更加疯狂,顾梓怡几次被他折磨的几乎要发疯。他恨毒了她。
隔天早上起来,身边已不见了人影,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走的,她昨晚累极了昏睡过去,起床到浴室一看,身上布满青紫的齿痕。
梓怡回过神来,见张妈正盯着自己,“什么?”
“我说,少奶奶现在怀了孕,眼见就要到清明节,不如趁此机会回家去?”
梓怡道:“我再想想。”她终是不能原谅他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抛弃她。
张妈怕她一昧倔着,到底沉不住气些,自己私自挂了电话回去,大宅那边聂夫人听到消息果然高兴,隔天就派车来接。六姐聂明欣跟着过来,不由分说做起主来,指使下人搬箱子收拾行李,回头对坐在那里的梓怡道:“你也太大意了,怀孕这么大的事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梓怡穿一件月白色衫裤,坐在窗下的红木雕花椅上喝茶,笑着道:“谁能想到那上头去,只当是身子不好,连月事也不来了。”她放下杯子,笑吟吟打量她,明欣穿一件湖蓝色中袖鱼尾旗袍,烫过的头发服服帖帖用发胶帖在额上,耳上戴着寸许长的钻石耳錣,越发显得婀娜多姿。明欣是时髦人,只是不学好,竟想做歌星,聂家这样的家庭是断不允许的,她笑着道:“这旗袍样式倒是别致,如今上海流行这样打扮吗?”
明欣道:“上海哪有这样的款式,是宝珠托人从香港带回来的。”话落明欣就后悔起来,看了她一眼,脸色变得尴尬起来。梓怡倒大方,笑着说:“听说她在英国留过学呢!”
明欣讪讪的,宽慰她道:“咱们旧式家庭,又不追求女孩家文凭,只求能生儿育女,相夫教子也就罢了。”她横过一旁的小桌子拖住她的手,“梓怡,六姐劝你一句,凡事不必太较真,识实务者为俊杰。”
梓怡心里发笑,连一向不认命的聂明欣也来劝她识实,可见她如今的处境真的不容她再保有尊严了,默默的低下头去,“我懂。”
六、
顾梓怡回上海,第一站先到大宅给婆婆请安。
几个月没见,聂夫人气度如常,坐在明亮客厅的沙发上,一袭深水碧半袖旗袍衬得肤色明亮似雪,六十岁上身材仍保持得很好,笑起来眼角只有轻微折痕,“回来就好,都是要当娘的人了,以后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了。”
仿佛是她做错了似的,梓怡无心计较,反正这个家里向来容不得她分辩,好容易撑过挨训,正要松一口气,却听门口佣人道:“七少爷,七少奶奶回来了。”
听着身后慢慢靠近的脚步声,顾梓怡直挺挺的站在那里,脊背僵直。
“妈,我们回来了。”一道甜蜜轻快的女声自身后响起,顾梓怡向侧让开两步,站到角落的阴影里去。
聂明宇也跟着叫了一声妈。
这样场面,到底还是聂夫人压得住阵脚,不慌不忙的介绍道:“你们回来的正好,宝珠,你还没见过罢,这是梓怡。”
那位粉雕玉琢的可人儿连诧异都没,满脸堆笑过来拉住她的手,“姐姐,我早就想去看你了,真不好意思,结婚后一直没空,都怪明宇,说你生病了不喜打扰,不让我去烦你。”说着朝身后的聂明宇丢了个要你看好的眼神。
顾梓怡只觉得自己在她明媚的笑容下形相见拙,扯扯嘴角道:“哪里,是我病得不是时候。”
“姐姐说这话,就是怪我喽?”宝珠过来拉她的手,明亮的大眼睛里泛着泪光,楚楚动人。
连顾梓怡都觉得自己是恶人,“不是。”
“我就知道姐姐生我的气了,我爱明宇,做小都愿意的,是我父亲不答应,非要平妻的名分。”她咬着唇,突然朝她跪下来,“请你原谅我罢姐姐。”
顾梓怡吓得后退一步,“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姐姐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
顾梓怡朝婆婆看去,聂夫人一脸无耐蹙眉,还是聂明欣过去拉起她,“宝珠,梓怡没有怪你的意思。”
宝珠推开她的手,向上道:“姐姐这半年在昌平养病,不知道的还当我进门气盛,赶走了姐姐,外面那些话说我的再难听些我也是活该,可是姐姐,我真的想跟你好好相处,你就成全了我罢。”她徒然去拉她的手,顾梓怡冷不防被她拽住,低头望着她殷切面容,心内生出一种无力感,就像骨头上爬满了虫子,却动弹不得,无从反驳,看一眼那头自始至终不曾插手的聂明宇,缓声道:“我答应你。”
闻得这声答应,宝珠才破涕为笑,起身后仍拉着她不放,百般讨好,“姐姐,我给你准备了好多礼物,一会你同我回家去,我们新房子离你的房子不远,一会的功夫就到了,我让厨子做两个菜,晚上我再让明宇送你回去,可好?”
