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后我成了孽徒道侣》中州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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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去。”禅悦对着乌南道。

　　“我不，”乌南喘着气扶住了浴桶，丝毫不见惧怕，定定的看着禅悦通红的眼眶笑，“我方才打开了盒子，母蛊已经在我体内。”

　　禅悦一愣，随之沉沉望向他，眉尾发梢一滴水珠滴落下来，就听他咬着牙努力维持平静道：“乌南你疯了吗？”

　　“我才没疯，”乌南低下头靠近禅悦，“你是阿棠啊，有何不可？”

　　禅悦闭上了眼睛：“我如今是禅悦帝君。”

　　受情蛊间天然的吸引力影响，听了这话乌南继续靠近的动作只勉强一顿，他像隐约喝醉酒一般，皱起了好看的眉毛，那双润泽的眼睛上的睫毛闪了闪：“什么意思？”

　　禅悦睁开眼，却在看到乌南的模样后，将话下意识吞咽了下去，接着一点一点的敛回眼神，嘴唇逐渐抿成了一条直线。

　　二人离的过近，情蛊间的躁动愈发剧烈。

　　乌南只觉整个脑子烧起来，这个节骨眼上，他却突然想起了那年灯会符棠为他挑选平安剑穗的事情来。

　　他本来觉得那打了平安结的红色剑穗实在太丑了，但繁闹的花灯节上，阿棠却一眼看中了它，还说什么美丑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为自己挑的歪理，他系到雪初剑上后，越看越丑，便将剑嫌弃的一把扔给了阿棠，让他帮自己拿着。

　　他还记得阿棠有点猝不及防的接到后笑了，弯弯的眼睛，浓密的睫毛，瞳仁内漂浮的碎光甚至比整条街上的花灯还要璀璨。

　　乌南看着眼前冷灰霭色双瞳内纠缠着复杂情绪的禅悦，一把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

　　稍倾，只听“扑通”一声，另一具灼热的身躯便坠入盛满了冰凉井水的浴桶。

　　--

　　也许是心神震动太过，禅悦竟罕见的梦到了以前。

　　师父诤音帝君领着他在佛前跪经。

　　那时他还没有加封禅悦帝君的封号，是个无名之辈，诤音帝君为他封名颜无忧，整日里无忧长无忧短的叫着，他竟也渐渐熟悉默认下来。

　　佛前跪经是诤音帝君每十日必拉着他去佛殿做的事，就像每月带他去西天参加禅机法会一般。

　　他犹记得那是他刚来不久，心不甘情不愿的被诤音帝君硬拉着跪到了佛前。他心却不静，只四处探看，后不知怎么，眼神就定到了诤音帝君身上。

　　宽大高阔的佛殿香案前，诤音帝君一身霜色衣袍流泻曳地，玉簪扎束，发髻高悬，面目雪白，侧颜下颌线利落干净，下颌线条消失之处，圆润的耳垂上戴着两个小巧的黑色佛环，那就是将他诞生之地——古战场北荒火泽中，他降服的坐骑漆骨鸟一招打翻在地的武器。

　　诤音帝君双手合十，看起来十分虔诚，禅悦忍不住一再看他，看他乌黑垂落的发，看他安静的眼睫，还看他被自己尖牙咬出血洞的虎口。

　　禅悦其实十分想不通，他在北荒火泽多年，凭借自己先天的浊煞之气称霸，为什么他那对任何活物都管用的先天浊煞，在碰到诤音帝君后，不止奈何不了他，反而还会如惊弓之鸟一般，在碰到被他咬在虎口的伤口上的血后，四处逃逸。

　　被提溜住生死存亡的后脖颈之后，他好像才隐约听见随行的青玄大帝说了一句“你这天生佛骨，倒专克邪煞。”

　　彼时他虽开了灵智，却如稚子，生存全部依靠本能，自然也听不懂青玄大帝之言，只觉被人捉住，定要大难临头。

　　谁知他却没大难临头，反被人带回了府细心照料。

　　禅悦怔怔看着诤音帝君出了神，一直毫无动静的诤音帝君却突然睁了半边眼睛觑他：“怎么？为师脸上有花？你也想咬来尝一尝？”

　　看见东西喜欢用嘴巴尝一尝，是出生在古战场的禅悦与生俱来的本能。被诤音帝君带回府后，他仍改不掉，结果有次吃花吃坏了肚子，被诤音帝君抱着求医问药，折腾了好多天才好。

　　因此闻言，禅悦只觉一股懊恼与愤怒充盈胸口，当时的他虽分辨不清人的话和语气，但直觉这不是句好话，便也气的不跪经了，从蒲团上站起身就走出了佛殿。

　　他当时还赌气的想，你想让我改掉尝东西的习惯，我偏不！你能奈我何？

　　诤音帝君自然不能奈他何，反照料的愈发细心起来。教他功法防身，领他参禅静心，赠他太阿名剑，带他六道游历。

　　——直到他一口将他师父诤音帝君吞了下去。

　　禅悦骤然睁开了眼睛。

　　眼尾泪痕犹在，他缓缓坐起身来。

　　这一动便牵扯到了里侧熟睡之人，禅悦一怔，片刻恍惚后，眼中竟浮现出一种无比复杂难言的神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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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南是被饿醒的。

　　他浑身酸痛如同经历过一场骨头都要散架的恶战，若不是一阵扑鼻粥香，他倦累的眼睛都不想睁开。

　　他艰难的睁开了眼睛，望了头顶承尘一息，累极却还是没忍住开口：“什么粥？”

　　声音嘶哑到都吓了自己一跳。

　　床帏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掀开，禅悦端着一碗粥坐上床沿，他空着的那只手在乌南撑身向上时，准确的将旁边竹节纹的靠枕垫在了他的后腰，从而缓解他腰背的酸痛。

　　“滑菇粥。”禅悦回答的言简意赅。

　　乌南看到禅悦，也不用他说什么做什么，心下就自然而然的高兴起来，乌南观察着禅悦的神色，却没有看出对方的丝毫波动来，于是乌南便在对方勺子喂到嘴边时，故意嚷道：“烫。”

　　乌南其实有点搞不懂禅悦此时的态度，他生前与禅悦前生的阿棠两情相悦，既然恢复了记忆，并且重逢，为何对方一点都不如他预料的开心。

　　想到这里，乌南乍逢之欢的惊喜褪去，突然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如果禅悦在见他第一面就认出了他，为何不在一开始就与他坦白呢，反而一直瞒着他，瞒到了再无可瞒的地步，才亲口承认了真相。

　　这很奇怪不是吗？

　　如果换作是他，肯定早早第一时间就来找对方了。

　　禅悦是在顾虑什么吗？

　　或者说，禅悦是不是还像生前一样……喜欢他？

　　乌南心脏骤缩，看着眼前人，竟突然一下，不确定起来。

　　勺子上的粥被吹了几下，再次送到乌南唇边，乌南却定定的看着禅悦浅灰霭色的眼睛，没有张口。他突然想起昨晚禅悦强调自己身份的话，忍不住缓缓开口相问：“禅悦帝君——和阿棠，是有什么不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