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人也要谈恋爱》栖林见

2、车祸

　　总是要面对的，只是韩柏没想到会被拒绝的这么迅速。的确，如他自己所说，韩柏家庭美满。父母身体康健，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他不明白为什么要说给罗琛听。
　　韩柏想知道罗琛过得怎么样，想知道他是不是走出来了，是不是……
　　连韩柏自己都没搞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又有什么意义。
　　他其实很早之前就回来了，这个叫寒城的小城市仿佛一个梦魇，把韩柏束缚地难走出一步。说句肉麻的话，他韩柏的心在寒城，他心系的人还在这。
　　韩柏没有玩儿失踪，也没有刻意的出现在罗琛的生活中。
　　他在等。
　　或者说，他在害怕。
　　他知道以他父母的态度，在他稳定脚跟之前，如果再把罗琛牵扯进来，对罗琛不利。他承认想罗琛快疯了，他试着在罗琛下班的途中偶遇，可每次在踏出拐角的前一步，他都会犹豫。在他的眼里，现在的罗琛过的很好，每次阳光落在罗琛身上的时候，他仿佛都看到了那个年少时的人。那个和他曾经相爱过的少年，那种意气风发，每次都让他痴迷，同时他也畏惧。如果没有自己，罗琛也许可以拥抱更好的人生，就像现在一样。
　　可是为什么罗琛会发照片过来。
　　他窒了窒，莫非对方和自己一样？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身体疯狂的颤抖着，他一把抓起车钥匙，不受控地跑向车库。由于过度紧张，双手不自然的握成拳，导致没有办法握住双向盘。他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驶出了车库。一辆小轿车在城市拥挤的道路中穿梭着，由于超速和频繁变道，发生了追尾。
　　下了车，韩柏疾走几步，靠在墙边慢慢蹲下，双手捂着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可以，韩柏，不可以。
　　他现在很好不是吗，不要再去打搅他的生活，当年是你的错，是你的，是你没能力保护他没能力留住他，现在你又在假情深什么？你带给他的只有羞辱，惊吓和食言，你……
　　韩柏无力地垂下了手，红着眼眶站起来，整理了一下情绪回到车子旁边处理事故。
　　追尾是全责，撞到一辆出租车，司机颇带着几分沧桑，明显隐忍着脸上的怒意，皱着眉头看着警察处理事故，不耐烦地来回转圈。
　　“对不起师傅，您看看需要什么赔偿，我能满足的合理赔偿我会赔给您的”韩柏风度翩翩微笑着跟司机商量，时不时点头致歉，让对方也不好发作。
　　“该怎么赔怎么赔就行了，走保险程序就行，我就是穷我也不贪你那几个钱。”说罢司机顿了顿，皱着眉头挥了挥手，忍不住说教“你看看你这年轻人开车这么不注意，也就幸好没什么人受伤，要不然可够你喝一壶。”
　　“您说的是，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就联系保险公司给您这边对接，您看可以吗？”韩柏说着转身联系助理对接保险公司，助理表示一会儿就到，韩柏刚想离开，却被司机喊住了。
　　“小伙子，你那边方不方便帮我送一下客人，我这拉着客人呢人家到不了取消订单我这单就白跑了，哎呦你看这事闹得呀……算了算了。”说罢打开后车门止不住地道歉“对不住啊先生对不住，要不您再打一辆车走吧。”
　　韩柏抬头看了看堵的水泄不通的马路，估摸着这个点打车也是不好打的，前面又是看不见头的车队，苦笑着看了一眼司机。
　　“师傅他这一单要不我把钱给您吧，我十倍给您，您看行吗，现在就算我开车也飞不出去这堵车啊。”
　　“没事的师傅，我自己走过去就好了，也离得不远了。”
　　韩柏和司机师傅交谈中，一直没有动静的那位客人从后座挤了出来，向司机示意了一下低着头快步离开。
　　韩柏感觉有些不对劲，瞥了一眼这人，手指明显肿了一圈，应该是刚才追尾挤压到的，带着鸭舌帽，压低帽檐，心生古怪，迈开腿挡住了这人的去路。
　　“先生，我看您的胳膊受伤了，不如我送您去医院看看吧，毕竟也是我的责任，我……”
　　“不用。”
　　刻意压低声音的两个字打断了韩柏的话，用肩膀撞开韩柏准备走。韩柏见状脸色一变，眼疾手快拉住他的胳膊，却不小心碰到了手指，换到一声痛呼。
　　“嘶……”
　　韩柏见状连忙松开手“雪天路滑，您的情况不太好，还是和我去医院吧。”
　　“我说了不用！”
　　对方突然抬高了声音恶狠狠地回答，吸引了警察的注意，两名警察朝这边偷来询问的目光，对方却始终没有抬起头来。
　　“没事，我和这位先生聊一下，您先忙。”韩柏温和地打消了警察的疑虑，在扭头却发现这位客人状态有点不对劲。
　　他在发抖。
　　这位客人好像是在什么害怕的东西，站在原地，止不住的发抖，气息有些混乱，明明数九寒冬，他却不住地用没有受伤的手擦着额头上的汗。
　　韩柏一时间手足无措，他侧开身子，那人头更低，看似无比焦急地走开。迟疑了一会儿，韩柏小跑着追了上去。他始终和那人保持距离，那人进了一个小公园，转身进了卫生间。韩柏跟了过去，在卫生间门口的长椅坐下。韩柏双腿随意交叠，迎着冬日稀缺的眼光，朝手心哈气取暖，看着眼前的树影，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
　　韩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重新加回那个号码。他现在恨不得杀了自己，做出这么多荒唐事，他自己都觉得臊的慌。他早就过了那个可以不顾后果的年纪，他暗自发誓自己有能力让罗琛安稳之前不再把罗琛拖进来，两年前他欠罗琛的担当，总想着有一天能补回来。
　　韩柏出神间，一个黑影从卫生间蹿了出来，当韩柏回过神，早就一溜烟没了踪影。
　　韩柏满腹狐疑，他总感觉这人在躲他，可又没有什么证据，一小团疑惑变成一个巨大的泡泡腾空，然后啪地一声只留给了韩柏一个摸不到的虚影。韩柏觉得很烦躁，这一天干的事让他觉得又荒唐又懊恼，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背后有多少人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会因为一条短信心情就澎湃成这个样子，他扯了扯领带，丢了魂一样走出了公园。
　　韩柏身后，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他的背影，眼眶滚落大颗的泪珠，带着点惊喜和绝望，垂下了头。
　　我想你，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