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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15 ...

  •   道观。

      师父自从上了年纪之后就有了起夜的习惯,这天,他特意经过了徒弟们的卧房,看了一眼屋内的情况。

      清河揉拭着朦胧的睡眼,问:“师父,您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清来。”师父说道。

      “清来他一早就下山去了。”清河回道。

      师父若有所思,关上了房门,他走到道观门口,看着山下一盏零星的灯火再慢慢移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哽住了喉咙,一时感慨良多。

      道观离书院有点距离,而书院上课的时间在卯时,也就是现代人们所知的凌晨五点,他必须三点起床,踏着星辉,一路小跑着下山,因为来不及做早点,只能在山涧中喝一捧清泉填填肚子。

      以前读书的时候还觉得是负担,直到经历了许多事之后,才愈发觉得知识的可贵。

      到书院之后,发现自己是来得最早的。整个书院黑漆漆的一片,就只有夫子的房间有些光亮。

      夫子闻声出来,见是清来,笑着问道:“孩子,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啊。”

      清来先是对夫子说了声“早安“,随后又不好意思的说了句:“怕迟到,所以就早了一点。”

      “嗯,你路途比较远,可以考虑来书院寄读,这样可以节省下许多时间。”夫子说。

      清来没有答话,他笑了笑,然后将视线瞄到了屋外竖立的扫把上,他说:“夫子,既然大家都还没来,我先来扫扫院子吧。”

      夫子一看满地落叶,便说:“也好,你先扫着,我夫人在里面做饭,到时候叫你一起吃。”

      清来点头,见夫子走后,就开始扫起来。

      学生们陆续到来,他们的视线都落在了清来身上,这个曾经敢独自挑战夫子的小屁孩竟然在此出现,难道是要同他们一样,是为了上学?

      “我记得他.......”一群人围在一起指着清来说道,“他就是前不久刚被县太爷表扬过的神童。”

      大家一听都不敢置信,那人继续说:“县太爷还亲口说对他寄予厚望呢”

      不过就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之前还低声下四的求夫子借书给他,怎么短短时间内他不仅进入了书院就读,还莫名成为了神童呢?

      正在大家的议论越来越多的时候,夫子敲响了大锺,所有人这才停止了谈话,走进了屋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清来第一次来上课,夫子今天特意讲了科举考试的内容,这让清来知道了,他穿越过来的朝代的科举制度和明清是类似的。

      “你们中间,不乏有达官贵人之子,也有贫困书生,家世背景是有差异,但你们要知道,这学习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说不定在座的就有人平步青云。你们要好生维系,不要因为世俗的眼光影响到未来的前程。”夫子说。

      “这科举分为乡试,会试,殿试,每考一次,就要淘汰一部分人,最终经过层层筛选,选出最卓越的那个。我知道你们都想着那个位置,但有没有那个实力,你们心里得有个数。”夫子看向清来。

      “今天新来了一个同学,你们之前也见过,叫清来。年纪还小,往后大家相互之间都照应点。”

      这就算是介绍了。

      随后夫子安排清来在第一排坐下,因为他个子比较矮,坐后面容易被高个子挡住。被换的那个人脸色就不好看了,嘴里嘟嘟囔囔的,但还是遵循着夫子的意思换到了后排。

      “子仁,你是对我的安排有什么意见吗?”夫子问。

      “没,夫子,我哪里还有什么意见。”被叫住子仁的孩子回道。

      “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昨日我教的那篇《楚辞·九辨》你可背熟了?”夫子说道。

      他看到子仁惊讶的表情,淡定的说:“只要你能将他完完整整的背出来,我可以让你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子仁神情开始变的慌张,他的额头上都冒出豆大的汗珠,他用手去擦拭,却发现手心里也流了不少的汗。

      他看到夫子和在座的人都看着他,只得努力让自己拼命回忆,他念道:“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萧瑟兮……”

      最后那句让他念了将近半分钟,愣是卡在那里,吐不出别的话。

      夫子就问一旁的清来,说:“清来,这首可曾读过?”

      清来摇头,说:“夫子可以将书给我看看吗。”

      他接过书,仔细阅览了几遍,然后又在心里默念了几遍,随后睁开眼睛。

      “夫子,我可以试试。”

      夫子做了个允诺的姿势。

      清来就站起来,将一篇有一千五百多字的古文洋洋洒洒的背了出来。

      悲哉,秋之为气也!
      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
      憭栗兮若在远行,登山临水兮送将归。
      泬漻兮天高而气清,寂寥兮收潦而水清。
      ……

      背完之后刚才还有点议论的现场顿时安静异常,大家都看着清来。

      夫子满意的点头,对一直站着的子仁说:“什么时候能像清来一样不出一点错的背诵这篇文,什么时候再将座位调过来。”

      子仁无言以对,他坐下来之后因为咽不下一口气,决心待会找清来好好聊聊。

      休息时间,子仁找到了清来,说:“小子,下课后还看书,听没听过劳逸结合?”