聂夫人看一眼儿子,眼波里情绪百转千回,又重新将视线落回面色僵硬的梓怡身上,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
七、
宝珠的爸爸奉送的这幢花园别墅承袭欧州简约风格,位于上海新租界内,庭中遍植百合玫瑰,木栅篱笆墙上爬起了斑斓的蔷薇花。院子里馨香怡人,白玉石砌的凉亭里摆放着雕工精湛的石桌石椅,一派西洋风格。
“姐姐别客气,就当自己家里。”宝珠将她让到客厅里,里面又别有洞天,门厅两旁有数十位穿着西式工服的女佣,“七少奶奶好,梓怡少奶奶好。”
梓怡像是走进一幢金壁辉煌的西式教堂,落地的五彩玻离窗,步梯旁边放着维纳斯的石膏雕象,水晶吊灯直垂下来,经光折射,散发晶璀光茫,一如她脸上明媚的笑。
“少爷回来了。”
跟在她们身后进来的聂明宇脱了帽子交给佣人,宝珠对梓怡抱歉一笑,过去亲自替他解外套扣子,一面对佣人道:“去放水。”
“你累了一天了,先泡个澡,我带姐姐先逛逛,一会你换了衣服下来喝茶。”
聂明宇恩一声,头也不回的上楼去。
他如此无视她,宝珠也不生气,把他的外套交给佣人,对梓怡道:“他就是这样,一不高兴就不说话,高兴也不说话,今儿姐姐回来,大概他心里高兴罢。”
梓怡暗想,究竟是谁跟他过了七年?
宝珠带着她一路参观,热情解说,最后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佣人送了茶点,一杯花果茶被宝珠放到梓怡面前,“姐姐有了身子,喝这个要好些。”
梓怡虽说早猜到她怀孕的事宝珠知道,可她这么大方提起来倒让她诧异,“谢谢。”
宝珠垂眸莞尔,用银匙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姐姐好福气,真让人羡慕。”
梓怡道:“你还年轻,总会有孩子的。”
宝珠也笑,“恩,明宇说喜欢女孩,像我,我却觉得生个男孩才好,像他。”说完目光吟吟望她,梓怡一笑,低头啜茶不语。
宝珠家里的大师傅手艺十分了得,晚餐做得十分隆重,宝珠不停的给她布菜,席间谈笑风生,活络着餐桌上的气氛,若不是她,恐怕梓怡跟聂明宇两个要闷死,聂明宇不多话,低头吃自己的饭。梓怡除偶尔她布菜来时说句多谢,也无多话,一餐晚饭吃得累极了。
要走时,宝珠拿出几箱子东西吩咐佣人送到车上,“这些都是给姐姐的,早就备下的,一直没机会送去,正好姐姐来一并带回去。”
梓怡道了谢没推脱,只想快走,宝珠又道:“明宇,这么晚了你去送送姐姐。”
聂明宇一声不响走到门前穿外套,梓怡分明瞧见宝珠眼里的痛苦,只作不知。
梓怡低着头随在聂明宇身后,在门口与宝珠道别。
司机过来开车门,梓怡坐进去,却见聂明宇坐到司机位去,“我来开车。”
司机一愣,忙退开数步,梓怡也忍不住抬眼打量他,今天的聂明宇,实在可疑。
聂明宇肃着一张脸,一踩油门将车开出去。
八、
梓怡看着倒后镜里明珠的身影渐渐消失,冷笑着道:“她比我想象中的要好。”
聂明宇自倒后镜里看她, “走了半年,这就是你回来想说的话?”
