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合的女侠》独木成森

2、留宿

　　坐在陆雪旁边的是点苍派的老前辈花不见，与陆雪是忘年交，好奇的问道，“钱小林还有别的师父吗？”
　　陆雪点头，“是江北游慕言清，很多年前的事了，两个人只有一年的师徒缘分。”
　　花不见摸摸胡子，“你是如何知晓。”
　　“他师徒二人曾受家父邀请，在陆家待过些日子。”
　　酒过三巡，陆雪有些醉了，像往常一样一个人提前走了。唯一的侍女小缘在家门口等候多时，看见陆雪脚步虚浮，忙扶进去了。
　　陆雪自觉清醒，嘱咐小缘打热水洗漱，待小缘端了热水回来，主子已和衣睡到床上去了。主子出门时嘱咐过今日可能有客人会来，让她收拾房间。房间早收拾好了，只是这客人怕是不来了。小缘真心心疼自己的主子，很好的人，受闲言碎语所累，想必这个客人也是为了避嫌不来了。为陆雪盖好薄被，小缘自去洗漱休息。
　　比往常睡得早，陆雪昏昏沉沉醒来，周围一片漆黑，却很快认出自己的房间。意识慢慢回笼，陆雪终于想起慕言清了，猛的翻身而起，出了房门，一跃飞上墙头，前院空旷，无花无树。皓月当空，亮如白昼，清楚的看到满院狼藉，还有慕言清抱着酒壶独卧在香案之上。
　　陆雪施展轻功，翩若惊鸿，顷刻间就落到了香案前面。
　　慕言清动了动，陆雪这才看清，人还醒着，一脸醉态，努力睁着眼睛。
　　这醉态变成了痴态。
　　“你……你是天上的嫦娥……仙仙子吗？”
　　慕言清扬手，似乎是想验证眼前是不是镜花水月，酒壶跌落，一阵叮咚。
　　慕言清歪头，哼唧了两声，“什么声音是……玉兔捣捣药吗？”
　　说着人爬了起来，却站不直，摇晃着脚底打圈，“我……我这是在天上吗？”
　　陆雪笑起来，无法否认，这慕言清，腰姿风流，醉态动人。
　　“慕言清，今天你住我家，跟我走吧。”
　　慕言清大喜，瘫在地上靠着香案，仰视仙女，“仙子家？可是……”不知想到什么，慕言清皱起眉头，“那广寒宫是不是很冷，我这肉体凡胎可会冻坏”
　　没记错的话，慕言清与自己同岁，三十了，但眼前的人，怎么看都像三岁。
　　“不会冻坏，我赠法术给你，护你肉体凡胎。”
　　陆雪隔空输了点真气到慕言清体内，来自道佛两家的无上内功，保暖还是做得到的。
　　“是不是暖和了？”陆雪笑问。
　　慕言清大幅度挥袖，姿态端正的躬身行大礼，全然不知自己歪在地上。
　　“多谢仙子降福！不知仙子家的琼浆玉露能否赠在下一二，我也好……长生不老。”
　　说完打了个酒嗝。眯着眼睡着了。
　　空旷的院落回荡着陆雪的笑声，陆雪多年未曾这样笑，只看着慕言清。
　　静默之后，陆雪恢复无念无想的自己，上前扶起慕言清，抱住她的腰，飞身而起，几个呼吸间就回到自家的院子。院子不大，能给慕言清住的房子只有一间，在后院菜地旁边。
　　门窗都开着，想必是小缘为了通风。把慕言清扶到床上，盖好被子，直到陆雪关上门窗离去，慕言清都十分安静。
　　这一番下来，陆雪也有些乏，撑着精神，打了热水洗了澡才睡觉。
　　第二日，过了午时，慕言清才睡醒，还是被腹中信号催醒了，顾不上思量，便奔出房门，门外一片青石板铺成的空地，方桌雅亭，往外是一处长廊，长廊分开三处，一处通往前院，一处通往厨房杂物间，另一处通往一个小庵子。隔开的三处空地，分别是花园池塘，和菜地。那菜地之中正有一女子，蹲在田间种菜呢。
　　“姑娘！”慕言清边走边喊，十分着急。
　　那女子听见声音转过身来，头巾束发，却是陆雪！
　　“陆女侠？”慕言清睁大眼睛。
　　陆雪起身，正想上前，慕言清急道：“陆女侠，茅房在哪呢？”
　　陆雪一脸莫名的表情，指了指长亭尽头的小庵子。
　　顾不上道谢，慕言清飞身而去。
　　陆雪蹲下身子，继续栽种菜苗。不多会，身后传出洪亮的声音。
　　“陆女侠，这是哪啊？我怎么在这啊。”
　　陆雪循声望去，人还在茅房里，就跟主人喊话，倒是不拘礼。
　　“小林宴请的女眷太多了，他那住不下，就安排你住我家了，想必昨天他忙，没机会跟你说。”
