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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54章 ...

  •   陈凡圣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我那边找到线索,说要来三楼找‘新娘’。”他顿了顿,“没想到先找到的是你。”

      田熠星注意到他的外套有些凌乱,领口处还沾着一点红色颜料,显然也是经历了特别的关卡。这个发现让她莫名想笑,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所以……我们现在要去找那个‘新娘’?”她试探性地问,不自觉地往陈凡圣身边靠了半步。

      陈凡圣点点头,目光扫过她微微发红的耳尖,突然伸手将她往自己这边带了带:“走这边。那边有机关。”

      他的动作很轻,指尖只是虚虚地碰了碰她的衣袖,却让田熠星的心跳又乱了一拍。昏暗的走廊里,两人并肩而行,脚步声在空荡的空间里回响。明明还是同样的恐怖布景,此刻却莫名让人安心。

      陈凡圣的脚步声在幽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或许是察觉到田熠星紧绷的情绪,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而平缓,像是刻意在安抚她。

      “刚才我被锁在二楼的一个房间里。”他侧头看了她一眼,“就在和你通话后不久,门才自动解锁。”

      田熠星下意识往他身边靠了靠,手指仍无意识地攥着他的衣袖,像是生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

      “那个房间应该是新郎的。”陈凡圣继续说道,目光扫过走廊两侧斑驳的墙纸,“这个密室的主题,大概率是冥婚。”

      田熠星呼吸微滞,脑海里闪过那个穿红嫁衣的女子,以及镜面上血红的梳头词。

      “我找到的那本日记不完整,像是被人撕了一半……”陈凡圣顿了顿,“虽然记着新郎和新娘的信息,但并不是他们写的。”
      他的声音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深思。

      “日记的笔迹很稚嫩,有些地方甚至用了拼音——像是个小孩写的。”

      田熠星一怔,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个小女孩诡异的笑容。

      “新娘的妹妹!”她脱口而出,“我一睁眼就看到她了,是她给了我电梯的钥匙,还让我去找什么东西……”

      她顿了顿,抬头看向陈凡圣:“你说这是冥婚主题,你还发现了什么线索?”

      陈凡圣的脚步微微放慢,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页,递给她。

      “日记里提到,新郎新娘本应成婚,但婚礼当天,新郎失踪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田熠星打开了那张纸,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带着孩童的稚嫩,却透着一股令人心碎的焦急。

      “他们要她拜堂,可是没有新郎!”

      而在这句话下方,笔迹变得凌乱潦草,墨水晕开,像是写字的人当时手在发抖——
      “他们要来找我了”

      就在田熠星读完纸上的内容时,陈凡圣停了下来,他们来到了厨房前。

      推开厨房的门,一股阴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昏暗的红色灯泡在头顶闪烁,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扭曲地映在斑驳的墙面上。灶台上那口大铁锅“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锅盖不时震动,散发出苦涩的中药味,隐约还夹杂着一丝铁锈般的腥气。

      “咔哒——”

      身后的门突然自动锁死,田熠星的心跳漏了一拍。

      “看来我们得在这里找到线索才能出去。”陈凡圣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沉稳。他的目光扫过厨房,最终落在角落那个老式橱柜上——柜门微微晃动着,像是刚刚被人碰过。

      田熠星深吸一口气,走向橱柜。当她拉开柜门的瞬间,一个破旧的布娃娃猛地倒了下来——

      穿着粗布衣的破旧布娃娃胸口插着半截木梳,梳齿上缠着几根枯发。

      “这是……”她拿起娃娃,发现它背后缝着一块褪色的补丁,上面歪歪扭拙绣着“小满”二字。

      “这是……人名?”她轻声问道。

      陈凡圣从灶台旁抽出一本烧焦的册子:“丫鬟名册。”他指着其中一行,“小满,十岁,灶下婢……”

      田熠星凑近去看,突然发现橱柜深处有个暗格弹开了。里面躺着一封被血浸透的庚帖,新郎姓名处赫然写着“陈墨白”,却写着“陈氏长子墨白,卒于癸亥年四月十五”。

      田熠星不禁皱起了眉头:“所以新郎并不是失踪,而是死了?”

      陈凡圣补充道:“而且死在了婚礼的前三天,日记里提到婚礼是四月十八。”

      田熠星有些困惑:“所以需要我们做什么?”

      田熠星正想伸手去拿那封血庚帖,陈凡圣却突然拦住她:“等等。”他指向庚帖下方的一行小字,字迹被血迹晕染得几乎难以辨认,但隐约能看出是几个歪斜的字——

      “梳妆……待嫁……”

      田熠星低头看向手中的布娃娃,目光落在它胸口的半截木梳上:“难道……这梳子是关键?”

