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决吟》一岫

2、楔子2

　　这边昆仑山上，蟠桃宴散席，整个宴池便空了下来，只剩满山庭的酒香还在空中。
　　一阵风过，刮起一阵桃花雨，落得人满头满脸都是桃花。
　　“子楝，过来。”王母道。
　　少年便背着剑，跟在她身后，往后山走去。
　　直走到山崖边的桃花亭，才停下来。
　　大风猎猎得刮着衣袍，崖边尽是层层叠叠，虚无缥缈的山岚雾霭，子楝一直不明白，为何山上美景如此之多，玉姨却最喜欢站在这崖边。
　　“子楝，剑是不是很沉。”
　　王母一改往日的平和，一脸肃穆，子楝不由也郑重得点了点头。
　　“剑沉是因为你还不够强大。既然你已经背起，就不能够放下。明白吗？”
　　这其中的责任与天降大任，子楝未必真的全部明白，却仍认真得点了点头。
　　“玉姨，你会来看我吗？”
　　“玉姨已经发誓，终身不再下昆仑山。”
　　“为什么？”
　　“因为玉姨已经看过世间最好的风景了。”
　　子楝听不明白，只好不再说话，学着王母的样子看着雾气翻涌。背上的剑沉沉得压着背脊，但他牢记着王母的话，挺直腰背。

　　“玉姨！子楝！”一声娇语将师徒二人从各自的沉思中叫醒。
　　子楝尚没有转过身，嘴角已经笑了开来，一双小手轻轻按上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谁呀？”
　　“阿衡吗。”子楝忍笑。
　　“哎呀，太不好玩儿了！”被称作阿衡的女孩子，穿着一身王母用桃花织就的裙子，额头一串东海珍珠，小脸粉嫩可爱。
　　“这么大了还调皮。可别再欺负子楝了，他就要走了。”王母蹲下来，温柔得抚抚她的头发。她从不当子楝是孩子，对他总是要求严格。阿衡才是昆仑山受宠爱的小霸王。
　　“走？去哪里？”
　　“离开昆仑山那。”
　　阿衡闻言，眼眶立马腾起一圈泪水。
　　“我不要子楝走。子楝去哪里我也要去哪里。”
　　王母笑了起来，子楝与阿衡从小一处长大，形影不离。子楝要走，她自是不会让阿衡一个人留下来。
　　“玉姨骗你的。玉姨让你和子楝一起走。只是外面不比昆仑山，你要谨守懂事。听子楝的话。”
　　阿衡闻言，停下了哭声，却仍是满脸委屈，“玉姨，为什么我和子楝一定要走，我们留在这里陪你不好吗？我们三个人一直在一起不好吗？”
　　“傻孩子。将来等你们长大了，就算玉姨不要你们走，你们也是呆不住的。”
　　“不要，我不要离开玉姨。”阿衡一把扑进王母怀里，紧紧抱着她脖颈。
　　王母便哄她道，“玉姨送你一样宝贝，让你带上好不好？”
　　“什么宝贝？”
　　言毕，雾霭之中突然传来一声鸟鸣，一只通体雪白的双头鸟朝他们飞来。
　　“这是比翼鸟，你还不会招祥云，让他做你坐骑。”
　　阿衡伸手去抚摸雪白的鸟身，鸟儿便温顺得低着头。
　　“玉姨，我们叫它蛮蛮好不好？”
　　“好。”
　　到底是孩子心性，片刻就忘了离别之痛，那比翼鸟缩回真身，正好停在她肩膀，她便抱着鸟儿嘻嘻哈哈玩个不停。

　　三日之后，子楝与阿衡正式拜别王母。
　　青鸟载着二人飞离玉山，飞出很远，回头还能看见王母站在山崖边的白色身影。
　　远远看去，昆仑山顶的一片绯红，在漫天雾霭和千仞绝壁之上，似一片飘渺无依的云彩。
　　先辈的故事已经落下帷幕，只余淡淡尾音。
　　可于他们二人而言，命运的图卷才慢慢开始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