　　自己的徒弟什么样慕言清太清楚了，自己什么样徒弟也很清楚，但是陆雪为钱小林说话，可见是个不错的人。
　　解决了三急之一，慕言清出了小庵子，神清气爽。
　　陆雪出了菜地，翻至亭下，“麻烦慕女侠拽一下茅房左侧的竹竿。”
　　慕言清虽不解，却听话。只见竹竿相连，一阵碰撞声，水声至，一股清水将污秽冲去。
　　慕言清目瞪口呆出来，陆雪正等着她，“陆女侠，这机关是何人所造？”
　　“鲁班后人鲁天养，这院子都是出自鲁工之手。”
　　慕言清在心里仇富，想当年她想让鲁天养帮忙造个弓箭，求了三天也没个结果，陆女侠面子大。
　　面上不显，仍笑嘻嘻的，“巧夺天工。”
　　清亮的眼睛忽闪着对有钱人的鄙视而不自知，陆雪想笑，“承蒙慕女侠看得上。”
　　“还未谢过陆女侠的收留之恩，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只因过几日我约了朋友在扬州相聚，来不及回京都周转，能否在陆女侠这多住些日子？”
　　陆雪有些意外，主动住她家的人，慕言清是第一个，不晓得是磊落，还是不知情？
　　“屋子本来就空着，慕女侠但住无妨，只是慕女侠不怕闲言碎语吗？”
　　“不怕不怕，闲言不果腹不御寒，不理即可，那我就住下了？”
　　陆雪笑起来，看着慕言清，心里有点相知恨晚的意思，这人倒是有趣。
　　“住多久都可以。”
　　正说着，小缘踏进了后院，慕言清瞧见了，先开口问，“这位是？”
　　“小缘。这院子只有我和她，衣食住行，有什么需要，你找她即可。”
　　小缘已走至跟前，忙应下，“我是主子的丫鬟，在这院子扫洒做饭，您有什么事尽管招呼，不过客人你倒真是能睡啊，现在都晌午了，午饭给您留了些，您随我去厨房吧。”
　　慕言清饿的厉害，大喜道，“多谢陆女侠多谢姑娘!姑娘带路吧。”
　　“主子，我们去了。”
　　陆雪点头。两人走了，陆雪解下头巾，回前院换衣梳洗。
　　一顿饭的功夫，慕言清跟小缘熟络起来，姐姐妹妹的叫了起来。
　　晚饭也两个人一起做了。小缘正在洗米，慕言清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啃着黄瓜。
　　“平日都是你做饭吗？”
　　“主子偶尔也会做。”小缘回着话，也没耽误手里的活。
　　“我看这院子收拾的挺干净，虽然不大，但是也不少活吧，你一个小姑娘干的过来吗？”
　　“干的过来。我跟着主子不过几年的光景，原来是蓉姐姐自小跟着主子，这些活蓉姐姐干的又快又好，我没有学全蓉姐姐就嫁人走了，主子也会教我一些，还是干的过来的。”小缘拎起水桶往外走，慕言清跟上。厨房外就有一口水井，慕言清抢过水桶，“还是我来吧，别累到你的小胳膊小腿。”
　　慕言清叼着黄瓜，将水桶扔下去，气沉丹田，双手还算稳健的提着绳子，一寸一寸的往上拽，小缘在旁边捂嘴笑，单手握住了绳子，慕言清顿觉手上重量全无。
　　“还是我来吧。”说罢单手一提，绳子层层缠上她的手臂，水桶就到了井沿，滴水未撒。
　　黄瓜掉到了地上，慕言清说不出话来。
　　“这是蓉姐姐教我的干活的法子，蓉姐姐也是主子教的。”
　　慕言清见她天真无邪，浑然不知自己所使的是少林上等内功心法，陆雪自小跟着少林武僧习武，会这些不足为奇，只是教给侍女来干活，倒是新奇。
　　要说陆雪一个女子为何能跟着少林高僧习武，还要说说陆雪的父亲江南首富陆不易。当今圣上，在先皇还未逝世的时候受人所害，藏在少林，引得少林被大火烧毁，事后新皇登基，陆不易主动出钱重修少林寺，面积比原来扩大一倍。这么大的情，少林寺都还到了陆雪的身上，破例传授少林绝学。
　　这开光般的人生，或许是上天也妒忌，才会有坎坷的情路吧。
　　慕言清平衡了些，也不抢活了，看到小缘推掌，灶火熊熊燃起时也不觉得惊讶了，淡定的放上一个红薯，片刻就有焦香扑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