“怎么?你不会还要求我祝福你们罢?”
聂明宇斜睨她一眼,终于抿了唇不再说话,将车子开得飞快。
梓怡纵然再大胆些,也是怕的,瞪着前面那开车的瘟神,也不敢再出声惹他,双手死死抓着坐椅扶手。
到了家,顾梓怡吩咐佣人把车上东西抬上去,抬头见聂明宇也下了车,调侃道:“你下车做什么?不回去陪妹妹了?”
聂明宇一哂,走过来一把将她抱起来,顾梓怡尖叫:“你放我下来,聂明宇……”
聂明宇一路抱着她上了楼,放到床上,大概是因为她怀孕的关系,动作异常轻柔,梓怡一脱身就远远的躲在角度,戒备的看着他,聂明宇却已开始脱衣服。衬衫扣子解开,露出里面壮硕的胸肌,梓怡慌乱的别过脸去,“我警告你,我怀孕了。”
聂明宇也不理他,旁若无人的脱了衣服换上备在床头的睡衣,直接上床睡了。
梓怡气得冷笑,“这人……”
梓怡怀孕后本就容易泛困,加上舟车劳顿,到了上海又左右周旋,委实是累了,憋着气进去洗了澡,出来见他倒已经睡着了。
梓怡打算照老规矩,抱了被子到外面睡,走到门口看到那两个单人沙发,怔怔的看了一会,心里酸涩无比,记得前两年吵得凶时,她们分居,家里明明那么多客房,他偏要睡起居室的长沙发,她呢,只要不睡在一起,怎么样都好,也不多说,后来有一天她半夜打麻将回来,发现长沙发换成了这两个小的单人沙发……
一时间心里百转千回,竟有些苦涩。
顾梓怡刚回上海,隔天姨娘就打电话到府上来,说得好听是洗尘,梓怡知道,不过又是要钱,心里烦闷,连午餐都没吃多少,推了餐盘上楼补觉,昨天聂明宇在,她一晚上睡得不安生,陆陆续续做梦,做梦也算了,竟还那么荒唐,呵……
梓怡翻一个身,闻见枕头上熟悉的男性体味,她闭上眼,将脸埋进枕头里。
“梓怡,你爱不爱我?”
他的声音如在耳边,沙哑,温厚,就在她几乎要脱口而出时,又听他见说,“我对不住你。”
梓怡的心一下子凉了,她不要他对不起她,“不……”
她醒来时,聂明宇已经走了,女佣说军中来了电话有急事将他叫走了,梓怡也懒得追究,只是终究没能弄清楚昨晚的事到底是梦境,还是真的?
梓怡隔天一早就乘着家里的汽车回娘家去,姨娘待她如座上宾,捧至天上,“从没见怀孕还这么漂亮,皮肤保养得水灵,像十七八少女。”
梓怡这一年24岁,不老,却也不年轻了,“姨娘真会说笑。”她打量着房子四周摆设,发现少了好些东西,原先靠墙放着的一张雕花檀木案不知哪里去了,壁炉一角放置的一对铜鹤烛台也不明下落。梓怡敛一敛神色,笑着道:“姨娘这一向可好?”