      陈凡圣点头,伸手轻轻抽出那半截木梳。梳齿上的枯发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颤动,仿佛还残留着某种执念。就在木梳完全脱离布娃娃的瞬间——

      “咔嗒。”

      橱柜最底层的抽屉突然弹开了一条缝隙。

      两人对视一眼,田熠星蹲下身拉开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面斑驳的铜镜,镜面已经氧化得模糊不清,但边缘刻着一行小字:
      “照见真相。”

      陈凡圣拿起铜镜,沉吟道:“也许……我们得让它‘照’点什么。”

      田熠星目光扫过厨房,最终停在灶台旁那本烧焦的丫鬟名册上。她迅速翻到记载“小满”的那一页,将铜镜对准泛黄的纸页——

      “咔嗒——”

      就在铜镜对准名册的瞬间,橱柜顶部突然掉下一个本子。田熠星弯腰拾起,发现这个本子只有一半,纸张较新却同样泛黄。

      她突然看向了陈凡圣:“这是那另一半的日记本?”

      她小心翻开发脆的纸页。

      陈凡圣接过其中一页,低声念道:

      「今日她又偷偷给我糖糕,比灶房的点心甜多了」

      田熠星翻到另一页:

      「她教我认字,说我比府里其他丫头都聪明。老爷发现后罚她抄《女诫》,她却悄悄给我塞了本《三字经》」

      「她今日又咳血了,老爷命人从金陵加急送了雪蛤来。她总说不必这样费心,可这家里谁忍心看她受苦?丫头笨手笨脚打翻药碗,她反倒拉着那孩子的手说‘没烫着就好’」

      「她执意要试嫁衣,可那金线绣的凤凰才碰到她肩膀,咳出的血星子就溅在上头。夫人哭着说换人罢,但她却说——‘总不能害了别人家的姑娘’」

      读到这里,一个念头突然在田熠星心中闪过,她猛地抬头看向陈凡圣,说:“新娘不是女孩的姐姐……”

      在说完这个认知后,田熠星又皱起了眉头:“所以女孩是把善待她的新娘当成了姐姐。可是如果新娘是这家人中的小姐,而且看着很受家中人的重视,那为什么还会在明知道男方去世的情况下让她嫁了?”

      这个问题恰好陈凡圣知道答案,他说道:“在新郎的房间里有对他的家庭背景的介绍,新郎来自一个军阀家庭。”

      田熠星的手指停在日记最后一页,那里有被水渍晕开的字迹:「夫人说,总要有人去……可那家的老爷派了兵来,把前院都围了……」

      田熠星若有所思:“原来如此。”她的目光落回日记,「算命的说了,要八字相合」这一行被反复描画过,旁边还有一滴干涸的墨渍,像是写字人曾在此处久久停顿。

      田熠星突然有种预感,这个故事的主人公应该不是那个新娘,而是这个女孩。

      突然,厨房的灯光剧烈闪烁,角落里传来“吱呀”一声轻响。两人转头看去,原本紧锁的厨房门……缓缓开了一条缝。

      门外,幽暗的走廊尽头,隐约传来小女孩的哼唱声:

      “三月三……换红妆……阿姐笑……妹心慌……”

      田熠星和陈凡圣对视了一眼,随后,陈凡圣先向前迈出了一步,而田熠星则是跟在他的身后,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

      当他们跨出厨房门槛的刹那,陈凡圣的身形骤然一顿。田熠星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从他肩侧探出头去。在走廊尽头那盏摇曳的暖色灯笼下,赫然立着一大一小两个身着血红嫁衣的身影。

      她听到大一点的女子对女孩说:“只是走个流程,走完流程就会把卖身契还给你,你从此就自由了。”

      小女孩忽然抬起头,声音颤抖:“阿姐,我害怕……他们说,拜了堂,就要进棺材……”

      女子的笑僵了一瞬,随即又柔声哄道:“别听他们胡说,只是走个形式。你乖乖的,阿姐以后带你吃糖葫芦,买新衣裳,好不好?”

      小女孩却猛地后退一步,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你骗人!你们都骗人!”她一把扯下盖头狠狠掷在地上,转身就往黑暗处狂奔。

      灯笼的光晕里,女子的面容骤然扭曲。她猛地转向田熠星他们的方向,原本姣好的五官在明灭的光线下狰狞可怖:“还杵着作甚?!快拦住她啊!”话音未落,她已提起裙摆追了出去。

      田熠星和陈凡圣对视一眼,立即朝着女孩逃跑的方向追去。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两侧的墙壁上挂着的旧照片随着他们的跑动微微晃动,照片里的人物眼睛似乎都在注视着他们。

      “这边!”陈凡圣低声道,拐过一个转角,楼梯出现在眼前。木质楼梯年久失修,每踏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下到一楼,昏暗的大厅里弥漫着淡淡的霉味。正中央摆放着一口贴着“囍”字的黑色棺材,棺材盖半开着,里面铺着已经发黄的白绸。棺材旁的地上,散落着几颗已经干瘪的桂圆和红枣。

      “她去哪了?”田熠星环顾四周,突然注意到棺材后面露出一角红色的衣料,棺材后面传来轻微的抽泣声。

      田熠星慢慢绕过去,看到小女孩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的嫁衣已经凌乱,脸上满是泪痕。

      “小满?”田熠星轻声唤道。

      小女孩猛地抬头,眼神惊恐:“你们也是来抓我的吗?”

