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女帝的人生艰途》沈与见欢

3、青衣道士斗巨蟒

　　寒风呼啸而过，枯叶沙沙作响，带来了一丝熟悉的血腥味，斐玥觉得有些不舒服。大概是梦里的场景太过真实，那个满身染血的孩子，好似昨天才见过，那具冰凉瘦弱的身体，也是刚刚从自己的怀里放下。
　　而现在，少年就是一只遍体鳞伤的狗崽，眼波流转的模样似乎在期待安抚。
　　斐玥敛了敛发散的思维，手指一停一顿地轻点墓碑，眼睛里透着些许诧异，转身白衣飘飘走向最近的一颗树，以手指为笔，鲜血为阵，这次作法极为顺畅。令人费解，似乎睡了一夜之后，法力又充沛的惊人。
　　血阵是以自身精血为媒，通天地灵契，施法者常常要耗费大量的法力才可以缩地千里，来去自如。而斐玥不同，她天生是水木精华孕育而生，一旦身旁有树木或者河流，只需要利用一些法力，那瞬移之法就及其容易。
　　以血凝成的阵印落在树上，树木顿时光芒大作，斐玥难得感觉有些愉悦，眼角微微翘起，偏头看向沈寂，如她所料，沈寂神情平淡，并没有为眼前的景象表现出任何惊异。
　　……倒是有点失落。
　　斐玥用手指点了点沈寂的肩膀，一触即离，也让沈寂那靠近斐玥手指的眉毛轻轻挑起，喜悦遍布于每根发丝，还自以为隐藏极好。
　　呵，这小孩。
　　斐玥道：“沈城，你想去吗？”
　　沈寂毫不迟疑点头：“您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斐玥把衣袖抬至沈寂眼前，晃了一晃，道：“抓好。”那少年愣愣，须臾，终于反应过来，正要去抓斐玥的衣袖，就听得斐玥叹了口气：“算了。”
　　少年还没有露出委屈的神情，手就被包裹起来，是一个柔软的，温暖的手掌，没有他宽阔却可以紧紧依赖的手掌。
　　沈寂盲目跟着斐玥的脚步，目光越过她的肩头，落在白皙细腻的耳朵上，就好像有一只翩翩起舞的粉蝶，一番婉转动人的舞姿结束后，便落在了她的耳旁。
　　没人知道，少年的心中落下了怎样的种子，未来，会开出怎样的花儿。
　　再次看到亮光时，已经不见木屋和坟墓，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孤零零的，破败萧条的城池。城门约有九丈，整体灰黑色，显的颇为沉重压抑。
　　全然是一幅许久没人居住的场景。
　　沈寂抿嘴摩擦了一下手指，望着不远处的城门，失神许久，沉声道：“沈城为什么破败成这个模样了？”
　　又突然想起来斐玥曾说过的话，微微吸了一口气，恍然道：“难道我离开沈城不止七年？”
　　沈寂的神情不似作假，斐玥看了看天色，不置可否。沈城阴气太重，白雾弥漫，阳光透不过来，周围皆是昏昏暗暗的。
　　极恶之地，风声似鬼号。
　　斐玥微微仰头，露出白皙精致的下巴，眼神带着寂寥之色：“一直朝南走，你说会到什么地方。”
　　沈寂答道：“荒漠。”
　　记忆里的声音重复在斐玥的心里，好像汪洋大海中的一座灯塔，漩涡中的浮木，尽管她不知道那人是谁，可身心最直接的反应，便是信他。
　　那他，又是谁？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够让一个失去记忆的人下意识的去信任另外一个人。
　　往南走是为了让她遇见沈寂还是进入沈城？亦或是沈城以南，荒芜之地？她作为水木精华灵体最不可去的地方。
　　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
　　一番思索下来，斐玥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大意了，且不论自己因何记忆有损，她渡劫匆匆极为隐秘，知晓此事的仅有不缘天君一人，可昏睡之时提示她向南走的人，绝对不是不缘天君。
　　若那人是敌非友。
　　斐玥揉了揉眉心，生出了些试探的意思，寻到一处空地，在上面画出一枚符咒，在以鲜血为祭，让符咒发出最大效用。
　　斐玥对沈寂道：“驱邪咒，你走上去试试效果。”
　　只见沈寂盯着地上的符咒，眉头紧锁，若有所思的模样，斐玥眼眸微微一暗，蓄起了寒意。
　　实际上，斐玥画的乃是现形符，不论是人是鬼，或是魔是妖，甚至是神，无一可以幸免，都能在符咒上显现出对应的颜色。
　　难道沈寂害怕被暴露？
　　眼见他迟迟不动，斐玥沉声问道：“怎么了？”
　　沈寂瞧了斐玥一眼，目光又落在她流血的手指上，眼底投下一抹不大不小的阴影：“您可以保护好手指吗？”
　　斐玥微顿，诡异地感觉到沈寂生气了，似催促又似安抚那般，点头答应道：“好。”
　　沈寂看了看她，像是在确定斐玥有没有认真，随后笑了下，走进了符咒。
　　“这样就可以了吗？”沈寂在原地转了一圈，眼微微眯起，带着莫名的笑意：“没想到您还精通符咒之术。”
　　尽管斐玥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波动，但是内心却有些微妙的感触，眼前的少年似乎不太一样了，眼睛如同黑夜里的寒潭，越发的深寂。
　　就像冰封的湖面被敲开了一丝裂缝，潜伏在湖底的巨兽将要破冰而出。
　　斐玥的呼吸几不可察地滞了滞，偏头不去与沈寂对视，淡淡的“嗯”了一声，示意沈寂出来，随后她自己站在符咒之上，果然也没有任何反应。
　　难道她的符咒不够与时俱进，失效了吗？
　　所幸，一阵呼救声，将斐玥从挫败感中拉扯出来。
　　两人寻声找去，密林深处，见几个青衣道长正在与一只红鳞巨蟒搏斗，所到之处山林俱毁，尘土飞扬。巨蟒虽说遍体鳞伤，看起来处于弱势，然而伤不入骨，再看道长们这时候已经筋疲力竭，如今的攻势愈发的像刮痧那般。
　　再打下去，巨蟒就是得饱餐一顿了。
　　斐玥正欲咬破手指作血阵，忽然瞥到沈寂冷森森的脸色，不由得把原本想作的血阵改为法阵，虽然效果差点，多消耗些法力，但是对付一只巨蟒还是绰绰有余的。
　　片刻，斐玥右手拇指与中指相扣，中指轻点在眉间，转眼阵意如同水波纹般以斐玥为中心泛漾，四周树木如同有了灵智，枝叶摇曳疯长。
　　斐玥红唇轻启：“困！”
　　树枝有破天之势，铺天盖地袭来，将巨蟒团团围住，使其丝毫动弹不得，就连那几个青衣道长也一同被困在树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