姨娘穿一件宝蓝色水纱旗袍,皮肤雪白,笑起来有甜甜的酒窝,抽出帕子压了压嘴边,叹气道:“你父亲撒手一去,这偌大一个家全靠我撑着,谁说不艰难呢!只可惜我一个妇道人家,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也没有上过洋学堂,现在女性出去找工作,都要会打字,再不济也要能读会写,如若不然,我真想出去寻份职业,每个月还可补帖些家用。”
梓怡淡淡微笑,一面有佣人捧了茶来,她看着脸生,问道:“怎么家里的佣人都不认得了。”
姨娘道:“原先的佣人薪水高,这些小丫头做事手生却便宜得很,教条两日就好了。”
听她哭穷梓怡心里厌烦,又不好摆在脸上。只能淡淡附和着,听见楼上脚步声,抬头去看时见是一年轻男子,梓怡诧异道:“这是谁?”
姨娘解释道:“哦,这是家里新请的司机。”
梓怡心里打鼓,司机怎么从楼上下来?那男人倒是伶俐,忙跑过来请安,“我刚才在楼上搬东西,见过大小姐。”
梓怡含笑点一点头,姨娘喝斥他下去,一面对梓怡陪笑,“梓恒梓恺分了家搬出去住了,还有些东西放在这里,时不时让人送去,家里全靠小张里外忙碌操持。”
梓怡淡淡的道:“姨娘用着方便就行。”
梓怡陪着说了会话,也没用午饭,留了张支票就走了。
梓怡懒得操心,吩咐张妈留意着,每月按时付支票过去,姨娘手头宽裕后着实安生了几个月。
梓怡怀孕后,婆婆隔三差五差人送东西过来,偶尔也让明欣陪着亲自过来探望,对她肚子里的孩子可算关爱至极,她这样的态度梓怡毫不奇怪,婆婆生养七个,聂明宇是老幺,三十多岁才生了他,平日里最疼爱,前面几房都已有子嗣,只七房里还无着落,梓怡这一胎产下可算得上是婆婆面前的第一功臣。
梓怡到七八个月时身子已经十分笨重,每周二家庭医生按时过府替她检查身体,胎儿一切正常,产妇却苍白得吓人,陈若男低头收拾着器械,叮嘱她多做运动,不要总是坐着,要出去多晒太阳。
“你这么关心我倒让我不适应了。”梓怡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悲泣,“要是惟安活着,现在应该也是个医生,每日早上去医院坐诊,晚上回到家里照顾妻儿,过平淡生活,想来也是神仙日子。”
陈若男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抬头看她。
梓怡望定她问:“你还恨我吗?”
“我没理由恨。”陈若男道,将东西胡乱的塞进包里。
“惟安曾经说你是他最好的朋友。”
陈若男叭地的一声盖上盖子,终于爆发了,“人都死了你现在说这种话又有什么意思?要不是你当年负他,他也不会堵气大半夜出去喝酒,被几个小瘪三打死。”可能是觉得说这些话太晚了,顿了顿又道:“你还是好好当你的聂七少奶奶罢。”挎上药箱头也不回的走了。
梓怡怅然而笑,是啊,她也想问问聂明宇,人都死了,你还有什么不甘心?非要把这个人放到她
面前,让她日日看着,是不是在提醒她,你看,周惟安除了你,还不是也有个小情人。
第一次撞见周惟安跟陈若男在一起是梓怡定婚后第二天,她跑去找周惟安理论,惟安却不肯出来见她,后来,还是从别人口中听说,这陈若男是周家给惟安定下的娃娃亲,刚从乡下上来,人土得很,模样却纯净可爱,是惟安喜欢的类型。
惟安一直说她凶起来像个夜叉,每次都惹得她追着他打。
梓怡望着落地窗外空无一人的庭院,这个家真是越来越冷清了,都知道她不得宠,背地里不知说了多少风言风语,若不是下人薪资尚算大方,恐怕人早就走光了,算算日子,还有两个月就要临盆了,对于这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梓怡有些期待,又似怅然若失,她与聂明宇的孩子,想想就觉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