      他将桌子上的书盖上,随即说:“出去运动运动,对你长个有好处。”他故意笑笑,站在清来面前,那大长腿尤为瞩目。

      清来将脸撇了过去,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子仁又道:“怎么,你怕了不成?小矮子。”

      “谁是小矮子,我才三岁!”最后那句话引来了清来的不悦,他说。

      “哟呵,三岁了不起啊?告诉你,我今年也才四岁,一直是夫子心里状元人选的第一名,你以为刚才你能背篇楚辞很厉害啊?告诉你,那是我不稀罕背,我要是背出来,你还指不定会被安排到哪里去呢,我这是可怜你。”他调侃道。

      “怎么样?比还是不比啊,小矮子。”

      清来说:“你要比什么?”

      “比跑步!我爹可是县里的捕头,我从小就能在马背上骑马,跑步速度更是不用说。”子仁信心十足,刚才落后了一分,这次是绝对不会饶过他,一定会让清来这小子在众人面前吃个瘪,从此抬不起头来。

      清来想了想,应战了。

      他们的比赛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夫子的意思是不赞同也不反对,他坐在自己的房中休息,不时看看外面的情况。

      比赛很简单,就是两人围绕着整个书院跑上十圈,谁先跑完即为胜利,中途弃权或者受伤暂停,均被视为失败。

      在小“裁判”发号施令之后,清来和子仁开始向前跑去。一开始子仁的速度就很快,不多时就已经将清来远远的甩在了后面。书院上下全都是替子仁加油的,仅有一两个站在清来这边的也被众人的淫威给逼的站到了对面。

      在子仁跑到第六圈的时候,清来已经落后了三圈,看样子子仁是胜利在望了,他加快了脚步,渐渐的,他的呼吸开始急促,变得有些难以控制,再到后来他的腿就像被灌了铅一样,再也挪不动了。

      清来一直匀速的跑着,他跑的很轻松,这得利于在道观的时候,每天都会和师兄们爬山的缘故,现在这种程度,只不过他曾经难度的一半不到。他一圈一圈慢慢跑着,在经过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的子仁的时候,还故意看了他两眼。

      终于,他跑完了所有的圈数,在大家目瞪口呆间,淡定回到了屋子里,继续看起书来。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伙儿都去厨房盛饭,清来去的晚,只盛了一点汤,一个好心的同学递给他半个馒头,他道了声谢谢。

      他发现在场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连和他同桌的人都找了个借口改到了别处,他知道,自己是被人孤立了。

      放学的时候,清来正收拾书包,他抬眼看去,师兄清风正在阳光下,闪耀着熠熠的光辉。他走过去,高兴的扑到了师兄的怀里。

      “走,清来,我来接你回家。”清风牵起了清来的手说。

      回家,咱们一起回家。

      道观。

      今天,二师兄清泽给清来准备了一桌子菜,待清来回家的时候,大家就开始上桌吃饭了。

      清瑞和先生据说是临时有事,今天提早回了家,但事后有些八卦的大师兄提起,说是朱先生看不过清来去了书院读书,这才故意带着清瑞走的。

      饭桌上,师父破天荒的给清来夹了很多菜,还说多吃点,以后就很难吃到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清来发现清泽在偷偷的抹着眼泪,忙问:“师父,您这是什么意思?是二师兄也要出远门了吗?”

      师父夹菜的手停在半空中,一时间空气像是凝固了。

      过了好久,师父才说:“你的东西我已经让清风收拾好了,趁着天还未黑,你自行下山去吧。”

      大师兄说:“清风这次去书院,就是和夫子商量你寄宿的事,夫子已经同意了。清风,是这样的对吧?”

      清风点头,没有说话。

      清泽见场面有点尴尬,一直不停的给清来夹菜,他的眼眶早已经红了,在场的人,都红了。

      “师父,我可以不要寄宿,我在道观住的挺好的。”清来说道。

      “为师主意已定,你只管吃好这一顿,然后早早下山去吧。”师父无动于衷 ,他夹了几筷子的菜放进嘴里,一会儿就说自己吃饱了,离了席。

      三位师兄叮嘱清来各种注意事项,还说会时不时下山去看他的。

      他们推着不太情愿的清来出门,将包袱递到他手里。

      “师弟,里头有我给你做的一些荞麦馒头,是你最爱吃的,晚上饿了可以拿出来填填肚子。”清泽说道。

      “我不吃,我要留着,我舍不得。”清来说。

      “傻瓜,不吃那馒头不是得坏?能留多久?”清河说。

      清风看了一眼快要下山的太阳,说:“时间不早了,下山去吧。”

      说着就把门慢慢关上,清来试图挡住,差点被门夹住手指,清风都没有停下来。

      最后门被紧紧关上了,门后面传来了一些哭声,清来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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