      “不是的,”田熠星蹲下身,与她平视,“他们是要你替小姐嫁过去,你不愿意,对吗?”

      小满的眼神突然变得恍惚,她微微偏头,像是在思考一个难以理解的问题:“小姐?什么小姐?”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嫁衣的衣角,“是阿姐……他们说阿姐身子弱,经不起折腾,要我替她完成仪式……”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阿姐答应过的,等仪式结束,就还我自由……还会给我钱,给爹娘治病……”

      “那你为什么要逃?”

      “为什么要逃……”小满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突然用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头,“她骗了我……她骗了我!”

      话音未落,女孩猛地发力推开田熠星,转身就往黑暗的走廊深处跑去。田熠星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推得踉跄后退,就在她即将摔倒的瞬间,一只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扶住了她的肩膀。

      “没事吧?”陈凡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田熠星站稳后立即想要追上去,却被陈凡圣一把拉住。

      “等等,”他的目光扫过四周,“这里应该就是最终关卡了。”他指了指墙上若隐若现的提示标语,“我们得先破解这里的谜题,才能离开。”

      田熠星顺着陈凡圣手指的方向看去,斑驳的墙面上用暗红色颜料写着几行模糊的字迹:

      “红烛泪尽新人殁
      青丝寸断旧梦残
      若要前路重见日
      且将真心对月还”

      陈凡圣皱眉思索:“这像是一首解谜诗。”他转向大厅中央的棺材,突然注意到棺材头部刻着一轮弯月图案。

      就在这时,棺材后方传来“咔哒”一声轻响。田熠星快步走过去,发现地上躺着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盒盖上同样刻着弯月纹样。

      “需要钥匙……”田熠星检查着木盒的锁孔,突然想起什么,“小满刚才跑走时,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

      两人立即在女孩消失的走廊附近搜寻。陈凡圣在墙角发现一枚铜制的月牙形发簪,簪尖还缠着几根发丝。

      “这是……”田熠星接过发簪,突然注意到簪身上刻着细小的字迹:“明月照我心”。

      “诗里说的‘对月还’……”陈凡圣目光一闪,迅速将发簪插入木盒的锁孔。随着“咔嗒“一声,木盒应声而开。

      盒中静静躺着一封泛黄的信笺,纸张边缘已微微卷曲,墨迹却依然清晰可辨。娟秀的字迹这样写道:

      “对不起,他们说,若不成亲,就要把我们一家人都送入大牢。全府上下,唯有你的生辰八字符合他们的要求。为了我的家人,我不得不这么做。请原谅我......”

      田熠星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信纸,眉头不自觉地蹙起。就在这时,陈凡圣的手掌轻轻搭上她的肩头,无声地指向某个方向。

      顺着他的指引望去,田熠星发现那个女孩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大厅的角落。她依旧穿着那袭刺目的红色嫁衣,木然地站在原地,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唯有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望向他们。

      田熠星的目光在手中的信笺与不远处的小满之间来回游移。突然,她转身走向梳妆台,将信纸凑近摇曳的烛火。火舌贪婪地舔舐纸角,转瞬间便将整封信吞噬殆尽,灰烬如黑色的雪花般飘落。

      “你不必原谅她。” 田熠星直视着小满那双失去神采的眼睛,声音清冷而坚定,“那个对你好的‘阿姐’并不是你的亲生姐姐,她是这户人家的小姐。她教你认字、给你糖糕是真的,但最后选择牺牲你也是真的。”

      她向前迈出三步,在与小满保持恰当距离的地方停下:“你有权利恨她,有资格怨她,但唯独不该用这满腔怨恨,将自己永远禁锢在这个牢笼里。”

      就在这时,陈凡圣突然拿出了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沉默地将剪刀递给田熠星。这是在厨房时发现的,当时它被一块显眼的红布紧紧包裹着,直觉告诉他这件物品必有用处,于是他将两样东西都带在了身上。

      田熠星会意地接过剪刀,轻轻放在小满面前的地上:“你可以继续穿着这身嫁衣当冤魂,”她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或者,剪了它。”

      整个密室陷入死寂。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小满缓缓蹲下身,拾起了剪刀。随着“咔嚓”一声响,嫁衣的衣带应声而断。紧接着是第二剪、第三剪……鲜红的嫁衣碎片如落叶般飘落在地。

      当最后一片衣角落下时,密室东侧的暗门突然无声滑开,清冷的月光如流水般倾泻而入。田熠星和陈凡圣不约而同地望向光源,待他们再次回首时,女孩站立的地方只剩满地嫁衣碎片,以及一个粗布缝制的小布偶——正是厨房里见过的那个。只是此刻,布偶胸口别着的不是木梳,而是一朵褪了色的绢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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