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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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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日过得越长,梓玉越是谨慎。她整日待在屋内,不再嚷嚷着要出去玩,并将自己的计划翻来覆去想了一遍又一遍,确保并无什么差错。月季芍药看在眼里,少不了几分担忧,特意多做了些吃食让她开心。梓玉却毫无察觉,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就在这种时候,霓裳嫂上了门。
霓裳提着只竹编的小笼,里头是一只金丝鸟儿。梓玉看了,有些心不在焉道:
“霓裳嫂可真把我当小孩子了,还提了这鸟儿来。”
霓裳笑道:
“你可不就喜欢这些东西,我听芍药月季说你近日不甚开心,专叫人寻了这稀奇鸟儿拿与你解闷。不过拿了后才想起,我先前送与你的那只猫儿看起来倒不是什么善碴,你最好将这笼子挂高些。那猫呢,让我来逗逗它。”
辜月?梓玉四处张望了番,恍惚间才想起辜月那日在见着花幼的时候便挣脱她怀里独自跑开了,落在了燕府,并未随着自己出来。思绪转到那日情形,心中又有些烦闷,不由得扶住了额头。
霓裳看她的模样,以为她是丢了那猫心中不悦,忙安慰道:
“罢了,不过是一畜牲,你若喜欢,我再去托人寻只一样的带与你。”
梓玉摇头:
“不用费事了霓裳嫂,我只是将辜月寄放在友人家一段时日。”
“你叫它辜月么,到挺好听。”
霓裳搭上她放在桌上的手:
“你不再嚷嚷着要出街到让大家有些许不适应,若有什么烦心事要同我说,多一个人分担也是好的。我可不愿看到你整日愁眉苦脸的。”
梓玉憋出了个笑容道:
“我只是最近太累了,休息几日便好。”
霓裳道:
“你没事最好。近日我总觉得事情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
梓玉听罢问道:
“怎么了?”
霓裳摇摇头:
“不过与我们也没太大干系,坊间传闻宫中那卫婕妤不知怎的赢回了皇上欢心,如今又是盛宠在身,千娇美人,与身后卫氏的落魄截然相反。可你想想,灭满门的事,哪那么容易释怀。”
“大抵是卫婕妤懂得审时度势,抓住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方吧。否则她既失去了卫家这个后盾,又失去了父皇的宠爱,以后在后宫的日子又该如何度过。”
梓玉垂眸喃喃答道。
看来莲姐已经开始行动了,正是因为她无法放下卫家的安慰,所以才一反常态讨好父皇的,还望一切顺利。
桌子另一边的霓裳微微叹口气:
“但愿是我多想了,只是最近这雷声密集,压在心上,叫人喘不过气来。也不由得多疑。”
梓玉面上笑了笑:
“我还道自己需要休息,看来霓裳嫂才是最需要休息的那位。休息好了,自然心中便轻快了,莫在想这么多了霓裳嫂。”
霓裳恰好打了个哈欠,应了声便伸着懒腰回了自己的屋中。待她走后,梓玉命人搬了贵妃椅到庭院中,自己随手抽了本书打算倚在那上面读着打发时间。在看到书籍封面时却微微一怔——《卫夫子诗集》。
她心中一片怅然,翻到夹着标记的那页,是一篇《泛舟杂记》:“鸳池留春月未满,轻舟缠连碎荷乡。欲与青鹰比齐肩,不若鱼戏流水边。”梓玉指腹微微抚摸那页文字上,这样的恒钧,不求功名利禄,只愿逍遥世间。又叫她怎么去相信他会做那样歹毒狠辣的事。
梓玉慢慢闭上眼,她总觉得此事着实蹊跷,照理说,若真是卫家所做,那么他所针对的无非只有母后一人,又何必在众人眼皮底下纵火,还殃及楼太后,加深自己的罪行。那么,若说卫家是被冤枉的,又会是谁在冤枉卫家?众所周知,王卫两家是死对头,王家将自己伪装成受害者的模样诬陷卫家也不是不可能,若是母后自己将那玉佩放入房间的……不,她不该如此想母后,生母死后一直是母后照顾她免受其它皇兄皇妹的欺负,她不能不感恩还如此看待母后。
梓玉一时间想不出头绪,皱着眉渐渐睡着了。待她再睁开眼时,太阳已经下山了,天上漆黑一片。芍药挑着油灯站在她身边,梓玉抚了抚脸颊,问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芍药恭恭敬敬答到:
“已是戌时了,刚刚有一不认识的小婢子到府外说有礼物送与公主,却不肯让门口侍卫转交了,门口的寻了人唤我过去收下才作罢。”
说罢将放在石桌上的楠木盒子捧了来,梓玉微微抿嘴,将那盒子接了过来,在手上掂了掂。心中已经了然,莲姐已经将她所需的东西送了来,如今这股东风也吹来了。
她顺手拿起搭在椅背的薄纱斗篷,朝芍药道:
“我有事需出门一趟,你替我守好屋,若大哥或嫂嫂们问起,你只需说我已经入睡了。”
芍药一慌:
“这么晚了公主您一人要去哪,月季正在厨房拿晚膳,您连晚膳也未用便要出府吗?”
梓玉披好斗篷,瞟了她一眼,芍药立刻就噤了声,她服侍公主这么多年,从未瞧见公主这般严厉的眼神,只能诺诺道:
“奴婢知道了,还望公主千万注意。”
梓玉并不多言,从小门出了府,一路上快步寻至卫府。街上街坊都已在门口挂起了灯笼 ,一条街上星星点点,这条街的末端便是卫府,即使是在夜晚,门口依旧站着一圈禁军,将整个卫府封得严严实实地,叫里头的人插翅难飞。
梓玉不由地紧张起来,手心犯满了汗水,她深呼几口气。看似从容地走向了卫府。门口的禁军立即以剑阻拦,威严道:
“什么人!不得靠近!”
梓玉将斗篷的帽檐脱下,露出清美的面庞,扬声道:
“本宫是当今圣下的六公主,你们也要拦吗。”
禁军着实没想到会有公主到这来,忙抱拳敛首道:
“参见六公主,只是皇上有令,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卫府。”
梓玉笑了笑:
“本宫恰好是奉了父皇之令前来,父皇请卫家恒钧前去宫中问罪。如此也不放行吗?”
门口几名禁军有些犹豫不决:
“这……”
梓玉将那楠木盒子打开了捧出,里头珍贵细绒布上且正是当今皇上最钟爱的一枚麒麟玉扳指。
她早就知道卫家被五十多名禁军看守着,就凭她一人根本无法让恒钧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府,那么便只有想办法让他光明正大的从卫府走出。
京城的禁军是直接听令于皇上的,至于这个办法,便只有从父皇那着手。她无法说服父皇放了恒钧,那么她就假传圣旨。是的,她本让莲姐所帮的忙便是从父皇身边将令牌找出秘密送到她手中,只可惜父皇的令牌放的隐蔽,都上了玲珑锁的,只能退而求次,将父皇随身之物寻了来。
卫莲当时听了这个计划实际上大为震惊,此震惊并非是要她偷了父皇身边之物,而是震惊梓玉为了恒钧能做到此地步。要知道假传圣旨是死罪,无关身份地位。甭说她六公主,就连天上神仙也难逃责罚。此事本无关她楼梓玉,可她偏生要插上一脚救出恒钧。
梓玉本是紧张到神经紧绷,可当她捧出那枚麒麟玉扳指便舒了口气,事情已经尘埃落地,无可挽回了。她已经假传圣旨了,真当做完此事,心中到是一片舒坦,已经无法再后退了,恒钧一定要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